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这可太秀了
原来的剧本儿已经被李飞全部推翻，新剧本儿按照他的意愿也已拍摄三分之一。
“咔！”
随着场记一声打板，场上正表演的演员都放松下来，场务也开始飞快准备下一场戏的布景。
“李导，要不要再补拍一个镜头啊，我看刚才的镜头不保险啊！”
场务跑了过来，很是委婉得劝诫。
其实心里面已经快要崩溃，这哪是不保险，这是完全不靠谱。
原来花大价钱请来的灯光组，摄影组都被李导赶出了剧组，并扬言两天之内，一定能让网剧正常开拍。
两天之后，剧组果然来了九人。据李导所说，这九人都是奇人异士，有过很多年的拍摄经验，只是后来造化弄人，隐姓埋名，这才声明不传。
刚开始，众人对这几位抱有浓重期待，以为李导请来的都是如他一般人丑有才华之人。
然而，几日拍摄下来，这份期待就变成了深深的绝望。
摄影师是一位黄毛青年，来的时候脖子上挂着一个摄影机，双眼无神，看起来跟在网吧扛了大半年夜一样，对机位，角度等知识一无所知，连片场摄影机都研究了许久。
众人只以为是手生的缘故，没想到一个镜头拍摄结束，回观录像，发现镜头里只有演员的头，连一帧全身照都没有。
而且，那头照得贼正，背后还加了红色的幕布，感觉……跟拍一寸照一样！
灯光师倒是看起来靠谱些，孤高桀骜，一身风衣，手中始终握着一本儿《灯光师的自我修养》。
对片场的灯光布置驾轻就熟，各种工具用的炉火纯青，一看就是一位老灯光师。
《狐仙大人爱上我》是一部青春偶像剧，需要美颜，磨皮，抛光。业界名言，拍偶像剧，不需要剧情，不需要演技，甚至连脑子都不需要，只要能把演员磨得连他妈都不认识，就能成功吸引一帮迷妹。
也正是因为如此，灯光必须高亮，最好能把六十岁女人排拍成十八岁少女，凸显出主演青春靓丽。
按理说，这种事对一位老灯光师来说小菜一碟，然而不知为何，风衣男答应得挺好，一到拍摄时灯光就暗了下来，再三叮嘱都没用。
最后众人细心观察，才发现对方是白内障，不能接触强光。
化妆师是一位中年男人，皮衣皮裤，长相阴柔，眉心总带着一股忧郁，惹人怜惜。一个大男人做女人姿态，总会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对此，剧组众人也没有太稀奇，演艺圈很大，偏柔美的化妆师不在少数，甚至不少化妆师背地里都是女装大佬，抄起一个变声器能萝莉音，御姐音……
对这种大佬，只要不给对方单独相处的机会就行。
对此，众人也是寄予厚望。拍摄当天，演员进去定妆，这位化妆师先打上洗发水洗了个头，再拿出吧剪子咔嚓咔嚓一顿修剪，最后吹风机一吹，一套操作行云流水，前后不超过二十分钟。
众人惊为天人，却又感觉这种流程莫名熟悉，一问名字，tony老师。
服装师是最令人震惊的，当初进组，对方扛着一大麻包东西就有人觉得不对劲儿，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大堆衣服，各种款式都有，剧务也就解除疑心。
谁料到，服装师只是人家的副业，淘宝店老板才是主业。
剧组一拍摄，人家就地开起直播。
“亲，我们店里衣服都是最新款的哦，整个淘宝就没有比我们更良心的商家。”
“亲，满减优惠我们也有，只要你观看直播时注意抢优惠券就行，都是大额度的呢。”
“亲，我现在是在片场呢，不是拍斗音，你看斗音有我们专业吗？”
“没错，男一号身上穿的就是我们店的，亲可以买同款哦！”
……
剧组开淘宝直播，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布景师是从工地直接赶过来的，据说之前是个装修匠。
编剧是写网络的，一直在工作室写冲量文，千字六块那种。
录音师是个狗仔，由于跟踪明星撞破隐秘，被人来了仙人跳.
……
总之，这九人，说人家不行，人家还真搭上点儿边儿，但要说行，又太亏心。
剧组众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觉得导演必定是被奸人蒙蔽，好不容易抽个空子联名上书。
导演却用轻蔑的目光望着他们。
“你们……不懂，这些都是大才，只是有的人慧眼识珠，能在苍茫人群中识得千里马，有的人不行罢了！”
说完，便低头喝酒看书，一副高山流水无知音的忧郁。
好在，这群人虽然皆是新丁，但学习能力还不错，几天下来瑕疵很多，倒也能勉强凑合，就这样稀里糊涂拍摄起来。
然而，灯光师，摄影师这些问题解决了，另一个问题又来了，那就是剧组的拍摄进度实在太快了，甚至达到恐怖的地步。
按理说带着这样的工作组，拍摄进度会无限拖迟。
但奈何导演拍摄时，无论演员演得怎样，发生什么突如其来的意外，都是一遍就过，甚至连补拍镜头都没有。
说什么拍戏讲究顺其自然，无为而治，最原始的表演，才是最好的表演。
于是，一周时间，剧本儿剧情推进了三分之一，堪称无情。
场务一度怀疑这位导演是龙鸣娱乐派来的奸细，但看着李飞那披肝沥胆，呕心沥血的专注模样，那份怀疑也就慢慢消散。
不可能，奸细都是小心翼翼，不会做打草惊蛇之事。
而李导演眼花缭乱的一顿操作，是恨不得这部网剧去死。
据说B站大火的《富二代的枯燥生活》就是出自李导之手，这样一位业界公认的鬼才，应该不会自掘坟墓才是。
难道……这其中真有深意，只是自己不懂？
场务心中疑惑，还是找了过来，毕竟，一部网剧连备用镜头都没有，怎么都觉得离谱！
“坐下！”
李飞一身长袍，面前放着一个小火炉，火炉上的酒壶被火焰烧得嘟嘟作响。
他举起酒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副风雅人士的模样。
“你懂网剧吗？”
“懂……懂一点儿！”
场务也擦擦汗，夏天待在火炉旁也太秀了，也不知道李导是怎么坐下来的，难道不会起痦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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