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有我在,他就不会输
嗡!
琴音起,一发不可收拾,旦夕间,便抖落千百音符,化为剑气,迎击而上。
如对阵两军,刹那便混入一团,剑气交织,铿锵不止,于半空中点亮千百火花。
此番交手,情理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
之所以意外,实在是来的太快了,交手的双方,甚至没有看客们留下反应的时间。
望着那剑气激荡的恢弘场面,钟子彦握剑的右手,拇指略微摩挲了下剑柄,却最终偃旗息鼓。
是的,第一个向陆十四发难的,不是钟子彦,甚至不是七剑的其他六人,而是曾仪堂。
这似乎也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稷剑学宫中人,皆知曾仪堂对钟子彦尊崇备至。陆十四今日对钟子彦如此不敬,自然引得他愤怒,出手也就理所应当了。
腰间佩剑,瞬间出鞘,凌空下劈间,便放射出无尽剑气,只此一招,曾仪堂便名副其实,不愧是稷剑学宫七剑之下的佼佼之辈。
反观陆十四这边,也是毫不逊色。
琴剑君酌,于十指间抖落音符,化而为剑,自下而上,不仅挡下了曾仪堂的漫天剑气,甚至还留有余地。
“老把戏。”曾仪堂冷哼一声,身形一转,人剑合一,姿态潇洒处,若天外飞仙,直抵陆十四身前。
华丽长剑,向前疾刺。
服剑宫不同于其他八宫,同为御剑,却是剑不离身,出剑不离手,另辟蹊径的将法术改头换面,反倒是跟“武经”有了异曲同工之妙。
若是放在以前,陆十四倒也不逊,完全可以靠着“武经”应对化解。
但现在,武经修为皆废,全身所依仗的只有再无寸进可能的法易修为,手里能用的只有琴剑君酌以及飞剑玄青。
此时,君酌剑受曾仪堂剑气纠缠,至于玄青剑,无论速度、灵活度还是锋利,除非出其不意,否则,根本难以对曾仪堂造成麻烦。
眼瞧着曾仪堂那柄浮雕铭文的华丽长剑递到眼前,咫尺之距,陆十四不知何时微皱的眉,才缓缓舒展。
好一个曾仪堂,半年里,不知道从哪里学得了远攻的手段。
怪不得,就在其劈出瀑布剑气的时候,自己会生出怪异的感觉呢。
赞叹归赞叹,此时却容不得陆十四多想。
失去了武经修为的他,可没有资本跟对方近身搏杀。
原本流淌于琴弦间的十指,立即分出两指,勾住了暗青色的琴弦。
拉弦如月,体内元力灌入,化为剑气,剑气凝聚成矢,似虚似实,随着手指松动,疾射而出。
箭矢剑气精准的顶在了曾仪堂的剑尖处。
剑气箭矢凝而不散,反倒是曾仪堂手中的长剑,被一点点的压弯。
“有意思,没想到,这陆十四的修为,竟然比曾仪堂还略高了半筹。”场外,有眼光高的人,看出其中的端倪。
说起来,很简单。
不管曾仪堂跟陆十四的初衷如何,在剑与箭相抵的瞬间,两人已经变成了纯粹的元力对拼了。
所谓的元力对拼,跟武侠中硬拼内里是一个道理,去掉一切的外在花哨,只争一气长短。
毫不客气的说,这种元力的对拼,最是凶险,一旦双方失了分寸,再想挽救,已是无能为力。
要么胜,要么败。胜者元气大伤,败者非死即残。
或许有人并不认同这种观点,毕竟修为有高低,若是元力对拼的双方差距足够大,那么胜的一方,怎么可能会伤了元气。
当然理论上确实如此,可实际里,若是双方修为差距过大,又怎么可能会发展到比拼元力的地步呢?
既是比拼元力,那么比的便是最纯粹的底蕴。
在看场面上,陆十四以剑气凝聚的箭矢,按理是脆弱的,但此时却凝而不善。曾仪堂手中的利剑,本是坚硬之物,却一点点的被压弯了。
两人高下,已是分明。
砰!
轰鸣之声,陡然炸响。
箭矢崩溃消散,曾仪堂则脸色难看的后退数步,其隐藏于袖中握剑之手,竟是颤抖不止。
“别坏了我的铺子,咱们到街上再打过。”陆十四开口。
他无意与曾仪堂拼个两败俱伤,所以,在紧要关头算是做出了让步。
“好!”曾仪堂咬牙切齿。
但凡明言人都看得出来,自己已经输了一场。
这个结果,虽不算石破天惊,却也让无数人的人意外。
毕竟,相比起名气来,入门更久的曾仪堂可比陆十四风光得多。
纯粹元力的对拼,曾仪堂输了,这不仅让他难堪,心中更是多了一分的焦急。
不论哪个原因,都让他退无可退。
大街中央处,两人各自后退数步,相距十丈后,站定。
自始至终,两人都没有理会四周看热闹的人群。
可以预见,待会两人一旦交手,虽然会刻意的收敛剑气,不至毁了两侧的房屋,但大街上的人,却是顾不得了,到时,剑气纵横下,少不得要有人遭来飞来的横祸。
在如此情况下,便是被剑气误伤甚至命陨,也怪不得别人,只怪自己本事不济却又来凑这热闹了。
另外一边,七剑已是凑到了一块。
“诸位觉得,谁赢面大些?”赫连亦痕心有忧虑,第一个沉不住气,小声问道。
“元力修为上,那为陆十四无疑更胜了一筹。”颜人非沉稳的回道。
这个答案,好像是看好陆十四,但其他人却知道,并非如此。
“我等剑修,修为多寡,并不重要。”身为曾仪堂的师兄,钟子彦无疑更看好自己人。
“对头,还是看谁的剑更利。”其他人纷纷附和。
不怪他们瞧不起陆十四,实在是他们对曾仪堂更加的熟悉,也深知其厉害之处。
不说别的,只是他们自己,对上曾仪堂,要想取胜,也得是百招开外,并不轻松。
再看陆十四,即便他是带艺入门,即便得了君酌的认可,也就如此了。
身为剑修,元力修为并非不重要,但首位的还是对飞剑的淬炼温养,而这最是耗费资源
以及时间。
陆十四拜入宗门时日太短,最大的短板便是对飞剑淬炼不足,人剑的契合度不高,十成的功力也难发挥出三四成来。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从未展示过过人之处。
两相比较,他们自然更加的看好曾仪堂了。
七剑这边窃窃私语,另外一边也未闲着。
以柳生为首的磨剑宫弟子同样的聚在一起。
“巫师兄,在座的也就你对陆师弟有所了解了,你认为此战可有胜算?”柳生偏头问向憨厚老实的巫行云。
巫行云并未做太多的权衡,便粗着嗓子回道,“就看他想要个什么结果了。若只分输赢,那么胜败各半。若要分生死的话……那个服剑宫的假娘们怕是接不下三招!”
“有这么厉害?!”
此番言论不出意料的引起诸多怀疑。
倒不是怀疑巫行云的话,只是单纯的难以置信罢了。
要说磨剑宫的这些弟子,虽无甚名气,但各个都是高傲的性子,平日里根本就瞧不起其他八宫。
但瞧不起不等于就看轻,事实上,不论是七剑还是曾仪堂还是极强的,强到他们中的佼佼者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十四年前,他们中的有人,击败过未曾加冕的七剑,有三招两式便判定胜负的,也有打了百八十招,略赢了一招半式的。
十四年过后,双方各有机缘,再打过的话,是何结果还真不好说。
七剑如此,那么只是谦逊了半筹的曾仪堂必定也不是好相与的。
饶是如此,巫行云却说单论生死,曾仪堂竟然在陆十四的手中走不出三招,这也太骇人听闻了吧!
“当然……”巫行云似乎也感觉自己说的太满了,当即补充道:“前提是咱们这位小师弟没有藏拙,你们都懂。”
说到最后,那憨厚的剑上竟露出罕见的狡黠来。
就在这两拨人各自下注的时候,四周的人群中,却还有其他人在关注着。
人群中就有这么一群怪人,说他们怪,怪在穿着,每个人都戴着斗笠,将脸面完全的遮住了。
“真是奇了怪哉,怎么到哪都能碰到他?”
这群人为首的是个身材单薄的人,分不出男女,他并没有说话,倒是紧跟其后立于左侧的人开口了,听声音俨然是个男子。
“你认识?”
为首的人不冷不热的问了句,声音清冷,却不难分辨出是个女子。
“呃……有过数面之缘。”男子语气有些怪异,回答间还特意的转头,看了为首女子一眼,“只是……相貌虽无多变化,但却改了名字,气质也大有不同,认错也是有可能的吧?”
“嗯。”为首的女子点了点头,更像是敷衍。
隔着三家商铺的一间酒楼中,二楼临窗的雅座上,同样有两名女子格外的关注接下来的战斗。
“你说他会赢么?”
两女相向而坐,头带椎帽,纱帘遮住了容貌。
一女开口,只是声音,动人处,便让人忍不住各种瞎想。
“有我在,便不会让她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