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妥协
迟苹果懵了。
她倒是记得严淡人捅了自己一刀。
小侍女惊讶地看看二皇子殿下,再看看门口的女孩,有些伤心。
“你什么时候亲过我?”迟苹果看起来毫无印象。
杨瑞霖停止龟裂,冷冷地注视严淡人。
左使大人比较收敛,他盯着地面,思索什么事情,尽管脸色不太好。
二皇子殿下把雪狐柳絮抱在怀里,下巴磕着雪狐毛绒绒的头顶蹭了蹭,道:“当时你钻我被子里,压的我很难受……后来侍卫进来,你知道我是二皇子了,我怕你杀我,所以抱住你稍微反击了一下……记得吗?”
语气带着几分委屈。
迟苹果继续懵。
杨瑞霖向前走了一步。
察觉不对劲,严淡人往后缩了缩,转换成女子的甜腻声音:“等我说完嘛……”
李染生拉着迟苹果后退,背后冷气腾腾。
连带着小侍女也贴墙站直,觉得离杨瑞霖越远越好。
“还有?”杨瑞霖看了迟苹果一眼,迟苹果下意识摇头。
“你不认账,”严淡人玩的正开心,倒是不在意眼前的家伙是否有杀人的本事,“迟苹果,占了这么多便宜,我总得知道你是谁吧。两只胳膊抱着你,你又蒙着脸……”
“所以你选择咬下蒙面布?”杨瑞霖微笑。
严淡人愣了一愣,随即绽放笑容道:“对。”
“想法不错。”杨瑞霖夸他。
“那是,我还行动了呢。”
气氛忽然和谐。
雪狐摇摇尾巴。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染生暗自心惊。虽说师父的身体似乎不太好,且二皇子殿下是有水元神拥有者专门保护的,可李染生依然是在赌,赌今天师父不能轻易带走迟苹果。
安静的,耳朵灵敏的人可以听见四个人的呼吸声。唯有杨瑞霖的胸脯没有丝毫起伏。
杨瑞霖静静微笑。
兄妹间打闹,他可以理解。
迟冉打算从他眼皮子底下带走苹第二次,是自己过去的教导太平和。
可严淡人是什么东西?
身为一个几千年前的老妖怪,他会把须臾百年的皇帝放眼里?更何况一个皇子?
选择用微笑面对微笑的严淡人脸颊逐渐僵硬。被面前的家伙注视,严淡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靠近冰墙的李染生注意到,冰面裂开了。
事实上,潜藏在村庄的侍卫早已在李染生领人进门后,将小屋团团围住。
屋顶,则是一名脖颈缠绕厚布的怪人,没有手套包裹的掌心不断地搓揉着一颗雪球,纤细的手指异常苍白。
“好冷。”停止搓揉雪球的动作,屋顶的人由蹲着改为站立。
夹杂雪花的冷风将他脖颈的厚布吹起,朝一侧飘舞。
雪球自指尖滑落,从接触屋顶的那一刻开始,冰面开始覆盖屋顶。
屋内。
墙角漫延冰花,门口的冰墙发出咔嚓的脆响。
小侍女不得不离开墙壁,瑟缩地看向门口。
严淡人打破沉默,柔声道:“柳絮,我冷,把你的皮给我。”
一身皮毛相当厚实的柳絮短促地呜呜几声。
赤红炭火缓慢熄灭。
迟苹果看看裂开的冰墙,再转头盯着慢慢缩脖子的李染生,皱了皱眉。
她打了个响指,温暖的红色使李染生笑了。
苹苹还是很关心哥哥的。
尽管迟苹果改善了屋内温度,小侍女却没有丝毫感恩,反而无比恐惧。
同样是女的,为什么你可以点火?
你还是人吗?
其实外面更冷,只是屋子里猛地降温令人不适应,更何况二皇子殿下与小侍女的穿着相对单薄。
杨瑞霖抬头,注视结冰的墙面。
哪怕面前的严淡人不过是毛头小儿,杨瑞霖要跟皇家硬来还是要考虑一下的。
他能杀眼前的小皇子,能杀许许多多的侍卫,却终究只是一个人,更会连累苹和迟冉。
况且,他也不想自己残忍的一面吓坏苹。
这不是他所希望的。
杨瑞霖附身表示谦卑,道:“殿下,您希望让苹果为你做什么?”
左使李染生感到意外,师父居然松口了?
同样意外的是迟苹果,毕竟杨先生的木元神不是一般的厉害,她不觉得杨瑞霖会因为小小的冰霜妥协。
兴许是杨先生另有打算,不想暴露自己的元神。
发觉面前的家伙有所收敛,严淡人瞧瞧迟苹果,意思是你愿不愿意,愿意就吱个声。
迟苹果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呢,给我当个小侍女,关键时候露一手,吃好喝好,穿的比她好。”严淡人指指胆怯的小侍女,说话相当客气。
杨瑞霖表现出的气场,使得善于察言观色的二皇子殿下心生警惕。
万一杨瑞霖是个武林高手,一不做二不休弄死严淡人,严淡人纵使有几千侍卫,也不能恰到好处地阻止近在眼前的杨瑞霖。
怕不怕死是一回事,死的值不值得是另一回事。
严淡人装二丫头十几年了。朝廷黑,后宫黑,父子不是父子,母子不是母子,兄弟天天想着怎么玩死对方,要是随随便便死在这天寒地冻且鸟不拉屎的地方,他怕是得诈尸。
总而言之,该客气就得客气。
严淡人朝迟苹果眨眨眼。
迟苹果后退一步。
哥哥李染生既然把自己带来,又始终不言语,就说明他是存了让她入光义会的心思。而杨先生方才问了严淡人,现在变相默许,应该是让她答应的。
“我应该称呼你什么?”迟苹果问道。
“二殿下或者殿下,我更喜欢殿下。”
迟苹果并不在意一句两句的应和:“殿下。”
“哎,殿下在这。”
杨瑞霖突然有点后悔。
李染生脸色变得难看。
但他俩的不高兴,被严淡人忽略了。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俩不说话是默认,别说四匹马,八匹马都别想回来。
严淡人大声喊道:“左右!”
屋顶上的怪人动了动耳朵。
冰墙应声碎裂。
顺着堆积的碎冰块,李染生与迟苹果看见了门外包围他们的士兵。
士兵们纷纷举起长枪,齐刷刷地指着他们。
杨瑞霖没有回头,灰衣衣角被风吹动,他哈了一声,胸脯恢复了正常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