第九十六章 正试（三十二）
晨左二一干人回到篝火旁，乞丐一样的欧阳承女和秋杀看到烤肉眼睛都直了，也不管烫不烫手，拿起来就啃。
“慢点慢点。”楚冬阳哭笑不得，“你们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秋杀边吃边说：“我、欧阳承女、欧阳承子女三人被传送到了离这里起码三十里地的荒山上。四处找你们都找不到，于是就暂时决定在荒山上搭个棚子从长计议。”
“今天凌晨打猎途中，一小队西魔国的士兵发现了我们，二话不说见我们就砍！”秋杀此刻仍然心有余悸，“欧阳承子女为了掩护我们英勇殉职，我们头也不敢回地跑了。”
“我们听到了一些西魔人说的话，幸好她懂西魔语。”说着指了指欧阳承女，“他们说东边三十里左右有华夏国的营帐。这一天，我们是翻山越岭躲追杀，没一刻能停下来休息的。”
“你瞧我这英俊的小脸蛋都跑黑了。”秋杀把溅出嘴角的一缕肉丝塞回去，满脸幸福。
“幸好欧阳承子女牺牲你们没回去看，否则估计你们得怀疑人生。”晨左二接过裴二递的姜汤，再递给欧阳承女。
裴二淡淡哼了一声，给晨左二那份烤肉多撒了些盐。
“不就是化成白光吗，有什么好看的？”秋杀见没有人给他打汤，只能自己站起身来去打。
“在这里死掉的人，会成为尸体。而且我想你们也发现了一个事实，在这里受的伤，回复的速度和现实世界是一样的。”鱼跃说。
秋杀和欧阳一愣，追杀途中竟真没去注意这些细节。
“对了，追杀我们的人在路上被我们阴掉了两个。”秋杀美滋滋地喝汤，“到最后就还剩一个变态，叫毒……毒什么来着的，欧阳？”
“毒龙。”欧阳承女眨睫毛，“这个人起码是初照中阶，我觉得他可能比楚冬阳还强。”
“又来一个。”晨左二搓脸，“楚老大有什么感想？”
楚冬阳肯定晨左二的观点：“看来你之前的分析是对的，他们确实不止三个人。”
“最关键的是我们还牺牲掉了两个。”邓烬惋惜，“还都是战斗力比较高的。”
秋杀撕肉，瞥邓烬：“喂，这话我可不爱听，怎么感觉某些人隐喻我战斗力不高呢？”
姬霰帮助鱼跃推血化瘀，额头尽是汗水。荡漾的绿波炁渐渐消散，拍拍鱼跃肩头道：“好了，只要不要有很大的肢体动作，自由行动没问题了。”
鱼跃笑笑，真诚说道：“谢谢你。”
“欧阳、秋杀，你们快去清洗清洗，换件干净衣裳，我们今晚就得商量出一个计划。”
“明天一早，就是决战之时。”楚冬阳从怀里掏出班长的烟卷，从篝火抽出一根木棍，把烟点燃放在嘴里。
柠高。
巨型荧屏上，着一身干练军装的年轻男子问旁边的女子：“苏三，你觉得我们华夏最后能赢吗？”
叫苏三的女孩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一身休闲装束，头上戴着一顶supe
me的潮流棒球帽，她翘翘嘴角，反问一句：“查子沪，根据你的数据分析，你觉得华夏赢的概率是多少？”
叫查子沪的军装男子把视线转回荧屏：“按数据来说的话，华夏只有三成几率赢。”
这时候高一的教导主任走了过来，向查子沪行了一个军礼。
查子沪回了一个军礼：“主任。”
教导主任是从部队退役回来的军官，来到柠高任教后，很多和军队对接的事宜都由他来完成。今年柠高的招生人数变化，很大程度上也是受到主任一力实行的招生政策的影响。
“华夏这帮人里，你最看好谁？”主任拍拍年轻教官查子沪的肩膀问道。
查子沪微微一笑：“我们只是部队派遣过来审核最终成绩的训练员，优秀的学生可以获得军队和柠高的双重教学资源，我们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怕说错话？”主任也不为难，转头问棒球帽女孩苏三，“苏三中尉，你觉得呢？”
苏三不在意说道：“没有谁值得被看好的，一群小朋友玩过家家。”
主任摇摇头，视线也看向屏幕：“这个小队里，楚冬阳今后的修行境界必定一日千里。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这个晨左二……”
“他推理出了事情的真相，确实还算是个有意思的小鬼。”苏三把手插到热裤口袋里，“不过也仅此而已了。西魔的修行水平转换成华夏的修行水平，都要往上加一阶，西魔有两个初照中，华夏败的几率很高。”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很愿意相信他们这支队伍。”主任笑，“这个奇怪的队伍有可能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有多少小组选择了边境战场？”查子沪突然问主任。
主任答：“十六组，目前仅有这最后一个小组存活了。其他的小组有因为疼痛感和现实相同受不了的，有看到战争的残酷之后自杀的，还有被西魔那边攻破营地的。”
“全部四个战斗场景中，现在应该也只有这一个组的战斗尚未结束了吧？”查子沪又问。
“没错，所有小组的结果都已经出来了，只剩下这第一组。他们已经在VR中呆了一天多了。”主任望向一旁，有好几台摄影机，转头对两人笑道：“CH媒体的人强烈要求直播第一组的最后一战，我去安排一下。”
查子沪和苏三对主任点头示意。
查子沪瞥看四周无人，小声对苏三说：“说句实话。”
苏三疑惑地嗯了一声。
“那欧阳承女比你漂亮点儿。”
苏三一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捶到查子沪肚子上，把他捶得像只虾米一样蜷曲起来。
“活腻歪了？查子沪。”
招来媒体的教导主任和CH的高层领导交涉了之后，准许CH媒体直播明天华夏和西魔的最后一战，也是柠高所有考试的最后一战。
像小组试一样，CH媒体开设了华夏八人的第一视角，并分配到了下属所有的直播公司开始同步直播。
有之前小组试的直播成绩做噱头，又有柠高和CH传媒不遗余力的宣传，更有其他媒体挖出来的“有军队参与”的重磅消息，所有人对这最后一场比试浮想联翩，预计收看的观众达到了历史新高。
……
晨左二哈了一个懒腰，起来尿尿。
他右手的石膏早在和砍刀男战斗的时候就拆开了，在战斗前由姬霰草草地治疗了一下。但饶是如此左手还是无法灵活地运动，现在解手都稍显费劲。
清晨的日光透过云层，正蒙蒙发亮，营帐里的众人也相继起床。
大家其实都睡得不怎么好。
邓烬肩上扛上了一把还有点卡壳的***，右手提拎着一把AK，身上挂满了弹药。
楚冬阳恢复得不错，卷着烟叶和老姚聊着天。老姚正惋惜，那个想娶他女娃子的小伙子死掉了，唉声叹着气。
欧阳承女、鱼跃、姬霰三个女生穿上了小号的军装，腰间清一色别好一把军刀，只有鱼跃多别了一把手枪，因为另外两女不会使用枪械。
秋杀起得很早，他已早早地出去跑了一圈，身上还有些微的汗水。他走到篝火灰烬边上，用黑灰沾到脸上、手上抹了抹。
晨左二和裴二相视一眼，裴二捶捶他胸口，低声说道：“这一次战斗我们的胜算不高，但是只能赢不能输。”
晨左二答话：“我明白。这不仅是柠高的团队试，更是事关华夏和西魔之间的国际颜面，要是我们输了，大概率会被坑爹的柠高痛批。”
裴二点点头。
八人收拾完毕，将剩下还有战斗力的另外四人组成了一个小组，负责对付除了西魔修行者之外的普通士兵。
这时天色将将擦亮。
似是受到了紧张气氛的影响，丛林中各种虫鸣鸟叫声愈发急促，蚊虫低飞。不多时，几颗雨滴砸在了晨左二的脸上。
旋即越下越大，如同天破。
“王八蛋。”晨左二摸脸上的雨水骂，“这雨下得绝对是故意的，设计VR的人故意增加战场难度。”
晨左二说着话，一道雷劈在了他近前的树上。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倒，晨左二识趣地闭上嘴，行，惹谁别惹设计师。
大雨中，众人的队形依旧保持。相互交谈间很快越过山丘，悄悄往丛林深处行进。
考虑到羽箭女毒破的致命羽箭，他们不能在视野宽阔的山丘上决战，只能选择树木掩体较多的丛林。
这也意味着几人要回到西魔的主场。
众人来到昨日激战的丛林，走到河流的下游，快速观察地形，确定四周便于隐藏和反击的场地。
暴雨拍打丛林间不大不小的溪流，正当晨左二一行人到达河流的这岸，对岸也走出四个人来。
正是西魔的修行者小队，毒龙、毒杀、毒破、毒狼。
“这就好玩了。”晨左二找了一棵粗大的大树做掩体，耳麦里传来邓烬传递的消息，“离这里三百米的河流上游，我方四人遇上了对方两人，正在剧烈交火。”
“看来他们等我们很久了。”楚冬阳示意大家按照计划行动，从树丛中闪出身来。
“战斗开始之前，有什么遗言？”西魔四人穿着西魔制式的迷彩色军装，毒杀上前一步问楚冬阳。
“我们可没打算输。”楚冬阳说，“倒是你，昨天那一拳应该不好受吧。”
毒杀摇摇头笑：“耍嘴皮子。”
“毒破！”毒杀退后，示意毒破，战斗开始。
毒破二话不说，从身后的箭筒里迅速地抽出一支箭射出。
楚冬阳眉头一皱，发现这只箭并不是射向自己的，而是射向悄然从远处架枪的邓烬。好在邓烬反应迅速，避开了这一箭，但是位置既已暴露，他索性扛着枪跑远。
“你们华夏人果然只会搞这些阴歹招数！”新加入的成员毒龙为自己被秋杀和欧阳承女阴死的队友鸣不平，首当其冲从河流的那头径直跳了过来。
楚冬阳往身后树丛深处跑去，边跑边说道：“不知前日是哪个军队在搞偷袭！”
“你！”毒龙被呛一声，怒气上头，心里默然道要把这群矮个子撕成碎片。
溪流不宽，窄处只有三四米，觉醒之后的西魔众人很轻易地越过。
“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毒杀示意众人分成两队行动，实力最强的毒龙和毒杀一起，他们都是初照中级的近战修行者，以华夏这支修行者小队还做不到悄无声息地杀死他们。
另一边的毒破和毒狼一人远战有羽箭，一人近战有砍刀，虽都只是初照初阶，但可相互策应，也不必太过担心。
毒狼和毒破追着昨日背部中枪的鱼跃，闯入了密林深处。
正当他们他们离鱼跃的背影越来越近时，有一个头发鸡窝般地女孩从树林的一边荡着绳子，如人猿泰山一般朝两人踢来。
出其不意之际，再加上豆大的暴雨不停落下，毒狼的羽箭未能精准命中。
“这家伙是属猴子的吗？”连续被搅扰了几次之后，羽箭女毒破气急，眼看着鱼跃就要逃出她射箭的最远距离了。
“他们准备很充分。”砍刀男毒狼砍下裴二捆在树干上的绳子，“这条路线她们肯定研究过，咱们得小心些。”
一路上，鱼跃始终在前方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奔跑，然而毒破和毒狼两人却始终追之不上。
不是因为两人也跑得慢，而是因为裴二在路上设置了重重陷阱：比如用尼龙绳改制的绊马索、三米深的大坑、触地而起的绳网……
这一路追来，鱼跃和裴二的人影不仅追不见了，己方两人也是灰头土脸气喘吁吁。
远离西魔两人的一个小小土坡上，一块可以移动的巨石后面，两人正摘了一片宽叶遮雨，背靠着背休息。
“这些陷阱是昨晚你设置的？”鱼跃跑了一路，也是气喘吁吁，不过此时她的眼眸却有明亮的神采。
裴二一边测试巨石的杠杆机关，一边回鱼跃：“哪能啊，我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一晚上就设计完所有的陷阱，楚冬阳昨晚叫我问姚瘸子，这家伙知道咱们华夏之前布置陷阱的详细地点。”
“然后昨晚你们就来了？”鱼跃问。
“对，瘸子走得太慢了，夜晚又黑，我回去还对着灯算了两三个小时，才设计了一条涵盖尽量多陷阱的路线。”
“行啊你。”鱼跃夸一句。
裴二顶着黑眼圈：“这是这条路上最后一个陷阱，推完它，咱们也要正式开打了。”
“咱两人牵制他们的时间够久了，楚冬阳那边估计已经开战。”鱼跃笑笑，“我还没死过，正好体验一下是什么感觉。”
“就算死了，也得让他们搭一个！”裴二视线里，西魔两人谨慎的身影从雨帘中冒头。
“瞧这两人的怂样！”裴二和鱼跃相视一笑，站起身来，紧了紧腰间的刀。
……
河边，毒龙和毒杀发现了躲到了树上的楚冬阳，掏出抢来瞄准。
楚冬阳见势不妙，连忙躲到树后，在队伍的语音频道里暗骂一句：“他们怎么还有弹药？晨左二你这个家伙！”
晨左二面不改色心不跳：“就算有也绝对库存不多，楚老大当一会儿人肉靶子，让他们把子弹耗完。这帮家伙打枪跟我们一样，没什么准头的。”
如晨左二所说，虽然两人在持续地攻击放枪，但也能明显地看出他们十分珍惜自己的弹药。而且因为准头不够，他们很快舍弃了用枪解决楚冬阳的想法，弃而选用冷兵器追击。
“另外几人都还没见踪影，小心。”毒杀提醒毒龙。
毒龙点点头，他可是深受埋伏的苦。当时追击秋杀和欧阳承女的时候，就被这两个家伙给阴得苦不堪言，明明战力还行，就是不跟你打正面遭遇战，最后自己这边被阴死了两个兄弟。
两人谨慎追击，寻到一片较为宽阔的空地。
楚冬阳正停在前路，右手握着长刀等着他们。慢慢地，晨左二、欧阳承女、姬霰、秋杀分别从四个方向露出头来，无形中将二人包围其中。
“看来你们是想利用人数来弥补实力的差距。”毒杀环顾四周，“可惜你们都才只是初照初阶，而我们两人却拥有堪比初照上阶的力量。”
“大块头，初照上阶是要引媒的，你不就是力气大点？”晨左二暗扣一开，无锋变大，一副将要决战的势头，“不要紧张，你们死的时候我会拿金毛的粪便淋在你们的尸体上的。”
毒龙眉头紧锁，怒气已经快要膨胀开来。
“我准备好了！”离这里约一百米的粗大树干上，邓烬盯着瞄准镜里的西魔二人，示意众人他已准备就绪，“可以逼一逼他们的子弹。”
晨左二将无锋举起，缓慢向前逼近一步。于此同时，众人也举起纷纷向前迈出一小步。
“来啊！”西魔二人眼看着就要陷入包围圈内，大吼一声，从腰间抽出抢来，不吝惜子弹一通扫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