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番外1.春去秋来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时光匆匆,眨眼又到了一年的中秋。
  风儿悠悠,碧波万顷,挽兮以手支颐,看着水面上那一轮巨大的圆月,神色平静。
  今年的圆月特别地明亮,月色皎洁,在海面上洒了一片粼粼银辉,端的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还在想那个人?”身后有熟悉的气息靠近,那人站定,微微叹息。
  “大长老。”挽兮回身,行了个礼。
  自她与风之精从人世回返三神山后,大长老就知道她所有的经历了,包括她和鄢列的事情,因此在大长老面前,挽兮是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心思的。
  “平时也就罢了,每每到了中秋,你总要来这里待一宿,这是为何?”大长老在揽月轩坐定,让挽兮也坐在自己对面。
  “我曾经和他约定过。”挽兮笑笑,眼神却仍旧清冷,“千里共婵娟。”
  “已经三年了,你还忘不掉么?”大长老话语里有掩藏不住的唏嘘。
  “这哪是那么好忘的?”挽兮想倒一盏茶给大长老,却只摸到了一瓶桃花酿,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大长老。
  “动情伤神,喝酒伤身,注意身体。”大长老的眼睛仿若能洞察世间万物,轻易就看破了挽兮的心思。
  “我平时也不大喝,就是今天这个日子比较特殊嘛。”挽兮微微咳了咳,她从前甚少饮酒,还不是回来以后被风之精教坏了,说什么酒能消愁,亦能忘忧。
  幸好大长老没和她计较,只提起当年她离开三神山前的事情,“你可知当年我为何要你三年内必回?”
  挽兮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怕我动情,走上了父母的老路?”
  “这只是其一。”大长老道,“还有一点你应该也有察觉到,自从到了人世以后,你是不是经常感到饥饿?你从小辟谷,可以长时间不进食,但在人世,你恐怕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确实,我一开始还想是不是人世的灵力不够浓郁,不足以让我补充自身的消耗。”挽兮觑着大长老的神色,“难道不是因为这样吗?”
  “人世亦有灵气浓郁的地方,所以这不是原因。”大长老摇摇头,“归根到底,你的身体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是天道的束缚。”
  “天道的束缚?”挽兮微微蹙眉,怎么又是天道,“为什么天道总要给我们加上如此多的束缚?不许我们和外界来往?这究竟是不是和上古之战有关?”
  这三年来,她也有想过这个问题,甚至还研究过那枚从巫族神殿中带回来的戒指,不过总是因为不得其门而只得作罢。
  “你先别急,听我一个一个慢慢说。”听着挽兮如连珠炮弹一般的发问,大长老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首先还是最初的问题,为什么我让你三年内必回。”
  大长老继续道:“如果三年之内你不回来,你就会因天道的规则,从而被渐渐同化,最终沦为普通凡人了。”
  挽兮吃了一惊,还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腹中时常感到饥饿,这就是征兆。”大长老捻着花白的胡须,“最初你可能十天半月才想吃一次人世的食物,后来可能就七、八天,再到四、五天,这个间隔的时间会越来越短,直到你一日多餐时,就完全泯然凡人矣。”
  挽兮回想了下自己当初的经历,发现自己已经两三天就想吃东西了,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么说来,她岂不是
  “哪能那么快!”大长老敲了敲她的脑袋,“我说的是饥饿的最大耐受限度,你那是自己嘴馋,刚感到一点儿饥饿就要吃。”
  挽兮认真想了想,自己以前的确没有试过将饥饿忍耐到极限,“如果我就是要强行辟谷呢?”
  “你没办法继续辟谷的。”大长老这回的神色很严肃,“如果你一直拒绝进食,你会饿死。”
  挽兮不说话了。
  她真的对天道定下的这些规则感到反感,虽然挑起上古之战的罪魁祸首,确实出自天帝一脉,但其他人是无辜的,他们不应该一起被惩罚,而且还是世世代代地延续下去。
  如果不是这些规矩,她的父母也不会以那样悲惨的结局收场,她和鄢列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天各一方。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矩确实和上古之战有关,但是具体原因已不可查。”大长老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欲言又止。
  挽兮从小养在各位长老身边,与大长老最为亲近,看见他的这副模样,便知道这背后必有隐情,只是他不愿告诉她罢了。
  她只得像小时候那样,软磨硬泡,使出了十成功力,这才换得大长老再次开了口。
  “当年的原因被封存了,与之相关的所有事情皆被抹去,挽兮,上天是故意不让我们知道的。”大长老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只需要知道一点,那就是天道做事向来是有理由的,即使它体现得非常不近人情。”
  “但是它这么做,一定是对的,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敢保证。”
  大长老离开以后,挽兮对着那轮圆月,怔怔地出了神。
  她机械性地拿起桃花酿,喝了一口又一口,直到醉意微醺,她抵挡不住,在轩中长榻上倒头睡去。
  这个梦很真实,比以往梦见的都要真实。
  那座熟悉的山谷中,金黄的神树血梧桐下,银发男子巍然而立,背脊挺拔如松,他正微微低头,看着手中一片金黄的叶子,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到来。
  挽兮笑了笑,与他分别以后,这样的场景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这家伙早已是她梦中的常客了。
  她快步上前,从背后抱住了他,双手环过他的腰身。
  “鄢列。”
  她闭眼轻唤,温柔又缱绻。
  不知为何,今日连这拥抱的感觉,亦是如此的真实。
  “挽兮?”
  鄢列转过身来,挽兮在他怀里,看不见他的神情,但能听出他语气中的一丝小心翼翼,以及不确定。
  “是我。”挽兮嗅着鼻端熟悉的气息,喟叹道,“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