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两将相见
小娘子脸红得可以滴出水来:“伺候……公子。”
“谁让你来的?”楚瞬召问。
小娘子不说话了,垂下眼帘,秀气的小脚往床的里面缩了缩,背对着楚瞬召,少年深深看了她一眼,原来也是个可怜人啊,他心想。
两人沉默以对,楚瞬召脑袋疼得不行,不断揉着自己脑袋两侧。
宁瑶的嘴角微微勾起,她望着这间华丽的房间,想起自己少女时期的房间也是如同这般锦绣奢华,她自幼长得格外秀气,在靖南城是出名的美人胚子,求亲的人几乎将她们家的门槛踏破,可她最后却选了一位读书人,家中三代读书人,她大抵觉得念过圣贤书的人不会打骂妻子和贪杯赌博,爹爹最后也随了她的意让她嫁给那读书人,只可惜她命不好,这成亲没多久胤军就打了进来,丈夫一家也被被军队杀死,最后她怀着女儿回去娘家,好不容易生下女儿后,明明生下来就该是享福的命,可却偏偏成了母亲后做了许多男子都做不来的活。
有个校尉带着几名手下路过清石湾时见她经过河边洗衣捶布时,邪念一起,愣是将她拖到树丛中险些玷污了她的清白,这无论吃了多少苦头也不曾喊过累的女子像是疯了般大喊大叫,一副要和校尉同归于尽的架势,引得周围老人与男人过来,纷纷举着锄头骂那名校尉不要脸,校尉最终带着手下悻悻而归,而她只是坐在树丛中遮住自己裸露的胸口,只是流泪。
自从那以后她就不想接近任何男人了,每次带着女儿出门都会有些碎嘴妇人在背后腹诽她,什么狐媚子面前寡妇背后荡妇都能骂的出口,要是自家汉子往她身上多看了两眼,还不得被他们家的婆娘骂得狗血淋头,倒是城里的老人对她们俩母女都挺好的,知道这个苦命女子所遭遇的一切,家中有多余粮米油盐的都会往她家送去,还会往她女儿衣兜里放几两银子,这让宁瑶觉得世界上还是有不少好人的,尤其劳累一天下来,看着女儿在桌子前认真地写着大字,很多看似很累很累的苦也就没那么累了。
可如今她居然和一个陌生男子坐在一张床上,到底还是为了银两出卖了自己的贞操,想到这里,她暗暗捏了自己两把,眼泪差点忍不住掉了下去,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您还……要我吗?”她鼓起勇气说出平生说过最大胆的一句话,要你妹啊要,楚瞬召心里都快哭出来了,宁瑶见他没有任何动作,便轻声道:“公子既然不想宁瑶为您侍寝,不如我为您按摩捶捶肩吧?”
“按……摩?”
“我猜公子今晚应该陪将士们喝了很多酒吧?看着您很乏,我想为您按摩一下……会不会让您……舒服点?”她试探着问道,那几根好看的纤细手指都快扭出汗来了。
楚瞬召心想人家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再拒绝她就说不过去,于是便点了点头。
她往楚瞬召的方向靠了靠,将少年的脑袋放在自己滑若凝脂的大腿上,解开他的发簪:“一会妾身再为公子梳个头,看公子的头发都纠在一起了……”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你做你的事情,让我睡一会……这楼里的黄酒实在是醉人啊……”楚瞬召往她怀里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角度便睡了过去。
花幽月背着古琴策马在龙胆关的平原上,在楚瞬召和将士们纵声酒色之时,她便已经发现敌人在龙胆关外安营扎寨的迹象,如今她只要再往前方行进三百步的距离,便能看见燕莾士兵们拒马尖栏,尖栏每隔十步都有士兵高举着火把在四周巡逻,眼前一片星火通明,燕莾士兵们就在他们的帐篷中打盹歇息,赤金色的旗帜在晚风中招摇不断。
花幽月将凤凰琴从背上取下,横放在马背上,不晓得被自己胸部挡住了,有时花幽月低头看着自己的山峦不禁有些烦闷,军营里的士兵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她身上瞄,现在连楚瞬召也是一样,她心想不就是两块肉嘛?馋的你们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恨不得小点小点再小点才好。
她素手调琴,马儿低头吃草,她抚摸古琴上的琴弦,独自一人在这空旷的天地间,反复抹挑,琴声悠长。
四周的士兵似乎察觉到女人的琴声,纷纷抽出腰间长刀围了上来,花幽月也不惊慌,只是琴声宛如潮水般涌向天地间,音调之高远传遍整座燕莾营地,这七八月的夜晚本就清凉,但随着花幽月的琴声一起,连刮来的风仿佛都蕴含着刀子般,士兵们诧异于这女人的出现,但同时畏惧着四面八方传来的琴音,在离花幽月二十步的方向止住脚步,握紧刀柄。
叶云鹏随着手下策马站在不远处的山头上,少年身后背着重达百斤的巨剑,看着自己营中的士兵将女人团团围住,却无一敢上去杀她,任由女人高奏古琴。
少将军一皱眉,问随行军事宁太恒:“这女人是谁,为何如此胆大包天来我军阵地?”
军师刻意压低了声音:“这女人那是胤国四大名将之一的花幽月,曾经在西临之战中凭借琴音屠杀军民过万,其中不乏自己军队中人,看来此次守城的将领就是她了,将军对她千万不可大意,她并非寻常女子。”
叶云鹏点了点头:“那她为何来我军阵地弹奏乐曲?”
“将军有所不知,这女人看似年轻,实则是大国手,琴术师从西临琴圣徐若风先生,西临人的琴声与铸剑术乃是天下一流,据说那死去多年的西临王身为皇帝虽说平庸,曾却是琴乐中的皇帝,琴声练至极致亦可以音杀人,不输武士之刀,而花幽月则是凭借胤国神兵凤凰琴方才有那神佛之力,一人一琴挡千骑,只怕她手中之琴,便是那传说之的凤凰琴了……”
“你的意思是这女人打算一人挡下我燕莾十万雄军?可笑!据我所知这城里的军队虽说有十万,但城中守军大多是酒囊饭袋之人,能与我们军队一战的不足两万人,此时胤国军队长途跋涉来到靖南城,疲惫不堪,我军明日即可攻城,这花幽月不在城里好好守着,大老远地跑来送死?”
“将军有没有注意到她吹的曲子,这是一首哀曲,琴声高亢深远,清刚之气宛如游龙,却含着肃杀之势,这首曲子叫《楚歌》曲中含着的深意,想必将军一点就通——”军师的声音仿佛被利刃隔断,透着森森胆寒:“这女人是在逼我们退军!”
“退军!”叶云鹏哈哈大笑了起来:“她凭着一把琴逼我们退军,凭什么?到底是什么给她的勇气?”
“有的人,莫说是一把琴,即便是给他一把断剑也敢毫不犹豫翻身上马,征伐天下,而有的人即便是给他千军万马,万旗缠绕好不威风,他一样胆怯如鼠握不稳剑。”军师微微一笑:“作为一名女子,临阵不惧,脸色不变,唯有神勇可以评价她了,将军听听她的琴,仿佛刀剑出鞘,但却剑意留鞘,悲愁之外有那丝丝忧愁,细细一品却是乡愁,她在动摇我们军心啊。”
琴声忽然断绝,花幽月抬头望向叶云鹏所在的方向,眼神深深!
“退回!保护你们的将军!这花幽月以音息成名!”军师低喝了一声,士兵们拿着盾牌将叶云鹏他们重重围住。
“愚蠢!盾牌能挡住音息吗?这种特殊的息种以天地气运为媒介进行传播,能在百里之外碎人心神!”军师苦笑道,四周的军士们被他的话惊到了,但却不知所措,叶云鹏握紧背后巨剑,眼中映着冷光。
女人站在黑暗之中,马儿吃草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四周用刀剑围住她的将士们纹丝不动,无一人敢上前。
军师深深呼出一口气,女人的目光一直看着他们这边,他只觉得女人眼神很深很深,像是千尺寒泉般,只要扎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叶云鹏已经取出后背的重剑指着远处的女人,在这个距离,他有信心掷剑击杀这位胤国名将,
燕莾人善用燕尾刀,但他们叶家六代从军,一直都是用剑的,至于他手中这柄百斤重剑是他太爷爷亲自从铁河山上取得星陨铁,最后交由唐国铸剑师李佳鼎锻造而成这柄大得惊人的重剑,一直都是叶家的传家之剑,到任你音息能耐再大,能拦下这柄重达百斤的重剑吗?
“呵呵呵……”他听见了女人的笑声。
“花幽月在此,敢问那位背负巨剑的领军可是叶将军?”花幽月忽然说。
叶云鹏低低笑了一声,不顾军师阻拦策马来到花幽月所在的方位,士兵们纷纷为他让出一条过道,好让他与女人打照面,他看着面前黑纱轻袍的曼妙女子,低声喝道:“花将军的琴弹得很好,我听军师说花将军曾在西临战场上连杀万人,但曲中深意却是驱使我们士兵退军归乡,敢问将军意思何在。”
“没有任何意思,只是忽然想弹弹这首曲子而已。顺便来见见这次的对手长什么样,你们带了多少人马来,我们女人心机多,不相信斥候的眼睛和话语,有些事情只得自己亲眼来看了,确认后方肯放心。”女人回以礼貌的笑。
“放心?何来放心一说,你已经被我们的士兵包围了,我们现在就可以拿你来祭旗,将你的脑袋插在旗杆上用作威慑,尸身拿去喂养我们的军狗,说到这个份上了,花将军还能笑得出来吗?”
“呵呵呵。”她还是在笑。
“何必那么麻烦呢?我的人头可不如叶将军的值钱,若是用我的命来交换将军的命,这一趟倒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