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指证之人
“哦?”朱元璋故意将声音拉长,将自己的疑惑写在了脸上“广洋啊,胡惟庸所言可否为真?”
眼看着朱元璋询问汪广洋,胡惟庸紧张不已,他明白只要汪广洋将自己出卖了,估计自己的生命就走到尽头了。
“他所言自然极假,启禀陛下,其实我一开始是不打算指认胡惟庸的,我也不怕陛下会不会责罚我,我就这一条命,活了这么久了,也该懂得知恩图报,但是,为了自己的子嗣后辈,为了大是大非,我还是选择站在大明这边,胡惟庸,不是我想忘恩负义,只是我不想我的子嗣背上秦桧那般的名声。”汪广洋沉思片刻,他先对朱元璋开口,紧接着,百感交集地看了看胡惟庸。
胡惟庸看着汪广洋的眼神,顿时明白,汪广洋必定不会站在自己的这边了,他也明白自己这顿时间做的事情有多离谱,他的逆党都快形成一个小朝廷,有朝一日说不定能够和大明王朝的朝廷分庭抗礼。
“胡兄,我汪广洋承认在我成为丞相的路上你给予了我很多的帮助,但是没办法,你做的实在是太让我难以理解了,陛下给你的封侯加爵福利是不够吗?为什么要选择做逆党?监狱里胡鹏举出逃,也一定是你的动作吧?”汪广洋眼神坚毅,甚至在朱元璋的面前表示若有半句谎言,杀无赦。
汪广洋的坚定让胡惟庸心寒,他没想到对方妻妾都是自己为他寻来,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胡惟庸一世皆为英明谨慎,竟前后两次遭到自家人的背叛。
“若是丞相觉得右丞相的证词不够严谨,我们可以叫御史中丞阁下前来对峙。”马三保说道,他先前是被要求监督御史中丞,如今,倒是可以先将御史中丞叫到朝堂上见一见这位御史中丞到底是何许人也。
在历史记录里,对御史中丞商暠的记录那可是少之甚少,马三保并不了解商暠的为人,眼下也是认识御史中丞的好时候,若对方真若汪广洋所言那般清正廉洁,或许还是可以成为自己未来在政场的靠山之一。
朱元璋听闻连点头,他也明白马三保的心思,这小家伙定是想要见那御史中丞一面,但身为当今圣上,他还能拒绝不成?马三保在朱元璋的眼里不过是个八岁的孩童,朱元璋八岁的时候可还在自己的老家过这穷苦的日子呢,哪里懂得马三保的心思到底有多深。
胡惟庸恨的马三保那是直咬牙,他虽也被马三保那娇小的外表给蒙骗,但是胡惟庸却感觉面前的这个孩童心思格外的深沉,不能当做寻常孩童对待,哪怕是天才,也比不过马三保,马三保心思细腻,哪怕是二十岁出头的朱棣也比不上他,奈何胡惟庸发现时为时已晚,他原本以为马三保只是有点小聪明,没想到,竟然将自己逼入险境。
也不用朱元璋授意,王公公很是识相地离开了寝宫内,身为朱元璋身边照顾朱元璋时间最长的宦官,王公公对朱元璋的心思虽说不能准确洞悉,却也能深知一二,他明白朱元璋是同意马三保的要求,自是前往御史中丞商暠的府邸去寻找商暠的踪迹。
眼看着面前的证人数量增多,胡惟庸心里那是一个气啊,他可不曾想到胡鹏举被劫走的时间撞到了枪口上,朱元璋本就想下令让马三保去接触接触御史中丞了解他逆党的消息,正好就碰到了胡鹏举被劫狱的消息,巧合发生的就是如此突然,也省了马三保调查监督的时间,只要证人证据足够,就可以给胡惟庸安上一个叛国的罪名。
胡惟庸紧张,见惯大场面的他却没有见过自己的审判仪式,眼下审他的人可不少,有右丞相汪广洋,也有当今圣上朱元璋,更有王公公即将寻来的御史中丞商暠和刑部尚书魏泽,若是传到百姓们的耳中,肯定又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大丞相胡惟庸的审判竟然需要如此多的巨头共同参与,可见朝廷对胡惟庸的重视。
“父皇,要不儿臣请愿将涂节陈宁这俩贼子一同寻来,免得夜长梦多,听闻胡惟庸的消息后跑了。”朱棣在马三保的示意下开口道,在寻胡惟庸之前,马三保给他讲了很多的计划,朱棣的脑子也是灵光,在心底熟记马三保给自己的劝告,这是在自己父皇的心中树立形象的好机会,别看朱棣和朱元璋平时挺亲近的,其实父子之间还是有点隔阂的,朱元璋并不是全权信任除了朱标以外的亲生子嗣,尤其是三皇子朱棡这位经常体罚下人的皇子殿下。
“你倒是挺有用心,正好,胡惟庸也不肯说,等证人来的越多了,他自然会招。胡惟庸啊胡惟庸,你以为你谨慎了一辈子,却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朕的监督之中,朕的监察御史都是白养的吗?只是缺乏证据,虽说朕为天子,却也不好当众下令处决丞相,免得落人口舌,让百姓民心惶惶。”朱元璋先是派遣朱棣寻人,随后笑着对胡惟庸说道,胡惟庸看着朱元璋的笑容内心直发毛,他明白,朱元璋笑里藏刀。
眼下,茶水无毒,在胡惟庸的心里却觉得装满了世间最痛苦的毒药,他后怕,自己捅出来的篓子竟然因为自己亲儿子逃狱之后全都报应在自己的身上,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恨谁,他想恨三皇子朱棡做事做的不够绝,杀光狱卒后竟然还没有找到同样在牢狱之中的汪广洋,也恨自己一时鬼迷心窍,竟然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
若是包庇下人,私纳国财,或许朱元璋会对胡惟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胡惟庸乃开国功臣,然而,对大明有异心,反叛大明甚至养起属于自己的军队,那朱元璋可就坐不住了,他最痛恨的就是自己打下来的江山被外人夺取。
王公公和朱棣的速度极快,可以说是鬼使神速,不过盏茶工夫就将涂节陈宁以及御史中臣商暠给寻来,被寻来的三人各自有不同的算盘,御史中臣商暠很是恭敬地跟朱元璋行礼作揖,而涂节陈宁则是眼神飘忽不定,就连恭敬地话都说的语无伦次。
“胡惟庸,你也在啊,先前王公公说召见我,我还寻思什么事呢,看到汪兄我便明白用意了,你啊,做的事情实在是太绝了,为何要选择反叛大明呢?”商暠和汪广洋年纪相仿,马三保看到商暠时的第一反应是觉得此人正直,清澈的眼眸和对朱元璋的恭敬足以看出这位丞相和朱元璋不同,他没有狼子野心,对大明是绝对的忠心耿耿。
“陛下,下臣其实内心一直有一件事想说给你听,我想,我配不上御史中丞的位置,在早年,我曾听信胡惟庸谗言,加入其逆党,但是陛下,很快我便与逆党没有干系,那段时间,在朝野胡惟庸对我是百般刁难,甚至我亲子,都命丧胡惟庸之手,奈何我们皆为丞相,我找不到报仇的机会。”商暠所言每一个字都让胡惟庸心惊胆战,他自认为自己做的无比完美,在灭口商暠亲子之事上做的即为隐蔽,在常人看来不过是普通的马车车祸,竟然还是给商暠抓住了蛛丝马迹。
“可有此事?商暠,撞死你亲子的那位车夫不是已经处死了多年,死无对证,从何记忆?”朱元璋开口,商暠之事他记忆犹新,然而那时他只是当做普通案件交给了刑部,并未全权过问,没想到此事竟有如此秘辛。
“臣一开始也不清楚,臣有罪,臣动用关系,寻得御史台管事,调查了车夫的身世,其中,车夫和胡鹏举乃旧识,且平白无故间竟收入上千两银两,此时蹊跷无比,我便顺藤摸瓜,找到了丞相在背后做主,其中,陈宁涂节亦有参与,我可与二人当面对峙。”商暠开口,提到逝去的亲子,老眼通红,言语间带着怒意。
“丞相啊丞相,您可别血口喷人,我等知您德高望重,可这是陛下的寝宫,凡事可别张口就来,都要讲究证据。”陈宁涂节二人心跳加速,自是心虚无比,在偷偷瞥了胡惟庸和朱元璋一眼后连忙反抗,甚至在心里想好了怎么和胡惟庸丞相摆脱关系“丞相啊,都是胡惟庸唆使我等,以丞相身份欺压我等,我等不得已才做了错事,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放过我俩吧。”
“岂有此理,一派胡言,此事与我有何干系?陛下,我胡惟庸是清白的,商暠,汪广洋,陈宁,涂节,我自认为平日待尔等不薄,此刻竟反咬一口,陛下,我胡惟庸愿以死证明清白。”胡惟庸还未等商暠开口,指着陈宁涂节,大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