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切都完了

  那白绫不是普通的白绫。
  不仅没有被寒天云身上的烈火烧毁,更是在粘到他的身体后就越收越紧,将他勒得要窒息过去。
  而就在这烈火失效的同时,寒天云已被那红妆素衣的女尸扯到了石棺上方。
  “瓜娃子,我得给你好好验验。”
  坐在石棺中的离火真君一把将寒天云抓住,喜笑颜开地说道。
  到了此时,他哪里还有之前严肃郑重的神情,脸上尽是奸计得逞的满足和释然,像是终于将寒天云抓住,已了却了他心头最大的隐忧。
  而到了此时,寒天云也心中雪亮,一下明白了这离火真君的诡计。
  从头到尾,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就一直在演戏。
  为了将自己骗过来,他甚至还与石棺中的女尸合谋,绕了偌大的弯子,目的就是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和警惕。
  寒天云觉得自己明白了整个事件的真相。
  而离火真君接下来的举动,也完全验证了他的猜测。
  “嘿嘿!”
  只见离火真君举起醋钵大的拳头,狞笑着就朝寒天云胸口砸来。
  砰!
  离火真君这一拳力量大的出奇,砸得寒天云五脏翻滚间直接呕出了一口鲜血。
  而离火真君等的就是他吐出的这口鲜血,只见他举着寒天云就朝着他大腿的位置移去,让寒天云吐出的血落在他那动弹不得的双腿上。
  嗤
  寒天云的鲜血落下,离火真君双腿上骤然冒起了一股青烟,随之有无数金色符文闪现。
  离火真君没有再继续锤击寒天云,而是一脸惊喜地注视着自己的双腿,留意着禁制的变化。
  寒天云被这一拳锤得眼冒金星,气血翻涌,但看到离火真君如此操作,顿时明白了这鬼东西是想用自己体内的火毒去破掉石棺封住他双腿的禁制,好获得绝对的自由。
  难怪这鬼东西一直无法站起来,原来是有禁制的封禁。
  现在看来,他为何能推开石棺坐起身来,显然也是之前寒天云被胖头陀锤得狂喷的鲜血,落在石棺上后解开了他身上的部分禁制。
  偏偏此时寒天云被那素衣女尸的白绫死死缠住,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只能任由他用小拳拳锤自己的胸口。
  “呔!”
  就在这时,天穹上骤然响起一声娇喝,随之一道流光便朝着石棺电射而来。
  轰!
  那是一道磨盘大小的闪电,直接轰击在寒天云身上,爆起了漫天的电火花。
  “啊哟哟”
  举着寒天云的离火真君龇牙咧嘴地将寒天云如烫手山芋般抛在空中,但又惦记着寒天云身上的真血,并不敢将他抛得太高。
  “这娃儿身有磨血,你怎可用他解印?”
  随着寒天云身上电光渐灭,那流光射来的方向涌来一团黑雾,凝聚成一名女子的模样,面色凝重地喝问。
  “哼哼南宫艳,你果然还是来了。”
  离火真君再次将寒天云抓在手中,挡在自己面前,朝着空中的那道残魂冷笑道。
  动弹不得的寒天云心头古怪至极。
  刚才他还以为之前说话的就是石棺中的那具女尸,现在看来竟然不是。
  这古墓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离火真君又是怎么回事?
  死了还拉个女尸合葬一墓的?
  这癖好是不是有些太独特了?
  南宫艳本是杏梅圆睁地想要制止离火真君用寒天云鲜血解除封印的行为,但骤然看到他身后那红妆素衣的女尸,也是愣在了当场,半晌才悠悠地开口。
  “离火君,想不到你对我还是有情的。”
  “哼哼,不过一具尸体而已,你以为你还是你吗?”
  离火真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伸手将身后的女尸扒拉进石棺中,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姿态说道。
  “当年你既将我的身体接入了石棺,为何任由我的魂魄在外游荡?”
  南宫艳脸上闪过一丝痛楚,指着那女尸沉痛说道。
  听了南宫艳的话,寒天云的心中更是震惊了。
  这特么的是什么情况?
  那石棺中的女尸,和空中的这残魂是同一人?
  还有这南宫艳与离火真君,又是怎么回事?
  这明明很简单的两个人,有必要搞得这么乱吗?
  “嘿嘿这个!”
  离火真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只见他狡黠一笑,接着装出了一副难为情的模样说道:“因为我馋的,只是你的身体,又不是你的灵魂。”
  “你”
  南宫艳的面容骤然扭曲,似乎被离火真君的这句话气得不轻。
  “卧槽,无情!”
  寒天云也是惊呆了。
  这特么的太秀了。
  谁说古人不风骚的?
  简直就是老司机一枚嘛。
  “呵呵,离火君,你想要气我,可这是没有用的。”
  片刻之后,南宫艳的模样重新稳定下来,她耸耸肩,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可是寒天云分明感到,她的笑容里透着一股惨然失望的味道。
  砰!
  就在这时,离火真君竟又出其不意地拍了寒天云一拳,让他哇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落入了石棺中。
  “离火君!”
  空中的南宫艳颦眉,很是不喜地说道:“你既已逝去千年,为何还非要毁这大阵封印?”
  “切!”
  离火真君身上骤然窜起了一股恐怖的威势,冷笑一声反问道:“我的灵魂,被这些封印压在此地千年,无一日不在遭受蚁噬之痛,你说我为啥子要这样做?”
  “我知道我知道的”
  南宫艳叹息着,似乎也陷入了极大的痛楚中,一时不能自拔。
  过了片刻,她的身形突然挺拔,看向离火真君的目光猛然变得坚毅,以一种坚定执着的语气说道:“离火君,我陪你好么?”
  “不要毁掉这大阵,你的痛苦,由我来陪着你,和你一起分担好么?”
  说到后来,她的语气越来越温柔,虽是商量乞求的口吻,但其中的关切和暖意却是越来越浓。
  “这”
  离火真君犹豫了。
  显然面前的南宫艳在他的人生里有着举足重轻的地位。
  这南宫艳在他的心里,也绝对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只馋身体不馋人,反而有可能是他永远无法放下的包袱。
  所以他才会将南宫艳的尸体带入了石棺,一直保存了千年。
  也正是如此,他此时才会在南宫艳温柔的劝说下,陷入了短暂的犹豫中。
  可就在他这犹豫的功夫,场间剧变再生。
  嗖地一声,空中的南宫艳猛地爆出了一道飞剑,须臾间已来到了离火真君面前。
  “呵!”
  离火真君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先前他确实走了神,但并不意味着南宫艳发动的突然袭击可以伤到他。
  可就在离火真君想腾出右手去抓这柄飞剑的当口,他身后的女尸竟也骤然发难,手中的白绫猛抖间,将寒天云从他手中抖飞出去。
  “你”
  这一下大大出乎了离火真君的意料。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具早已失去灵魂,陪自己在石棺中躺了千年的女尸,竟在南宫艳出现不久就背叛了自己。
  这个结果离火真君不能忍。
  “啊”
  他甚至忘记了寒天云,疯狂吼叫间直接向女尸拍去。
  轰!
  素衣女尸在他狂暴的攻击下,直接飞出石棺重重地砸在祭坛上,摔成了三四截。
  不过,空中的南宫艳可没去在意自己的肉身。
  她猛地一招手,将甩在远处仍在滴溜溜旋转的招魂伞抓了过来。
  然后她便舞动着招魂伞,一个俯冲来到寒天云面前,向着他当胸插去。
  这一次,南宫艳咬牙切齿地,似乎对杀死寒天云有着十足的把握。
  甚至她早已知晓这孩子身有磨血,一般的灵技对他根本无用。
  所以她直接用招魂伞发起了致命一击。
  嗤!
  招魂伞的伞杆不偏不倚地戳在寒天云胸口露出的那个肉瘤小洞上。
  那是月牙留在寒天云身上的通道。
  每次寒天云想要联系月牙,只需要将灵识投入这个小洞,便可将它当储物法宝使用。
  所以很不幸,南宫艳的这一戳,并没有产生该有的效果。
  甚至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她手中的招魂伞,不仅没有刺穿寒天云的身体,将他钉死在石地上,反而突兀至极地从她手中消失了。
  “你”
  她没有去管已折头过来的离火真君,而是盯着寒天云的眼睛,发出了惊疑不定的声音。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下一刻,南宫艳便发出了惊骇至极的惨叫。
  因为就在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的残魂竟像是受到了某种吸引,迅速地向寒天云胸口拉扯而去。
  “呀”
  寒天云胸口的月牙一经触发,任你再强大的残魂,也只能化作它成长的养料,如何还会给南宫艳任何逃脱的机会。
  在南宫艳凄惨的嚎叫中,空中的黑雾迅速被月牙吞吸,片刻之后就已一滴不剩。
  “你这”
  石棺中的离火真君全身颤抖,嘴唇哆哆嗦嗦地看着寒天云,也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咳咳!”
  寒天云剧烈地咳嗽了两声,抚了抚胸口上前两步看着离火真君说道:“怎么?心疼你婆娘了?”
  “她她不是我婆娘。”
  离火真君吞咽了口口水,极为艰难地回道。
  “情人?”
  寒天云冷笑问道。
  “是”
  离火真君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也不是”
  “到底是不是噻?”
  寒天云学他那一口的川普味戏谑问道。
  “唔你真是磨血之身?”
  离火真君没有回他的话,反而是这般问道。
  “嗯?有什么关系?”
  进这古墓后什么都好,就是得了磨灵之血的名声,乃是大大的不好,但自己身上的火毒本就十分奇怪,此时这些人见面了都是这般问他,不禁让他的心底也生出了许多的疑惑。
  如果能从离火真君的话中,问出一些磨血的干系,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呵!”
  离火真君惨然一笑说道:“其实也没啥子关系,都是真血嘛!”
  “啥意思?真血?是什么真血?”
  寒天云不禁瞪大眼珠急切问道。
  “呵!就是都能解开我这些封印的真血了撒。”
  离火真君猛然一挑眉,嗖地从石棺中站了起来。
  “你你的封印解开了?”
  寒天云吃了一惊,站在原地不敢再动。
  “嘿嘿,小子,你杀了我的婆娘,你今天怕是出不去喽。”
  离火真君重新露出了嬉皮笑脸的神色,戏谑地朝寒天云说道。
  “嗯?不是说我是你们的血脉后人?”
  寒天云想了想后抬头问道。
  “屁话!你这磨血罪身,我如何会有你这样的后人?”
  离火真君一脸恼怒地喝骂。
  “嗯?那你们先前所说的?”
  寒天云有些奇怪,不禁转头望去。
  可这一望,却直接将寒天云吓得魂不附体。
  不知何时,躺在祭坛上的小花和寸金蛇,竟双双不见了。
  更可怕的是,寒天云完全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这她”
  寒天云再也顾不得离火真君,急忙转头回到那祭坛的碎石坑处寻找。
  然而哪里还有小花和寸金蛇的影子。
  离火真君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既没有攻击他,也没有说话。
  “她去了哪里?”
  寒天云左顾右盼之下,只能重新折头向着离火真君大声喝问。
  “吞了!”
  离火真君冷冷地回答。
  “嗯?什么意思?谁吞了?”
  “大阵!”
  离火真君看看头顶的天穹,又看看下方的祭坛,然后缓缓从石棺中跨出了一条腿来。
  而看到他的那条腿,寒天云再次眼瞳疾缩。
  那是一条鲜血淋漓的大腿。
  殷红的血珠从大腿上不断滚落,将本就已经赤红了的石棺染得愈加鲜艳。
  “站住!”
  不知为何,寒天云心头警意大作,似乎预感到了离火真君这一出墓,将有极为可怕的事情发生。
  可偏偏在这时,他胸口的月牙却又瑟瑟地抖动起来,像是对这一切到来极为期待。
  “瓜娃子,没有用了,一切都结束了!”
  离火真君从身后扯出了一个酒葫芦,猛地朝着口中灌去。
  一股殷红的鲜血从葫芦中涌出,将他的口齿也染成了一片赤红。
  紧接着,他的左腿也跨出了石棺,完全站到了高台上。
  寒天云惊骇地发现,他竟用那血葫芦去屁股后接他身上流下的如注鲜血,然后灌到了口中。
  “你站住!”
  寒天云只觉得肝胆俱裂。
  即便是当初面对亡灵之主,他也没有这样害怕过。
  “完了,一切都完了,娃儿,一切都完了。”
  离火真君眼眶中的绿火猛地飘出,在空气中滋滋地燃烧,取而代之的是他的眼中也流出了如注的鲜血,向着脸颊两侧涓涓流淌。
  轰隆隆
  随着他迈下高台,天穹中骤然响起了惊雷。
  随着他向前迈步,整座祭坛开始剧烈摇晃……
  “完了,结束了!”
  他的口中机械地重复着,僵硬地向前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