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支离破碎(二)

  曼琉璃跟着淋羽出了城,集市的喧嚷声被她们甩在身后,也不知过了多久,曼琉璃又跟着淋羽进了一座山。
  此山与她平时见的树高遮天又有浓雾环绕的山大不相同。
  嫩绿的草,姹紫嫣红的艳花争相开放,清澈见底的溪水,更是应了林深时见鹿那句话,多处的美景可曼琉璃无暇顾及。
  淋羽终于停在一处大草坪上,转身对曼琉璃道:“我还以为你跟不上。”
  曼琉璃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衣铺里淋羽是文静现在多是些俏皮。
  淋羽道:“你可知这是哪里?”
  大草坪的周围全是树,也可听进水声。
  淋羽见她不答,便道:“这里便是琉璃涧。”
  曼琉璃听罢这才正式环顾此处的风景。
  这里是秋荣娘提到的地方,她想过会以怎样的方式进入到这里,没想到竟是以这种方式。
  淋羽从怀中掏出曼琉璃的养灵袋在她眼前晃了晃,商量道:“我们这样如何,我把养灵袋还你,里面的东西归我。”
  曼琉璃的目的很明确,“轻舟不是东西。”
  淋羽笑道:“这狐原来还有名字啊,清粥?老土。”
  曼琉璃向前一步淋羽随即向后一步。
  “反正这东西都要死了,你送我又如何?”淋羽漫不经心的语气,如同在拆自己的东西一般将养灵袋打开。
  一股血腥味冲出来,淋羽嫌弃道:“呀,你看,我都说这东西要死了,你还要什么呢,还不如让我去卖个好价钱。”
  “我最后强调一次,轻舟不是东西!”曼琉璃此时手上的缚心锁若隐若现,心中愤怒的很,“还有,我不许你诅咒它。”
  “切。”
  淋羽不屑,随即将轻舟从养灵袋中抖出来。
  轻舟从养灵袋中掉出来摔在地上,有些伤口结了痂,还有些伤口伤的太深,涌出的鲜血染了嫩绿的草。
  淋羽用脚随意踢着昏死过去的轻舟,“你看,我都说了这东西……”
  淋羽话还未说完,突然一只短剑从自己脖颈划过,若是不躲的快,就不止刺破那么简单。
  短剑闪耀着红光,绕着淋羽一圈又回到了曼琉璃手里。
  淋羽抬起眼,看着红光围绕的曼琉璃,轻轻抬手抚上自己的伤口,口气仍是随意道:“这么美的地方你不好好看,到是冲我发起狠来了。”
  “淋羽姑娘,我们两个并没有什么交集更是无冤无仇,你这样做……”
  “我就这样怎么了呢!”淋羽打断曼琉璃的话,又将曼琉璃的养灵袋狠狠扔在轻舟身上,“好心好意带你来琉璃涧看看,你却恩将仇报!”
  曼琉璃觉得好笑:“恩将仇报?淋羽姑娘你我那里来的恩,眼下你若再肆意妄为便只有仇。”
  淋羽:“这琉璃涧,可是你娘亲还有你秋荣娘最想来的地方,更是你与涧凡臻名字的出处,我带你来便是恩。
  还有这只快要死透了的东西,真不懂你把它留在手里是为何,你最应做的是抽了它的血做些压邪的法器。”
  “淋羽姑娘!”
  淋羽不以为然又幽幽道:“我知你不敢就让我来帮你吧。”说罢立马从头上抽下一只簪子向轻舟扎去。
  突然又一束红光急速划过淋羽眼前,淋羽反应不及举簪的肩膀直中一把短剑,簪子随即掉落在地,短剑冲击力度太大带着她向后退了数十步。
  曼琉璃抓住机会跃起直冲过去,轻轻将轻舟环抱起,见轻舟又鼓又落的腹部才稍稍安心些。
  曼琉璃刚把轻舟小心翼翼装进养灵袋,前方就传来淋羽吃痛的闷哼声。
  曼琉璃缓缓抬头向前看去,淋羽打算将短剑拔出,可每次她一碰到那只短剑手就被震的生疼。
  “淋羽姑娘。”曼琉璃站起来挥手收回短剑,“再见。”
  “曼琉璃!”淋羽大声喊住转身欲走的曼琉璃,又吃痛站起来,恶狠狠道:“就算你不问,难道你就不疑惑此事吗?”
  曼琉璃驻足转身静静的看着淋羽,自从书信事件以后,她潜移默化的只会往再次布局那方面想,所有的不可能若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就变成了可能。
  淋羽见曼琉璃停在那里,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想听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不。”
  “什么?”
  曼琉璃平静道:“淋羽姑娘,我想你想错了,我对你此举并不感兴趣也更不想知道。
  而且,我猜淋羽姑娘早就想好了措辞了吧,或者是要完成某位家主交代给你的事情,你也许是忠心又也许是不得不这么做。”
  “你……”
  “淋羽姑娘,再见。”
  “曼琉璃!”淋羽又急声喊住她,“不管如何,对不住了。”
  长剑被淋羽握在手中,起势想曼琉璃刺去……
  “淋羽!”
  两人听闻来声,气焰顷刻消散,是涧凡臻。
  淋羽负起剑,向涧凡臻跑去,撒娇道:“涧哥哥,我都托人留你口信了,你怎么来的还这么慢。”
  曼琉璃转身看过去,涧凡臻也在看向她。
  淋羽挽过涧凡臻胳膊,又道:“这个女人真是个疯子,都说她变了,我瞧着一点都没有变。
  喏,你看她给我伤的,我左不过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我若是这样回去被我爹爹看见,怎会饶的过她曼家。”
  “玩笑?”这两个字将曼琉璃惹怒。
  曼琉璃冷着脸,步步向前又一字一顿,冷道:“你说是玩笑?”
  淋羽仍是道:“怎么不是玩笑了?你看,现在你好端端的站在这,也没有受一点伤,反倒是我……”
  “够了!”曼琉璃忍无可忍,“你夺我养灵袋,又引我到这琉璃涧,甚至是你还要杀了轻舟。
  你句句让我感恩,但又句句透露此事有因,如今你又说是个玩笑罢了。不过可惜了,淋羽姑娘,你们北面这场戏,你们自己玩去吧。”
  “你!”淋羽气到跺脚,“等我回北城去,你们曼家可就是罪人。”
  曼琉璃笑道:“请随意。”说罢转身离去。
  见曼琉璃走远不见身影,涧凡臻才淡淡道:“说吧,发生何事?”
  淋羽的手慢慢滑下涧凡臻的胳膊,眼神暗淡下去,突然跪在涧凡臻面前道:“涧哥哥,求你答应我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
  “你先起来。”涧凡臻道。
  淋羽:“事关整个淋家,若是事情真的发展成那样,还会牵扯上曼家。涧哥哥,我求求你,你一定要答应。”
  涧凡臻见淋羽哭的厉害,心软答应。
  在他印象里,淋家女儿确实是俏皮,但家教森严容不得她乱跑,她能出现在南城,又找上曼琉璃,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淋家出事了。
  涧凡臻将淋羽扶起来,又给她处理好伤口,淋羽才缓缓道:“我淋家被人挟持了。”
  涧凡臻问:“何意?淋叔父与伯母可还好?”
  淋羽:“我淋家只有我一个独子,虽平日里对我管束极严不许我参与如云院的试炼,但我知道爹爹与娘亲这样做的苦心。
  他们怕我猎兽遭遇不幸,淋家至此断了血脉。可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做违背爹爹的事情。
  爹爹外出猎兽一月有余未归,也渐渐的没了音讯。我与娘亲每日惶恐不安,突然有一晚一位黑衣人到访我淋家。
  本以为那黑衣人……可未曾想,他并非善类。黑衣人讲于我们实情,爹爹根本不是出去猎兽,而是南面出现了瘟疫,爹爹去出力去了。”
  涧凡臻细细听着,可他第一次到镇中到最后出镇,他确定他从未见过淋家家主。
  他又听淋羽道:“那黑衣人又道,现下瘟疫已经控制,不过我爹爹在回来的路上被他们囚禁了。
  能换回我爹爹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想办法接近琉璃让她伤了我,然后我回北城去,让她伤我的事情人人皆知。
  我进南城时,见很多煜家的人从外面回来,不久后你们也回来了,但我未见琉璃,便一直等,直到今日。”
  涧凡臻的眉头渐渐皱起来,“可有辩真假?”
  淋羽擦着眼角的泪水,轻轻点着头,“当晚我便跟着他去了囚禁我爹爹的地方……
  涧哥哥,我爹爹满身是血倒在地上,你叫我怎么不听那黑衣人的话。曼家琉璃,按理我应该唤她一声姐姐……
  曼家家教虽也森严,但曼叔父允许也支持琉璃去如云院,着实让我羡慕,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陷害她。”
  淋羽哭的越来越厉害,涧凡臻别过头看了看曼琉璃离开的方向,轻声道:“可有看清黑衣人的面容?”
  淋羽摇摇头。
  涧凡臻又问:“那此人目的?”
  淋羽仍是摇摇头:“他只告诉我一切只听他的安排。”
  涧凡臻:“那你留信告诉我你们在这是为何?”
  淋羽:“我第一次来南城,只知道这里……,其实,喊涧哥哥来的目的……
  是希望涧哥哥等待时机,将此事平反并公布于众还曼家清白,让淋家也不平白受屈。”
  先是南面出了事,现在又是北面,涧凡臻在思索要不要把他们合在要一起查。
  涧凡臻回过神道:“好,我记下了。”
  “多谢涧哥哥。”
  涧凡臻又道:“你回北城后,若是发生任何变故就传远音到南面煜家。”
  淋羽应着,涧凡臻将她送出琉璃涧后,随即沿着曼琉璃身上牵制术上的气息一路找过去。
  有时候想想,能知道曼琉璃在那全靠牵制术的气息流动。
  涧凡臻找到曼琉璃时,曼琉璃正在一条小溪边给轻舟小心翼翼的擦掉嘴角的血。
  涧凡臻道:“我们回去吧。”
  曼琉璃不应,继续手上的动作,又时不时的轻声喊着轻舟的名字。
  涧凡臻又道:“我可以解释的,此事应与煜家无关,是北……”
  “与我无关。”曼琉璃淡淡答道,又轻轻将轻舟装进养灵袋,又整理了整理身上的水渍。
  涧凡臻递给她手帕,曼琉璃却视若无睹向前走去。
  涧凡臻跟上她,“如今事事冲你来,怎能说与你无关。”
  曼琉璃轻笑道:“我从曼家醒来的那一刻,不就事事冲我来了嘛,还多这一件不成?”
  “为何这样想?”涧凡臻拉住她,焦急道。
  曼琉璃:“起因无非一家给一家施难,势力弱的那家不得不如此做,或者是,他们想从我这里得到点什么吧。”
  涧凡臻沉沉的看着她。
  曼琉璃又道:“这些都是信里告诉我的。若是以前,我肯定和大家一起追下去了,但现在我更希望是自己待着。”
  涧凡臻:“信中所述之事还待探查,还有先生身死之事,煜家的解释,你都不需要了吗?”
  曼琉璃深叹一口气走向溪边,半响,缓缓道:“若是这样深究起来,你也欠我一个解释。
  瘟疫案中最后,如果万里不扑去煜兄身边,如果淋羽刚才不动手去拔云漓彩扇化的短剑,我就有理由去怀疑信里所述的事情。”
  “淋羽她……其实有苦衷。”涧凡臻尽量让她少些理由去怀疑淋羽。
  曼琉璃却轻轻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