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路走窄了
第一场戏，只是让两人走走过场，找一下试戏的感觉。
郝建闭目沉思，在寻找自己方才表演的瑕疵，林夕也眉头紧蹙，似乎被什么东西所困扰，只有李飞……
茫然，不知所措，还有几分……得心应手？
太顺了，实在太顺了，顺到有些毛骨悚然。
他刚才听从西哥的话，表演时随心所欲，不去想演技，跟从本心即可。本想着表演起来定然别扭无比，甚至格格不入。
但当他真的沉入这个角色，不，不用沉入，只是随便往那儿一站，自己的灵魂就仿佛和大聪明重合一般。
一颦一怒，一嗔一喜都极为贴切自然。
好像自己不是在念台词，而是在说埋藏在心里的话。
这……怎么可能？
李飞难以相信，也不愿相信。
难道……自己真的是大聪明这种人？自视甚高，自作聪明，哗众取宠，惹人发笑？
不可能，断不至于如此，或许，这只是一场巧合罢了。
没错，定然是巧合，李飞一遍遍告诫自己。
可很快，随着一场场试戏。
他越来越得心应手，只要站在那里，各种大聪明的台词就往脑子里蹦。
甚至达到了，大聪明即我，我即大聪明的忘我程度，把围观工作人员，演员震惊得无以复加。
如此出神入化的演技，如此自然灵动的演绎，你确定这只是一个新人演员？之前什么戏都没接过？
明眼人都能看出，郝建是专业演员，台词功底绝对一流，比当今许多一线影星都要强上许多。但即使如此，李飞依旧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稳稳压制着郝建，这又该是怎样的演技。
影帝？奥斯卡最佳男主？
果然，龙鸣娱乐卧虎藏龙啊！
人群中，王锦鲤一边咬着盘子里的贡品，一边望着李飞的方向，目光中满是狂热。
飞哥，大才，之前自己还怀疑李飞吹牛逼，可现在看来，人家说的都是实话，没演过戏，第一次出演就出神入化。
果然，李飞藏拙了。
……
这场戏一共演练了五场，五场之后，郝建还在细细品味，脸色却放松许多，他已找到久违的表演感觉。
三人之中，唯有林夕眉头紧蹙，他依旧觉得哪里不对，却又察觉不出来。
于是，他便找到了演技之神，李飞身上。
“李飞，你刚才怎么表演的那么好，有什么诀窍吗？”
“诀窍？”
“有诀窍这种东西吗？”
李飞面色复杂，神情犹豫，他总不能说自己已经和大聪明灵肉合一，不分彼此了吧。
沉思许久，李飞回忆起自己当初读过的《导演之道》，随便择取两句。
“对表演来说，最大的诀窍，可能……就是用心了吧！”
“用心？”
“没错！”
李飞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瞒天过海BUFF发动：“演员，一定要有颗灵动的心，不能仅仅满足于剧本儿上写的，要去挖掘，从深层次感受自己所表演角色的内心感受，从而去理解他，接近他，掌控他，变成他。”
“理解他，接近他，掌控他，变成他！”
林夕喃喃自语，觉得李飞说的相当有道理，但偏偏两者之间有一层薄膜，捅过去便能获得新生，会疼，但更会爽。
但捅不过去，就只能困于原地，终生不得寸进。
林夕走了，李飞却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他现在处于尴尬之境，既想把角色扮演好，又对这件事充满抗拒，毕竟，他表演和演技没有鸡毛关系，纯粹是和大聪明灵肉合一。
这个角色把他所有的光辉都给遮掩，好像他李飞自作聪明，很蠢一般。
“演吧，就当是，我给西哥最后的温柔了！”
李飞叹口气，愁肠的眸子竟透露出几分深情。
“咔！”
场记一声打板，第一次正式拍摄，开始。
走位，打镜头，打光。
三位演员对这场戏了解无比，驾轻就熟，无论是台词，神情，亦或是动作，都无可挑剔，但西京总觉得哪里似乎出现了问题。
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所在，王多鱼——林夕。
林夕的表演没什么问题，但一切出在气质上，王多鱼是那种暴发户的膨胀，幽默，整部戏的包袱也是由此抛出来的。
但林夕，却是理所当然，波澜不惊，十个亿，哦，这是我三年的零花钱，我爸的十个小目标，好像……很正常呀？
三百个亿，这就很厉害了，资产都快到我家十分之一了，值得称赞，但也仅限于幼儿园奖励一朵小红花的程度。
两者气质格格不入，于是，主角崩了……
没等西京去找林夕，林夕自己找上门了。
低眉顺耳，清澈的眸子满是泪水，干净脸上的小酒窝也没有了，就像一只把沙发挠得全是洞的布偶猫，明明是罪魁祸首，却便显得无辜可怜。
“西哥……都是我不好，我没把这个角色吃透。”
“不怪你，怪我。”
西京仰天长叹：“怪我没考虑到你的家境，林夕，如果我给你十个亿你会怎样？”
林夕不假思索：“我会觉得很重。”
“……”
“我说的是电子的。”
“那我会更自卑的！”
“没了？”
“西哥，还应该有什么吗？”
林夕抬起头，眸子中满是疑惑。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想打死你而已。”
西京笑得阳光灿烂，盲生，你怎么总能找到华点呢？真可爱。
这就是问题所在，也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一日不把此事解决，电影就一日无法拍摄，真把林夕这表现拍上去，就不是幽默电影了，而是恐怖电影。
上映时能酸死一群人那种。
或许是感受到西京的无奈，林夕的头越垂越低，眼看着就要塞到裤裆里。
西京为这部戏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如今，被自己一朝尽毁，内疚简直能把他给吞没。
“西哥，要不，我们换主角吧，我觉得你的演技就挺好。”
“瞎说什么大实话！”
西京一拍桌子，痛心疾首：“我当然知道我演技好，我还知道我长得帅呢，但是，一个公司不能只有一名贤才，这部电影我能接上去，难道以后电影都要我亲自上阵吗？
林夕，你路走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