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小玄死

  那仆妇说完便离去了,徒留沈镜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齐王殿下这个人沈镜是听说过的,梁聚就不止一次同他说起过这个人,说他如何受皇帝宠爱,说他是个闲散王爷,说他爱风雅之物。
  可是说来说去,这王爷和她沈镜没什么交情啊!一个没交情的人给她送吃的本就奇怪,还选择要入睡这个时候,怎么都让人费解吧?
  费解的沈镜盯着那盘香喷喷的美食发了会呆,说是齐王不拘小节,可这在男女大防的古代,这种做法委实欠妥。
  司徒文宣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欠妥了,因昨日带人过来打猎,打到了几只野味,让厨子做了吃,味道极好。因平日他也喜欢分享,加上那晚多喝了点酒,听说隔壁庄子的的东家也在,便使人送了过去。
  酒醒了的齐王反应过来这事,便叫送餐的下人来回话,知那位东家的反应后,想着怎么补救,想了一会儿没想出个什么,心道这种事越解释越乱,倒不如放一边去。
  自然沈镜也没深究,那盘野味她到底也没吃,赏给下人了。
  翌日沈镜也没再为这事纠结,她纠结的是让谁来做这何家村的新庄头。后来她直接让村民自己推选,倒也很快找了个新庄头。
  沈镜对新庄头采取的也是恩威并施的策略,打压了一番,又赏了点银钱。至于何勇,沈镜让人将他送回沈府让甘氏去处置。
  沈镜出嫁时,甘氏怕沈镜拿捏不了下人,并没把所有陪嫁人员的身契给她,这何庄头的身契还在甘氏手里。
  没有了杂事,沈镜一时闲了下来,带着几个仆从又去外面转悠了,刚出了门走了不久,便见一队人马从张家营往官道走。
  “似乎是齐王殿下。”秋雁在沈镜耳边说道。
  沈镜驻足,心想让人走了再说。这时候远处却有一人骑马朝沈镜这边走来,待走的近了,沈镜才看清这是候府的人,是梁聚身边的梁明。
  沈镜出来这几日,梁聚每天都派了梁明过来,一来说些府里的事,二来问一问沈镜这边的情况。
  沈镜看着梁明走近,有些疑惑梁明怎么比往日来的早了许多。
  梁明的马在距离沈镜五六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翻身下了马,几步走到沈镜面前。
  沈镜无端地心里一慌,立马问道:“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梁明点了点头,对沈镜道:“是小玄姑娘去了?夫人说她是你的婢女,得让你回去看。”
  “什么叫小玄去了?她去哪了?”沈镜不明就里。
  梁明抬头看了眼沈镜,小心翼翼地说:“小玄姑娘……她死了。”
  “什么?”沈镜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死了?你家少爷让你来哄骗我的?”
  梁明看沈镜表情,知道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般简单,马上跪了下来,“小人不敢哄骗主子。”
  “怎么回事?”沈镜问话的时候明显带了哭音。
  梁明还未答话,沈镜又对身后的人吩咐道:“赶紧准备,立马回府。”
  秋雁早已哭了,“小姐,小玄姐姐怎么就会死了呢?”
  因情势紧急,马车立马备好了,沈镜都没回别院,直接上了马车。
  马车走的很快,沈镜吩咐梁明:“前面是齐王殿下的车架,你上前去请个罪,说我们有急事要先行,请他让个道。”
  梁明听了吩咐策马去了,没一会儿便回来回话了,“齐王殿下让我们先行。”
  以司徒文宣不拘小节的性子,自然是要让人先走的。沈镜听了梁明的回复,挑开车帘向前看了看,果然见齐王的马车走到了路边。
  沈镜的马车很快到了齐王车边,因道路狭窄,两车相遇时走的很慢,沈镜想了想,出声道:“多谢齐王殿下。”
  车内的司徒文宣愣了一下,听她语带鼻音,心想必是家中出了大事,所以哭过了。倒也谅解,“不必客气,”顿了顿,又道:“所有的事情,不管好事还是坏事,都会过去的。”
  沈镜不妨齐王会这么劝她一句,呆了一下,回道:“齐王殿下说的是,多谢齐王殿下开解。”
  说话间马车已赶超前面去了,沈镜自然也没听到齐王再说什么了,不过司徒文宣也没说什么。
  堪堪只用了小半日,沈镜一行人便回了候府,因为赶路,与梁明说话不便,沈镜也就没细问小玄的事,只在车内难过得不行。
  沈镜穿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小玄,她对自己是真的关心,沈镜拿她当姐妹的人。因她心细,这次出门前,沈镜留了她和胡妈妈一起照管着怡园,明明来别院前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会没在了呢?
  梁聚见沈镜这么快回来,眼睛还是通红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他迎上前去扶了她,责怪一干下人道:“怎的如此赶路?也不让主子休息吗?”
  “不用责怪他们,是我坚持的,”沈镜一心想着小玄的事,接着便问道:“小玄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现在人在哪儿?”
  沈镜问着问着眼泪就不住地往下流,梁聚见状,皱了皱眉,心道怎的伤心成这样,不在他的预料内啊!
  “昨天傍晚时分不在的,现在在西厢那边的小院摆着,打算过会儿就拉去埋了。”
  梁聚话落,便见沈镜已经折了身便要往西厢那边去,梁聚眉头皱的更深,拽住沈镜道:“那边常年空置不用,霉味大得很,你去做什么?再说人都死了,也没什么可见的。”
  沈镜甩开梁聚的手,步子坚定地往西厢走,边走边道:“我去看看人啊,我又没有起死回生之术,当然不是去救她的。”
  梁聚几步跟上,沈镜嘲道:“那里霉味大,你还是别跟着我去了,免得污了你的鼻眼。”
  梁聚当然是跟着的,不过依然劝道:“人死了,身边尽是污邪之物,你别过去啦!”
  沈镜懒得废话,也没心情与梁聚解释,内心本就伤心,梁聚又在耳边叨叨,烦躁道:“你不用管我,不见了她我是不会死心的。”
  天气有些凉了,尸体倒是没什么味道。小玄的尸体摆在屋子中央,草席垫着,白布盖着。
  沈镜走到尸体边上,却忽而定住了一般,不敢再有进一步动作。有些事明知就是事实,但你不愿相信,就不想揭开那层外衣去验证。
  一直沉默的秋雁蹲下身,掀开了白布,小玄的尸首就这么呈现在了沈镜面前,沈镜的眼泪滚滚而下。
  沈镜静静地在小玄尸首旁待了许久,临走前对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柳嬷嬷道:“要厚葬她。”
  沈镜要回主屋去审这件事,在路上远远地见有个人跪在主屋门前,待走近了,才看到是梁聚的妾氏关玲。
  沈镜有些疑惑,整要问原因,便听身侧的梁聚先开了口:“跑这里来跪着做什么?赶紧起来。”
  “妾身是来给夫人请罪的。”关玲没有起身,抬头望了一眼沈镜,怯怯地说道。
  梁聚几步上前想要去拉她,关玲却避开了,梁聚不满地宽慰道:“你也不是故意的。”
  沈镜漠然地看了两人一眼,绕过他们上了台阶,边走边对秋雁道:“去叫胡妈来回话。”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小玄之事上,沈镜能完全信任的人只有胡妈妈。
  沈镜的举动让梁聚和关玲皆是一愣,梁聚反应了一秒,放了关玲的手,说了一句“赶紧起来,”,也就不再管她,跟着沈镜进了主屋。
  关玲看着自己垂下来的手愣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悲哀又可笑,她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啪嗒啪嗒掉了几滴眼泪。
  关玲不仅没起身,还换了个方向,面朝主屋跪着,也不说话。
  关玲这一切动作都尽收沈镜眼底,沈镜忽然冷笑了一声,梁聚闻声看过去,却见她已恢复了平静的神色,也没说什么话,就这样盯着屋外的关玲发起了呆。
  先发制人,也要看她沈镜依不依。
  沈镜又斜眼看了眼梁聚,见他皱眉盯着屋外的关玲,再度冷笑了一声,梁聚再度闻声看过来时,沈镜也没收了笑容,看着梁聚道:“这太阳够辣的,心疼她的话赶紧让她回去。”
  沈镜忽而想起何勇,心道这些人怎么都喜欢来这招呢,当下有些气不过,又语带讥讽地说:“关姨娘这是来请罪的,也不说犯了什么事,幸好都知道我刚从庄子回来,不然定是让人家误会我要拿捏小妾呢!”
  关玲愣了一愣,抬起头来正要解释,却见沈镜已经冷了脸,随后听她道:“该说的时候不说,这会儿我不想听了,下去吧!”
  关玲拿不定沈镜心中的想法,求救似的看了眼梁聚。沈镜见状,又对梁聚道:“你可一直看着的,我可没欺负到她。”
  梁聚有些恼怒关玲,沉了省道:“赶紧下去吧!”
  关玲不情不愿得站起身,谢过沈镜,又看了眼梁聚,方才离开了。
  沈镜整要问梁聚关玲这是为何,便见秋雁和胡妈妈一起来了,便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