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夜探窦府

  “今天如何了?”涧凡臻把卷宗放回书架上,随意问道。
  段泽洋答道:“与刚回来时同样,这几天吃的不仅少,而且未曾开口讲过话。
  凡臻,琉璃会不会……”
  “不会的。”涧凡臻打断他道,“火燚虫草裹龙腹,让其长存。琉璃若有些变化,轻舟怎会不知道。”
  段泽洋听后,稍有些放心。
  有些兽的听觉嗅觉以及触觉远高于人类。在涧家墓地时,最先有反应的便是轻舟。
  “城中百姓最近这几天可否再有议论琉璃?”涧凡臻又问道。
  段泽洋突然有所顿悟,笑道:“我说你为何不出府,原来是等事情有所平息。”
  涧凡臻抬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段泽洋笑道:“城中百姓惶恐了两三天,可后来也没见什么怪事发生,又都各忙各的去了。”
  “吁……”
  一声马叫响进府里,来人急忙跃下马,快步走进涧府。
  “可都在府里?”
  阿树急忙迎上去,“杜公子,两位公子都在。自从曼小姐回来后,两位公子鲜少出府。”
  杜文昆听后,脚步顿住,心中一丝震惊划过,疑色问道:“你……你说什么?”
  阿树立马知道自己说错话,深深埋下头,不敢再讲话。
  “文昆。”段泽洋听见动静,走出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杜文昆不再管阿树,疾步走进大堂。
  段泽洋:“方才见你神色不安,是出了什么事吗?”
  杜文昆眉头渐渐紧促,艰难开口道:“是出了件棘手的事,文昆实在是解决不来了。”
  涧凡臻开口道:“文昆但说无妨,我与泽洋定会鼎力相助。”
  杜文昆深深叹了口气:“北面小世家窦氏小儿窦济凯,前阵子去我中山二脉蔓渠山中猎兽,可谁知,竟被马腹兽吃了。”
  “吃了!”段泽洋惊道,“可是那马腹兽不是被我们……”
  杜文昆摇头道:“马腹兽狡猾的很,怎可能被我们全杀光。它们居山深处,人面虎身,声音如同婴儿啼哭,最爱食人肉。
  我们当时出如云院途径蔓渠山时,不也是被其叫声所迷惑,想必那窦公子……”
  “猎兽死伤难免,甚至是常事。”段泽洋道,“文昆你有所不知。
  窦氏小儿窦济凯深受窦家主宠爱,平日里横行霸道,想必是那窦公子故意招惹。”
  杜文昆苦道:“事到如今,不能再纠结到底谁对谁错。窦公子死后不久,我中央之地就发生了怪事。”
  “怪事?”涧凡臻终于出声。
  杜文昆重重点头道:“是。我中央之城,百余人不知所踪。”
  “百余人!”段泽洋不可思议道,“是否与我们破获的南面部落人口失踪一案有关?”
  “不。我中央之地频繁失踪的,皆是女子。我派人手大力寻找,可是,全都有去无回!”
  气氛僵硬之际,只听呜的一声,轻舟跳进大堂。
  轻舟缓步走近段泽洋,用爪子打着段泽洋的脚。
  段泽洋明了,笑道:“轻舟是饿了吗?”
  轻舟随即用舌头舔了舔嘴。
  “好。那琉璃呢,饿不饿?”
  轻舟摇摇头。
  杜文昆发怔,死死的盯住轻舟,难以相信刚才的对话。
  轻舟不屑的瞥了杜文昆一眼,跃出大堂,回曼琉璃那里去了。
  杜文昆全身发麻,又想起刚才阿树的话,颤声问道:“什……什么时候的事?琉璃她……她……”
  涧凡臻起身,对杜文昆说道:“走吧。”
  段泽洋神情比刚才稍有些暗淡:“琉璃自回来后,没有出过院子,也没有与我们说过一句话,不过好在还是记得我们的。
  走吧,我们一起去看她,她定会开心的很。”
  三人穿过走廊,绿荫短巷。
  杜文昆刚想进屋,段泽洋拉住他,“屋顶。”
  杜文昆又退到院子里,抬头向上看去。
  曼琉璃正抱着轻舟,规规矩矩的坐在屋顶上,眼也不眨一下,怔怔的看着远方。
  “琉璃。”杜文昆喊她。
  曼琉璃听见动静,垂下眼,看着前来的三人。
  杜文昆对上曼琉璃那双无神的眼,一时间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好。
  段泽洋走上前来,伸手搭上他的肩,轻声说道:“轻舟陪着她,不会有事的。”
  杜文昆转过身,神情有些伤感。
  “窦氏在城中边缘,调查失踪案要紧。”涧凡臻率先离去。
  杜文昆又抬头看了看坐在屋顶上的曼琉璃,定了神,跟了上去。
  路上,杜文昆有些沉闷。
  段泽洋有些过意不去,解释道:“文昆,我们不是有意相瞒的。琉璃回来那日,城中百姓……”
  “无事。”杜文昆深深叹了口气,“只是突然想起我们这些人一同在一起的情景,所有有些……”
  “到了。”涧凡臻突然冒出一句。
  窦氏的府邸出现在他们的眼前,门前的白灯白绫高挂。凉风阵阵吹过,让白灯摇摇欲坠。
  细细看去,窦氏的大门已变的暗淡,墙壁上到处是斑驳的痕迹。
  杜文昆伸手敲门,没人回应,又加大了不少力度。
  如果门再不开,这三人怕是要闯进去了。
  “嘎吱……”
  一老奴探出头来问道:“你找谁啊?”
  不等杜文昆回话,涧凡臻站出来回道:“窦管家,窦家主可在?”
  窦管家眯起眼,才看清来人,连忙大开门:“原来是涧公子啊。家主在,快请进来吧。”
  窦管家引着三人往大厅中慢慢走去。
  段泽洋觉得奇怪,主院中人怎么少的出奇,便开口问道:“窦管家,为何就你一人,其他人呢?”
  窦管家叹声道:“我家公子出事后,家主遣散走了不少人。说是人多总让他想起公子。”
  触景生情,物是人非,这个道理他们深深懂的。
  窦管家道:“各位公子你们稍等,我这就去请家主出来。”
  没一会,窦家家主便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丧子之痛,让他身形削弱了不少,面容也憔悴苍老了许多。
  窦氏家主落座后,三位小辈急忙起身行礼。
  涧凡臻道:“窦公子……,凡臻来的着实晚了些,还请窦家主勿要往心里去。”
  出事这么久,涧凡臻段泽洋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若不是今日杜文昆前来,怕是一直不会知晓。
  窦家主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我儿身死蔓渠山马腹兽口中,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便让人只挂了白灯白绫,不向外提起。涧公子不知,也是在情理之中。”
  是了,不管大世家还是小世家,在外人看来,挂白是常有的事。
  世家人多,外出猎兽的人也多,不管是旁支还是直系,身死后,主府都会挂白,已经见多不怪。
  只有大世家直系赫赫有名的公子或者小姐不幸死在猎兽途中,必然是大办后事的。
  那些大世家家主除了悲痛外,并会以其子为荣。
  窦家家主问道:“不知涧公子来是为何事?”
  “这位是中央杜家杜家主杜文昆。”涧凡臻把杜文昆引出来道,“与我一同前来向窦家主致歉。”
  杜文昆向前行礼道:“蔓渠山位于我中山二脉,出现这样的事,实在是不应该。文昆应派些人跟……。”
  “是我儿灵修过低,更不该不自量力前去蔓渠山招惹马腹兽。”
  “窦家主……”
  “好了。请涧公子杜家主请回吧,我有些累了。”窦家主扶额叹道。
  窦家主心中自然是清楚的,大世家屈尊前来小世家,又是行礼又是致歉,一定是世家中出了什么事。
  三人跟窦家主告了别,便出了府。
  “可有看出什么不妥?”涧凡臻问道。
  杜文昆摇头道:“没有。虽然我与窦家主第一次见,但觉得不像是那种为报复行坏事之人。可……”
  “人不可貌相,事不可断章取义。若是文昆心中有疑,我们夜探便可。”涧凡臻语出惊人。
  什么时候起他涧公子做起这种事了。
  杜文昆笑了笑,答道:“许是我第一次前来窦府中,所以觉的人格外少罢了。泽洋呢,泽洋怎么看?”
  段泽洋也是摇摇头:“窦公子横行霸道,窦家主礼让他人,父子两个行径大不相同,让人说不清。”
  “既如此,今夜便再来一次吧。”
  段泽洋杜文昆愣在原地,看着远去的涧凡臻,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讲出的话。
  “嘎吱……”远处传来关门声。
  “人都走了?”窦家主冷声问道。
  窦管家微微颔首道:“是。”
  窦家主:“涧凡臻不是那种做事半途而废之人,今晚肯定还会再来一次,你准备一下。”
  窦管家:“请家主放心,老奴一定办好。”
  窦家主目光寒冷似剑,能杀人。
  三人回了府里,涧凡臻去了厨房,他不让仆人动曼琉璃的饮食。
  杜文昆跟着段泽洋去了曼琉璃的院子里。
  曼琉璃还是直直的坐在屋顶上。
  “轻舟。”段泽洋喊道,又摇了摇手中的生肉。
  轻舟听见喊声,睁开惺忪的双眼,从曼琉璃怀里跳出来,跃到地上,一口咬住段泽洋手中的生肉。
  段泽洋蹲下,轻轻摸着轻舟的头,嘱咐道:“在家照顾好琉璃,我们三个今晚有点事,要出去趟,涧府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