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长夜漫漫
少年拖着受伤的体,将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撞开,后面的士兵们纷纷让开一条过道,来到那些尸体面前,大多血模糊,有的后背布满利箭像刺猬般,有的掉了半张脸,有的刚才龙胆关上运回来,被粗鲁的士兵稀稀拉拉倒在地上,整个军营看起来像是屠宰场般可怕。
“他在哪里?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楚瞬召揪着一个士兵的领口怒道,那人见楚瞬召这副模样,感觉脑子嗡了一声,立马指向尽头的营帐:“下您也伤得很重,大家怕打搅你休息……所有才……”
楚瞬召立马松开手指颤声道:“他……真的没了?”
一个武将低着头道:“钱力将军已经……牺牲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下您不要太自责了。”
“钱毅呢?钱毅他没事吧?”
“钱毅将军也伤得也很重,被燕莾人砍断了手臂,如今还在上躺在尚未苏醒。”
楚瞬召顿时整个人僵在哪里,浑开始发冷,他醒来之后到底做了些什么,与哥哥他们喝酒调笑,晚上抱着苏念妤共赴**,却忘记了这些为他出生入死的手下。如果不是刚才经过两位侍女从他们口中得知钱力的死讯,还有钱毅的手臂也被砍掉了,一武功就这样被废掉了。
那是他的贴侍卫啊,虽然楚瞬召从未要求他们保护自己,但在他心目中这对双胞胎的地位是不可替代的,这一路上这两兄弟与他相处合作,弟弟大晚上踏入冰冷的河水中为他抓鱼补子,哥哥在沙场上为他扛旗作战寸步不退,他们一起经历了生死的考验,这样的兄弟……那么好的兄弟,怎么说死就死了?
楚瞬召站在尸体堆中,心中百感交集,愧疚占了很大一部分,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如今为了守住这座城市,他们失去了大部分的鹰拓骑,靖南城鹭水师连同那一万守军,胤国精锐陆战兵一万多,全部都死了,剩下的七万兵力伤者两万五千八百,残者一万三千七百,能继续作战的人不到三万,反倒是哥哥带来的两万骑兵只损失了不到八百,而且还有三万蜀越士兵在城中效忠蜀越女帝。
这场战场有得有失,但人们总是惦记着失去的东西。
楚瞬召抽了抽鼻子,泪水立马涌出眼眶,心脏流淌着一股暖流,少年忽然感觉天旋地转,那些尸体瞪大的眼眸仿佛在注视着他,让他双腿发软。
“下!下!”众将连忙扶住即将昏倒楚瞬召,少年摆了摆手,眼神疲惫道:“剑隐山庄庄主呢?我听说他带着弟子们抗击城外的几万燕莾武士,还将他们的战象成功阻挡了!我要让
父皇封他为皇室首席剑侍!他该重重有赏!”
“剑隐山庄死了两千名弟子,至于千寻阳庄主被人偷袭……武器刺穿了他的脊椎……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有人犹犹豫豫道。
“死了那么多人……你们当时在干嘛?”楚瞬召怒斥面前这批武将们。
几个武将一齐伏拜在地:“末将们罪该万死!请三皇子下息怒。”
“我不管!给我把将那些战死士兵的名字记下,焚烧成骨灰装入木罐中,刻下他们的名字,尸体模糊难以辨认的全部统一焚烧,将他们的骨灰装好带会临安城,至于那些失踪的立一块铁碑在城前,就当他们的墓碑了。”楚瞬召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众将连连点头:“还愣着干嘛,将他们的尸体全部给我运回来,还有将燕莾人的武器与火炮也收集进来,那些受伤的人,断手断脚的人!一定要给我救活他们!”
“遵命!”
楚瞬召揉了揉额头,感觉自己有点失态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楚瞬召低着头跟着那军士走,一路上不断有从城门外运回的尸体,亦是推着伤兵的人,轮车上的伤兵们恨生求死,他们痛苦,他们哀嚎,血沿着独轮车流了一地,楚瞬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牛皮帐前的。
“花将军也在里面……三皇子下您真的要去看?”
“看!为什么不看!”楚瞬召掀开了帘子,里面一排排的木架上都堆满尸体,里面烛火黯然,这些木架上的尸体仿佛一眼看不到尽头,上面撒着再厚重的石灰也掩盖不了浓重的尸臭,黑衣女人蹲在地上,望着面前那具尸体,女人肩膀松动,微微的抽泣声传入他耳中,楚瞬召感到一股海潮般的悲伤扑面而来,血液一点一滴地冷却了下去。
“老师……”他掀下了帘子,两人的距离不过十步。
花幽月并没有转,那张美丽但憔悴的脸上满是泪水,楚瞬召慢慢走了过去,将手放在她肩膀上,低头一看,双手立马捂着脸,只露出一对充满惊恐的眼眸。
居然连死都死的那么难看……
钱力只剩下半个子,上肋骨爆离而出,目及之处血模糊,那件铁甲上满是马蹄,铁甲深深地陷入血之中,如果强行脱落的话都能看见里面的内脏了,唯一那张脸还算得上是完好,否则连人都认不出来。
很多年前,花幽月抱着襁褓里的他,那孩子也不怕生,一直往她上淌口水,傻呵呵地笑,想起往的事仿佛度过百年,他最后穿上了胤国骑军的白甲,变成了可以披甲上马的英武士兵。
现在他死了,实实在在地为国捐躯。
花幽月
忽然哭出声来,那哭声好像刀子般刺向楚瞬召的心房,楚瞬召跪在她后抱着她,他从心底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他醒来后心一直不错,大概自己还是个孩子般,以为自己守住了这座城市就能放松了,带着自己喜欢的人高高兴兴地开庆功宴,可现在他没法开心了。外面的尸体堆成小山一样,燕莾人虽说退军但随时会有卷土重来的可能,在这场战争中,他没有失去自己的血亲。可钱力和钱毅是花将军的亲人啊,他们死在了战场上,让她怎能不绝望呢?
从他踏入这座城市开始,一切都回不去了,要么他们杀死所有燕莾士兵,要么燕莾士兵杀死他们,就那么简单,就那么残酷。
“你们一个个都走了……爹……娘……姐姐,钱力钱毅……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我一个人活不下去的。”花幽月哭成了泪人,他紧紧抱住花幽月,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啊……还有我啊……”
听到楚瞬召的声音,女人慢慢睁开眼睛:“瞬召……你在哪里……我看不见你。”她的声音细小且充满痛苦,楚瞬召将她的子扭过来,抱在自己怀里:“我一直都在……一直都在。”
花幽月哭着哭着就说不出话来了,只是趴着他怀里痛苦地哽咽,楚瞬召抽出一只手慢慢阖上了他的眼睛:“安息吧……我的兄弟,你已经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军士在外面催了几次,担心里面的味道对楚瞬召不好,至于那花幽月管她待多久待多久,后来见楚瞬召将她背了出来,军士便不吭声地离开了,她哭累在他背上,心里仿佛被掏空般。
楚瞬召扭头对她说:“放心吧,钱力为国牺牲浴血奋战,朝廷一定不会忘记他的功劳的,我会安排钱毅在靖南城中修养,而钱力我一定将他的骨灰带回临安去,风光大葬的。”
“人都已经死了……葬在什么地方不是葬呢?”她无力道,胤国也好,战争的胜利也好,对她而言什么东西都比不上家人重要,而现在她的家人几乎都死光了,剩下还活着的也是垂垂老矣,这场战争对她而言到底有何意义。
花幽月又哭了起来,将头埋进楚瞬召后背中,周围的将士忽然有些手足无措看着她,脸上表不一,沉默,讥笑,讽刺,无言,低笑,楚瞬召忽然怒了:“看什么看!谁再笑的,本下亲自把你的嘴撕下来!”
众军士沉默地走开了。
楚瞬召将她背回了房间,她忽然说想喝酒,楚瞬召二话不说给她去拿温过的黄酒,并向军医讨来一颗助眠的药物,研磨后撒入酒中,望着她慢慢饮下。
楚瞬召握着
她的手,想给她一点点温暖,但她只顾伤心,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回去面对钱力钱毅的父母,他们是为数不多没有鄙夷自己的人……如今她带着他们的孩子上了战场,一个死了,一个残了,她很绝望……比知道李长渊死了的时候还绝望。
她靠在楚瞬召的上,少年一番安慰劝说下来,她依旧泪流不止,楚瞬召问她要不要留在靖南城,或者回去胤国,只要她点头他一定会安排船舰送她回去,先哥哥和蒙羽将军已经来了,她可以休息了。
“你让我回去?”花幽月瞪大眼睛看着他,她此时的样子如同墓中复活的尸体般,死气沉沉毫无生机可言。
“是啊……老师你回家吧,我有哥哥和蒙羽将军就够了,您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楚瞬召小心翼翼道,花幽月忽然笑了,笑声渐渐变得尖锐刺耳,活脱一个女疯子般:“是啊,你们就是这样!你们永远都是这样的!你和你父皇都是一个德行!把我当做青楼里的娼激)般用完既弃,如今这座城守住了,燕莾人退军了!我没有用了,我已经没有用了!”
“不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楚瞬召的声音既虚弱又无力,花幽月仍在狂笑不止,她以为楚瞬召不一样,至少和胤皇不一样,她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希望,但如今却变成了自己的绝望。
“我没有家了!”女人揪着他的衣领歇斯底里道,眼中的悲伤足以击溃任何人的心。
他让她回家?但她的家在哪里?
她离开临安城跋涉千山万水来到燕莾,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楚瞬召现在不要她了,蒙羽也觉得她没用了,大家看她的目光不是疯子就是魔鬼,因为她杀的人都比他们多。
她什么地方都不想去,她不想面对亲人的指责,她不想面对士兵们的讥笑,她的心已经死了,只想去到一个谁也不认识她的的地方,哪怕只有她一个人也好。
“你就是这个意思!连你也不要我了!我为你们楚家付出了那么多我得到了什么,我父亲母亲死了!我姐姐被你父皇bī)死了!自你父皇登基以来发动的每一场战争,都淌着我花家人的血,而我是最后一滴血,我运气很好一直没人杀得死我,但这不代表我得像狗一样被你们驱使,只要我愿意!你父皇!你哥哥!包括你都不是我的对手!大不了我回去临安城弹那《黄泉魑魅忏魂曲》bī)急了我你们全部都得死!”女人歇斯德里道。
楚瞬召摇了摇头:“你疯了,战争哪有不死人的,我关心你才让你回去,你现在的状态参加不了接下来的战斗,你还想我怎么做,难不成把自己的命给你吗?你敢
不敢要?”楚瞬召站了起来,却被花幽月用手抓住肩膀强迫他坐下:“要!我为什么不要,从现在开始你的命是我的!我让你死就死,活就活!”
“你简直不可理喻,你上带着伤我不和你吵架,要是我做错了什么我现在跟你道歉,你心不好我知道,你看见钱力的尸体了,而且钱毅还在上躺着,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还不好说,你心里又伤心又愤怒我理解,即便你在众将面前指着我破口大骂我也不介意,只要你开心……你是女人,又是我老师,我该让着你。”
“他们两个都是做了你的侍卫才死的,你体内又有王息,又有太阿剑,还有那传说中的出之血,你那么厉害的人要什么侍卫!你现在说在乎他们,当初在战场上的时候你怎么不帮他们挡一刀,挡十刀都不死吧你!”
楚瞬召深吸一口气:“我以为我了解你,但我现在……不认识你了。”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打这场战争!都是因为你,你体内有太阿剑,我之所以千叮嘱万叮咛你不要使用太阿剑,是因为不想你落得我一样的下场!”
她忽然将楚瞬召推到在地,她扯下上那件单薄的黑衣,楚瞬召吃痛了一声抬起头来,在昏暗的烛光下,她肚子上还绑着绷带,那人的曲线微微透红,或许是因为害羞还是愤怒,一只手死死贴在前,另一只手握紧成拳,楚瞬召看见了那爬满她全的怒火凤凰纹,那凤头在她心口上垂头低眉,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这一副既惑又可怕的画面形成一种充满恐惧的冲击力,他还发现纹所覆盖的位置像是流动的熔岩般,红光一闪一暗的,不仔细看根本观察不出来。
在楚瞬召充满检阅的目光下,她下意识夹紧双腿,修长**徒然收紧,她强压心中的羞愤颤声道:“你看见这些火痕了吗?我的魂灵已经卖给了凤凰琴,我的生命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你和我不一样,不要沦为这些神兵的奴隶……否则你将会像我一样,每在睡梦神佛的低语所折磨,痛不生……想自杀是没可能的,不然我早就用一丈白绫结束自己的命了。”
楚瞬召忽然遮住自己的眼睛:“你别这样子……”
花幽月上前踢了他一脚,捡起了衣服迅速穿好,她抽了抽鼻子,流着泪转回到上,楚瞬召也站了起来,他感觉有些尴尬,有些手足无措地站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搓了搓手,花幽月冷不丁道:“有反应了就滚回去找你那云袍小娘滚单,你和你父皇都是畜生,你们楚家一家子都是畜生!”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父皇又怎么bī)死了你姐姐?自己冷冰
冰谁都不搭理还说别人看不起你,一天到晚装得跟个那啥一样,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我父皇没良心?我觉得你没用了?瞎猜,要不是我父皇告诉我要听你的话好好待你我堂堂大胤三皇子用得着被你像小丑一样骂吗?我杀的燕莾人绝不比你杀……”
“有本事你现在把我宰了!杀死我这个西临之战的罪人!人们非但不会鄙夷你,反倒会叫你一声英雄!”花幽月红着眼睛回吼了一句。
“我敬畏你,我尊重你……你算是我的老师,但我们有什么不能好好谈的?”
“谈什么啊?你以为我和你是一样的吗?你在娘的怀里泼洒打滚的时候,我已经学会一个人练功,一个人读书吃饭沉默睡觉,我在上战场的时候,你还在皇宫里嬉戏打闹追着丫鬟玩,我捧着营下战死士兵头颅落泪时,你在……我不知道你在干嘛,反正都是一些无聊的事。”花幽月靠在边,眼里雾蒙蒙的,仿佛回到那个战火纷飞的战场,敌人的箭夭从头顶掠过,士兵举起刀剑一个接一个上去赴死,这些当初让她无比恐惧的岁月,如今回忆起来却没有那么难受,居然有了色彩,真让她骄傲啊。
“你若不是大胤三皇子的话,有谁会正眼看你,你生得一副好皮囊顶死去青楼做小相公,人们踩踏你,把你当成狗一样羞辱,你尝过这种滋味吗?”花幽月只顾着泄愤,根本没有给他一点面子。
到底是帝王之家出来的孩子,楚瞬召早就从父皇上学会什么叫做宠辱不惊,如何在他人的羞辱中保持八风不动,花幽月这三言两语的嘲讽对他而来不过是雁过拔毛,激不起什么波澜。
楚瞬召冷笑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德五读书,我生来就是皇子,这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你跟老天爷说去,你他妈的……”
他小小声的反驳她,但她还是听见了楚瞬召的话:“你说什么?”
“一命二运三……”
“你他妈的!”花幽月终于怒了,拾起枕头往楚瞬召上丢去,楚瞬召甚至没有挡下,枕头软绵绵砸到他脸上便落在地上了。
“你现在到底想怎么样?”楚瞬召终于服软了,花幽月看着他这窝囊样,火气越来越大:“我想怎么样,我想将那些杀死我表弟的燕莾人全部宰了!由我亲手来全部宰了!”
“你杀了他们钱力也活不过来。”楚瞬召嘀咕了一声,花幽月流着泪狠狠咬在手背上:“你懂什么,我最烦的就是你了,要不是你接受了太阿剑的馈赠,我根本就不用来到这鸟不拉屎的战场,我表弟他们也不用死了,你算我什么人啊,我死不死
关你什么事?”
“……你是皇子,份极致尊荣,大家都喜欢你,无论你做错了什么事他们都会原谅你,你看人看事怎么可能和我一样呢?什么叫你还有我啊,你以为承诺可以随便许下的吗?许诺的人可以随随便便忘了,但别人会一辈子当真的!啊!”
“……真想现在把你宰了,然后杀回临安城把你父皇宰了,把你们楚家全部人都宰了!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小子,你真的以为你很厉害吗?一个人挡下所有鬼武者军团,还杀了云剑河里的蛟龙,用火攻燕莾人的船舰也不和我商量一声,别人修炼一辈子都没有的力量如今被你轻轻松松掌握了,你到底还想做什么呢?”
“我为什么会遇上你这样的人……你又不是李长渊。”花幽月哽咽着趴着上,楚瞬召低头不语,心思极乱,他转离去,推开门那一刻,发现门外都站满了人,哥哥靠着廊柱上有些尴尬,叶微微和苏念妤也在,她们脸上有点烧,叶微微看楚瞬召的目光怪怪的,转就走,至于那苏念妤伸手拉了拉楚瞬召的袖子,柔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你们来这里干嘛?”楚瞬召寒声道,目光落在带刀侍卫们的上,他们畏于楚瞬召的目光哆嗦道:“花将军说话的声音很大……而且还威胁到下您的命,这女人的绪一直很不稳定,要是她对下您出手了,奉陛下的密诏,我们有处决她命的权力!”
里面的哭声似乎大了几分,楚瞬召怒火攻心,连踢带打地驱散了那些侍卫:“滚!全部都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们这些混蛋!”
苏念妤有些慌张地拉着澹台宁静的手离开了,或许这些人群中还有南宫明月,张横他们,总之他没看见,在楚瞬召的愤怒还在还在那些侍卫上,没有波及到他们的时候连忙离开了。
楚鹰仰低头看了看弟弟一眼,抬头望着那传出哭声的房间,花幽月哭得像是被登徒子污了清白的良家少女般,他这等纵横花丛的老手心中大概是摸出了七八分的况,抬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却被他愤怒地抖开,他也不生气,留下一壶子酒在栏杆上,仿佛自言自语。
“异乡易得离愁病,妙药难医肠断人。”
楚瞬召瞪着哥哥的背影,男人扛着长戟说完就走。
南宫明月跟了上去,脸色半分古怪,半分戏谑:“我早就看出他们两个有一腿了?这花幽月对谁都是一副死人脸,一旦谈到你弟弟的事说话就有活人气了,至少看得出她是关心小下的。”
“我弟弟是谁,天底下哪有不喜欢他的女子,小时候若不是我妹妹对他那么蛮横独宠,
宫里那些宫女早就将他吃得一干二净了。”楚鹰仰吃吃笑道。
“你一点都不生气?”
“我生气个什么啊,要是我弟弟让那娘们大了肚子回去临安城,被我父皇知道了后那副表,我看着都解气。”
“你们一家子都是这样……其实我觉得小下在感一直都很被动,或许是害羞吧,也没见过他为谁要死要活的。”
“谁说没有的,我今晚慢慢告诉你他和那个苏念妤的故事,保证比你在闺上看得还要精彩,你是想在上听,还想在我怀里听?”楚鹰仰没说几句就露出狐狸尾巴了,南宫明月刚想逃被他轻轻一拉回到怀里。
他嗅着她上那股子芳香,柔声道:“长夜漫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