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执念
带来的仆从们完全的依着西域的风俗来装扮的驿馆，吃饭也轮不上凤帝派过来的人做。
只是每日里来提供着新鲜的食材，其他的完全就是闲散的状态。
人人都知这西域的王子喜洁，西域的仆从总觉得他们打扫不干净，索性出手打扫了。
这种古怪的习惯，再加上仆从们脾气冷淡，也就没有多少人愿意主动往前去凑。
孟栎霖过来的时候，除了带路的驿馆小侍，再没有旁的人。
驿馆仿佛空了一般，越靠近西域王子的住所，人越发的稀少。
离得有些距离，就能听到西域特有的铃铛的声音。
悠长又独特，微风只不过轻轻吹过，便能带动一片片的声响。
小侍将孟栎霖带到了院子外边，再不敢进了。
“孟大人，小的只能带您到这了，这西域王子不好相处，带的仆从也性子古怪，冷漠的厉害，咱们身份卑微，怕带了尘埃过去，污了他们的地，再惹人生气……”
小侍说着语气中带了几分抱怨。
孟栎霖侧眼看了那小侍一眼，语气上也染了几分不赞同。
“脚下的土地是我凤惊国当今陛下的，何时成了西域的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沉稳。
让那小侍心中一紧，忙跪了下去。
这事若是往大了说，他就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孟栎霖看着那小侍跪着，眉目间也没有松开几分。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掂量清楚自己的斤两，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
孟栎霖说着，目光却再没有看那小侍一眼。
只她这一句话，这小侍便在这驿馆待不下去了。
可这小侍哪里敢怪，反而心中多了几分感激。
只不过失去了驿馆庇佑，哪里有命来的重要？
孟栎霖心中记下了驿馆的情况，心中已经打算着回头要跟凤帝提议整改一番，顺便参礼部一本。
穿着西域服饰的仆从从里面迎出来请孟栎霖进去，孟栎霖举止大方，不见丝毫不自在。
她的话，也不全是跟那个小侍说的，至于这西域王子听进去多少，这就又是另论了。
一路上孟栎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心中不止一次的叹气。
金碧辉煌也不过如此，皇宫之中还未曾有这西域王子暂时住所的奢靡。
也难怪了凤帝如此看重两国之间的贸易往来。
桑绮旖坐在正厅内，隔了一些距离，用紫色的纱垂下来挡住外边的视线，坐在一方空间里，透着纱看着外边的人影。
孟栎霖此次过来身上带着凤帝的旨意，自然不能给一个异国的王子行礼。
桑绮旖也不在意，只让人送上了好茶。
这孟家的情况桑绮旖是知道的，世代忠良，备受重用。
如今凤帝潜了孟栎霖过来，只怕是有大事相商。
他心中了然，面上也只能当做不知。
结果如何，他一早就猜到的，又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呢。
不过是达成所愿罢了。
“不知孟大人所来何事？”
桑绮旖这话，完全就是试探的意味了。
若有若无的香味在大厅内弥漫着，浓郁却又幽深。
孟栎霖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花瓶中的花朵上，昏昏沉沉的头脑突然清醒，心中也带了几分怒气。
让人意志薄弱的东西，想用来干扰心神，怕是早就知道了她所来为了何事。
如今装作不知，也只是为了谈条件罢了。
桑绮旖在西域身份特殊，让他为侧君，怕是凤惊国要妥协几分。
可，说实在的，若不是为了两国合作，孟栎霖还真觉得这西域王子配不上她们的太女殿下。
只这一个手段下作，用药来让人意志薄弱，一副早就知道，早有准备的样子，便让人不喜。
“所来便是为了桑王子的婚事……”
桑绮旖眼中带着几分笑意，声音也越发柔和。
“太女殿下知道了吧？”
听上去就像是在问，他的心上人知不知道这个好消息一般。
孟栎霖心中嗤笑，脸上带了几分遗憾。
“太女殿下身为贵重，为人坦荡，一片赤子之心，不忍心拒绝殿下，特意托臣下过来……”
果不其然，桑绮旖在听到孟栎霖的话时，脸色确实变了几分。
什么叫太女殿下身份贵重？他莫不是就身份卑贱？
凤轻狂为人坦荡，他便是手段下作，为人狭隘？
孟栎霖话里带话的，表面上称赞凤轻狂，实际上每字每句都在讽刺桑绮旖。
桑绮旖吐了口气，抿了抿唇，看着孟栎霖的眼光都带了几分不善。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站在花瓶不远处的仆从，眼神莫测。
他心内知道，凤轻狂是不会拒绝他的。
可如今孟栎霖的话，却好像打了他一巴掌，这哪里是凤轻狂的意思？
这怕不是他自己的意思。
他觉得他配不上凤轻狂，这孟家可是百官表率。
如此的话，是要将他放到风口浪尖里去？
桑绮旖的眼神变了变，蓝色的眸子中潋滟更加分明。
“不知太女殿下是何意思，还望孟大人能如实相告……”
孟栎霖老神在在的喝了一杯茶，头脑越发的清醒。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咱们太女殿下心有所属……”
孟栎霖这话也不算乱说，凤轻狂对楚侧君如何，圈子里都有流传。
就连明琅都不止一次的向他抱怨太女殿下待楚侧君如此之好，以责怪自己的不解风情。
孟栎霖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就要看桑绮旖自己如何理解的了。
这话听到桑绮旖的耳中，自动补全了未说完的话。
太女殿下心有所属，所以正君之位是要留给心爱之人的，所以不打算娶他。
他原也没想过做正君，最好的打算便是个侧君。
非我族类，只这一条，他便做不了正君。
当今凤帝和百官，以至于整个凤惊国的百姓都不会允许一个异族的太女正君。
毕竟太女正君，以后可是一国的凤后。
可他没想过做是一回事，心有所属轮不到他又是一回事。
桑绮旖的语气涩然了几分，张了张嘴半天没说一句话。
“我们陛下的意思当然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也不忍让桑王子错过天定的有缘人，若是桑王子真心感念这有缘人，怕是要受些委屈了……若是没有缘分，也只能深表遗憾了……”
这话，让桑绮旖怎么说？
他自己说的凤轻狂是他命定的有缘人，他还能不真心？
凤帝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只是这用人便是精明极了。
“能和太女殿下在一起，是福气才对，哪里会委屈……”
桑绮旖低下头，声音轻柔，很是温顺。
孟栎霖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也不多留。
“那就恭喜桑侧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