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我们会比所有人都幸福

  接下来就是拍碗了,莲花郡主红着脸抚了抚公主的后背,让她消消气。
  楚瞬召继续喝酒指着她的脸蛋说道:“你也就长得好看一点,除此之外还能干什么?好看是真的不能当饭吃,大多数美人的美是不属于她自己,而是属于拥有她的男人,你想做那样的女孩吗?还是说你本来就是这样的女孩?”
  柴鳞渔一脸苦愁,不知道如何反驳他,楚瞬召翻了翻白眼:“你有空翻翻史书看看,那些能在乱世之中掌握自己命运的女人,像是庆安龙仙什么的,哪一个不是面若蔷薇,手握荆棘的?那天要不是我带你来安息城,而是被柴龙豹带回怀陵王府,说不定你现在就被他压在下了,信不?”
  柴鳞渔脸色剧变,咬紧嘴唇,楚瞬召又喝了一杯酒:“信不信由你。”
  柴鳞渔心里是相信的,对比楚瞬召和柴龙豹两人,她宁可相信仇人也不肯信任叛徒,即便他们上流着一样的血。
  楚瞬召还想发泄一番对柴龙豹的不满,但是由于莲花郡主在场,他就没如何嘴皮动作。
  柴鳞渔轻轻点头:“我会觉醒王息的。”楚瞬召听后猛然睁眼,心想娘咧这闺女终于肯听自己的话了,不枉他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但柴鳞渔下一句话便给他泼了盆冷水。
  “我觉醒王息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楚瞬召听闻后愣了愣,眼神冷地看着柴鳞渔:“你说什么?”
  柴鳞渔见他动怒,忽然没肺没肺般笑了起来:“我不仅要把你杀了,还要把你的家人也杀了,全部吊死在城头上。”
  楚瞬召忽然站了起来,莲花郡主脸一阵青一阵白抓住楚瞬召的手腕:“瞬召,你别这样,她只是个孩子跟你开玩笑呢?”
  “我也是个孩子。”楚瞬召酒醒了一大半,脸色沉地抓起柴鳞渔的后领口,像是抓小鸡那样把她抓了起来,柴鳞渔心中骇然,这段子相处下来楚瞬召对她可谓是敬重有之,见他这般动粗心中升起一丝委屈,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下一刻她尖叫了起来,楚瞬召推开窗户,将她从窗口丢了下去,随即关上了窗户对着脸色发青的莲花郡主说道:“不许管她,这没心肝的东西。”
  柴鳞渔被丢下去后,坐在冰冷的玉石板上整个人都懵了,她望着窗户里透出的烛火,抱着膝盖低低哭了起来。
  她是燕莾的公主,燕莾皇帝柴龙貌的女儿,北域诸国屈指可数的贵胄之人,这里是她的宫,她的国土,如今她只能看着那个紫瞳少年带着军队攻入燕莾,杀死她的母后,坐在了她父皇的王座上但却无能为力。
  她从小
  练武体很好,但终究是个滴滴的公主下,头一次被人从二楼丢下去,她顿时感觉后背一阵疼痛,抱着膝盖咿咿呀呀地流着眼泪,最后哭干了泪水,心中无比委屈靠着门边,仿佛连起的力气都没有,她何曾这样被人羞辱过,最后将脑袋埋在膝盖中,仿佛丢了魂一样。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空气中透着一股湿漉漉的味道,似乎很快就会下雨般,她心里万分委屈咬牙切齿,门轻轻地开了,只听见轻轻的脚步声,她还闻到那人上的味道,一只轻柔的手搭在她脑袋上轻轻抚摸着,就是这只手的主人杀死了她的母亲,夺取了她父皇的王位。
  “是我不对,不该把你从楼上丢下去。”
  柴鳞渔心中的气已经慢慢消了,谁知楚瞬召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抬头瞥见那可憎可恶的讨厌鬼的脸,心中生出一股怒气,一拳打在楚瞬召肩膀上,软绵绵地毫无力气可言,楚瞬召也是不恼怒,任由她朝着自己发泄。
  “楚瞬召,你不得好死!”
  “好死赖死都是死,何必去探寻这之间的区别?”
  “你不是人!”
  “我怎么不是人了?莫非我比你多出两只眼睛四条腿?”
  柴鳞渔哭笑不得,忽然抓住他的衣领往他的肩膀咬去,任她再用力也无法将牙齿咬进去。
  楚瞬召没有推开她,反而轻轻抱住他,任凭她发泄心中的愤怒。
  咬了好一会,柴鳞渔停止动作,呆呆地看着他,慢慢发出哽咽的哭声。
  楚瞬召轻声道:“我相信这天下还是有很多女子心似蔷薇,手握荆棘,不愿向命运低头。别做什么杀我的傻事了,你现在做不到以后一样也做不到,至于我的家人里我算是最温柔的了,我实话实话,你也了解我们现在的困境,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蜀越的澹台凝华依旧处于他的统治之中,我需要更多的领土和军队,更多的底牌来帮我打赢这场战争,之后我将面临的敌人将会是庆安王朝还有南陆那些诸侯国,如今你们燕莾已经是胤国的囊中之物,庆皇不会干等着我们胤国益壮大,或许他们现在就有所行动了,而我要做的就是比他们更快一步,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我边的人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至于我的敌人我会把他们全部丢入深不见底的牢房,没有军队来拯救他们,他们就别想见到明天的阳光。”
  “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柴鳞渔喃喃道。
  “从我杀死你母亲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疯了,但是疯狂会让我的理智更为清晰,我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无用的。”楚瞬召笑了笑,他的笑容真的好温暖,可惜
  是他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我并非在欺负你,可你也不要威胁我,尤其不要威胁我的家人,这是我楚瞬召的底线。”他捏了捏她柔弱的肩膀轻声道。
  “我的家人……都死了。”
  “你看我怎么样啊?”楚瞬召指了指自己。
  “我什么都不会帮你的。”柴鳞渔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离开他的怀抱,站在了雨幕之中,雨水仿佛一面水墙将楚瞬召和她分隔开来。
  “你不用帮我什么,打江山是男人的事,女人看江山就行了。”楚瞬召微微一笑,仰望漆黑的天幕:“燕莾的皇气犹在,把你留在我边无疑是看中了你的血统,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边,当一个小花瓶,你会过得很幸福很幸福,以大胤三皇子的名义向你保证。”
  柴鳞渔仰头望天,两行清泪从脸上滑落。
  “如果不是怀泉的叛变,你们胤国根本没有进入燕莾的机会,无论靖南城如何变化,对我燕莾均是有利。”
  “如果不是蜀越的弃盟,或许我们现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是还能守住这片国土。”
  “像你这样的人间怪物本不该存在于世间上。”
  “如果不是你和你父亲,以为燕莾铁炮的威力,早就将你们胤国打下来了,何必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可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楚瞬召惊讶地看着她,脸上带着一抹释然的微笑打断了她的念想:“不管怎么样,我已经伤害过你一次,这个城市,这个国家,乃至这个天下,我不会许任何人欺负你了。”
  “楚瞬召,我虽然年纪小,但我不傻。”柴鳞渔撩起耳边被雨水打湿的长发,那一刻她的美丽不输那早已死去的燕莾皇后,楚瞬召用那张认真起来格外让女孩心动的脸看着她:“信不信由你,我只需要你的温顺和臣服就够了。”
  柴鳞渔一脸促狭站在雨中没有动静,肩膀微微颤抖着。
  楚瞬召对她伸出了手,那只将匕首捅进她母亲心脏的手,她眼巴巴看着那只手,好像看见了母亲的鲜血,但是抬起头又看见那张棱角分明带着些许稚气的脸蛋,乍看之下他看起来像个小男孩一样。
  楚瞬召懒得看着她在雨中思前想后的,上去将她横抱了起来,往她那桃腮脸蛋狠狠捏了几下,笑骂道:“以后不要若是想喊我的名字的话,记得在后面加个哥哥。”
  柴鳞渔默不作声。
  楚瞬召抹了抹她脸色的雨水轻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修习王道哪怕是我也在摸索的道路上,绝不觉醒王息其实不重要,你要学会找到自己的路,如果你真的可以觉醒王息的
  话,那我就会教导你如何去使用,一步登仙是不指望,但是总能让你漂漂亮亮多活几年。”
  柴鳞渔红着眼睛不再说话,上那件锦缎长裙满是雨水,很难想象自己也会有如此落魄的境地,那双如鹿般的眼眸顿时没了生气,“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楚瞬召推开了檀木朱门笑了笑道:“你的眼睛和以前照顾我的侍女跟一模一样,看着你好像看着她一样,你和她的眼睛都很漂亮,我最见不得她哭了。”
  她茫然抬头问道:“楚瞬召,如果全天下的人都不幸福,你和你边的人可以幸福吗?”
  楚瞬召站在门边沉默了一下,微微点头:“会的,无论这天下的人幸不幸福,但我和我边的人会很幸福,我们会比所有的人都要幸福!”
  檀木朱门被重重关上,铺天盖地的雨声淹没了一切,柴鳞渔在他怀里微微打了个寒战,感觉少年说出的那句话是那么地有力,仿佛契约般的话语。
  许多年后,她登上了燕莾的王座,在她裙摆之下万民臣服,对于眼前的一切,这位初次登上天下美人榜,号称盛世女帝乱世祸水的女人,面对着尘世中的喧嚣,泪流满面,忍不住放声大哭。
  她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个紫瞳少年,松开了王座上的扶手,掩面落泪。
  “我和我边的人,我们会比所有的人都要幸福!”
  他到底为了这句看似不经意的话,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大到凡人没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