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计策

  人总会先入为主地去把某个人想象成什么样,可真正了解后,有时候却会出现极大的反差。
  就比如梁聚,最开始对沈镜很是排斥,一心想着她是来害自己的,这么久相处下来,却发现她是救赎他来的。
  所以梁聚感谢她,他第一次认真审视自己这一桩姻缘,最后总结下来,以他在候府的地位,能娶了沈镜倒也是烧了高香的。
  沈镜是户部尚书的嫡次女,身份高贵,还颇受娇宠,两个大哥也是年少有为之辈,姐姐还是王妃,这样一算,沈镜为他带来了很强的姻亲关系。
  再看沈镜其人,容貌上百里挑一,又德才兼备、持家有道,这样的女子怎能不吸引人?
  这样想着,梁聚只再三提醒自己,要加快步伐强大起来。近来梁聚也开始有所行动了,早上看会书,下午便与贴身侍卫鲁青比划一下武艺。
  翌日沈镜还是没想出个什么折子,正和梁聚面面相觑时,邓氏来了。
  沈镜休养这些日子邓氏来看过她几次,也差人送了好多补品过来。
  邓氏看小夫妻两人都在,打趣道:“哎哟,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两位了。”
  沈镜早已经站起身来迎过去了,邓氏快步走过去,“别讲这些虚礼,你身子弱,礼数尽不到不当紧的,身子要紧。本来我想着每天过来看你一眼的,但又想着你这里每天人来人往,倒是打扰你休息了。”
  说话间两人已坐了下来,梁聚识趣地起身对邓氏拜了一拜,离开了屋。
  “让三婶挂心了。”沈镜说着又吩咐下人看茶。
  “我听说你昨个就恢复请安了,实应多休息些时日的。”邓氏语带责怨,“也没人能说你什么。”
  沈镜温婉一笑,“身子已经大好了,便不想整日闷在屋里,想着走动走动,免得又憋出些其他毛病来。”
  邓氏闻言,回道:“倒也是这么个理。”顿了顿,又问道:“刚刚看你和大侄子在说话,愁眉不展的样子,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原本邓氏对梁宜浓也好,沈镜便也没想隐瞒,想着邓氏能出个主意也好,便回答道:“正为宜浓的婚事发愁呢,想必三婶也听说了,母亲在为宜浓相看夫家。”
  邓氏当然听说了,此刻不禁冷嘲道:“你母亲也真是短见,想着害宜浓,还要连着把自己的名声毁了。”
  沈镜不赞同邓氏的看法,接话道:“宜浓到这个年纪还没人上来说亲,母亲要放下脸来去说亲,怎的会落了坏名声了,赚了名声还差不多。”
  邓氏一想,倒真是这样,“但你看她给浓姐儿相看的是什么人家,我前几日去和宜浓说,宜浓还哭了呢!。”
  “母亲一内宅妇人,自可用不了解实情来推托,”顿了一顿,又道:“何况这样总比嫁不出去好,名声不会受损。加之若宜浓嫁不好,对梁聚无益不说,更坏的结果不就是她成了梁聚的累赘吗?这对母亲而言,比赚个好名声更有吸引力。”
  邓氏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沈镜的意思,一时对沈镜的思维赞叹不已,“若不是坐在你对面,亲耳听你说这话,我还真想不到这些分析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沈氏想着自己都没想到的,有些汗颜,愈加佩服沈镜,继续夸道:“果然外界的传闻信不得,原是觉得你不像传言那般娇纵,那般不喜庶务,没成想如此深谋远虑,若是男儿身,定要和你那些哥哥一样,年少有为。”
  听邓氏这么夸赞,正常人都想得到呀,沈镜有些哭笑不得,“若不是三婶坐对面夸我,我也不相信三婶夸的是我。三婶也能想到的,只是想的面不一样罢了。”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邓氏方才回到正题,“你们可有了主意?我说过要帮浓儿的,但却想不到该怎么帮,如果有用得到的地方,你们别客气,与我说了便是。”
  沈镜便将几人的打算以及当下的困扰说了,邓氏一听,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突然两眼放光,“或许真的用得到我了。”
  沈镜微偏了头看邓氏,一脸期待道:“三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邓氏把自己的法子告诉了沈镜,沈镜听后也是眼前一亮,“三婶刚还夸我,真正是折煞我了。”随后面容一整,诚挚地说:“那就有劳三婶费心了。”
  邓氏又和沈镜说了会话,便带着下人离开了,离开之前对沈镜道:“这事要尽快些,那女人肯定要在你祖父母回家之前把浓儿的亲事定下来,她现在肯定更急,若是定下来就难办了。”
  沈镜愣了一下,本还指望老两口回来帮忙的,现在想想倒不现实,点点头道,:“这是当然。”
  梁聚回来见沈镜心情不错,问了原因,知是他们的困扰有了法子解决,也是高兴,同时他还带来了另一个好消息。
  便是外面关于周备的传言已经散开来了,并且传的更离谱。
  人们在传话时总喜欢添枝接叶,一传十十传百,三人还成虎呢,传的人多了,离谱就避免不了了。前世的网络时代,这种情况太常见了。
  邓氏回到自个院子,看了看屋内的人,使人摆了菜准备吃饭。
  “三爷今天在哪个屋里用膳?”邓氏一边吃饭一边问。
  “在宋姨娘那里。”
  邓氏夹菜的手一顿,冷笑了一声,“宋姨娘倒是好本事,留得住男人的心,什么时候能像那毒妇一样,抵了我的位子就出头了。”
  一群人不知邓氏怎么突然说起这个,邓氏自是不会理会,接着说:“那毒妇倒是真毒,宋姨娘不被打发到我们房里,没准她刚被扶了正,又会被挤下去。”
  当着这么多下人说这些不好,翠林适时提醒,“主子好好用饭,可别想些有的没的影响食欲。”
  邓氏冷笑一声,“我那大侄子原那么不喜欢他妻子,现在整日整日地陪着,倒让人好生羡慕呢!”
  下人心内解了惑,原是邓氏看人家夫妻你侬我侬,而自己家爷在陪姨娘,心里不好受了。
  依然是翠林接话,道:“那是大奶奶有福。”
  邓氏放下筷子,“呵,那毒妇原是算计着把自己侄女弄进府来肯定于她有益,没成想大少爷和大奶奶都不傻,没着她的道。”
  这回没人接话,邓氏又接着说:“现在想着给浓姐儿说亲了,但看看选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顿了一顿,又叹了口气,惋惜道:“浓姐儿可怜,嫁出去总比不嫁的好。”
  翠林又接话道:“夫人说的是这个理,大小姐定是有福之人,外面的传言不能全信的。”
  邓氏冷笑一声,“那毒妇能给她什么好姻缘,浓姐儿上次跟我哭诉,说不要嫁了成她哥哥的拖累就好。这几个人选会不会拖累我不知道,不过应当是比今年那武状元好的。”
  翠林适时发出疑问,“武状元怎会不好?”
  “名头倒是好的,可我听说是品性极差。”邓氏说完不动声色地扫了屋内的几个下人。
  “奴婢倒是好奇了。”翠林好奇地问。
  邓氏很快解疑,“听说都没人敢上门提亲,那人有个三岁的儿子,嫁过去就要做后娘,不过以他的身份原也影响不了,但是听说孩子他娘是被他打死的,说是有不良嗜好,对外却说病死的,寻常人心疼女儿也不愿嫁,以他如今的身份也不想娶个小门小户的。”
  “这种传闻也信不得的。”翠林又道。
  “这不是大少爷去外面喝酒听说的么,我也只说一说。不过没听说这些的话,嫁给此人倒是算高攀了,”微叹了口气,语带自嘲道:“今天话怎么变这么多啦!真是老了么!”
  邓氏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进了内室,翠林马上跟了进去。邓氏对沈氏恨极了,以前心情不好时也当着下人面说过难听的话,现在众人倒没多疑。
  待只剩两人时,邓氏吩咐翠林,“你盯着陈婆。”
  “是。”
  邓氏坐在凳子上,低叹道:“也不知那毒妇会顺着我们走么?”
  原来邓氏今天想的主意便也是用沈镜之前的法子,传话。邓氏故意当着下人的面说这些,就是要让这话传到沈氏耳里,陈婆原是邓氏的陪嫁丫头,为了利益投靠了沈氏,但邓氏一直装不知道。
  “夫人心好,成不成也算尽心了,到底也要看大小姐的造化。”翠林宽慰道,“夫人可别为这些事发愁了。”
  邓氏露出个酸楚的笑容,“倒也好,省得我为其他事发愁。”
  翠林当然知道其他事说的便是三爷的事,当下只更心疼主子,“那狐媚子到底是个妾,这么多年了,姑爷也没想着扶正她,她还不是得来给你晨昏定省。”
  “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服侍邓氏休息后,翠林便去看陈婆的动静,使了人看着,果见陈婆与大房那边的人接触了。
  沈氏听到传话,冷嘲道:“弟妹受的刺激倒是不小呢,见天儿的叫我毒妇,也不怕毁了她自个儿的名声,”顿了顿,又气愤道:“自己一亩三分地还管不好,还去关心大小姐的婚事,只可惜她插不上手。”
  朱嬷嬷自然是哄着奉承着沈氏,沈氏眉宇一皱,“我还真要如了她们的愿,你使人去打听打听那武状元周备。”
  “夫人,你是想……”朱嬷嬷不解。
  沈氏冷冷一笑:“大小姐的婚事不还没定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