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梦境
战车齿轮中的光辉星点，随着转动加快了聚合、分散的速度。它的表面渐渐映射出光芒，照耀在老侏儒的脸上。
全场寂静无声，除了陆长生没有人知道红眼的小动作。在陆长生之外的人的眼中，战车齿轮就是最公平的裁决办法。
静默转动的战车齿轮开始减速，老侏儒从来没有觉得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他无比期望战车齿轮能够一直转动下去，没有答案，他就一直都活着。
陆长生看着还未停止的战车齿轮，忽然就想到了薛定谔的猫。此时老侏儒的状态有些类似，只要齿轮在转动，他就处于既死又生的状态。一直到齿轮停止下来，将某种可能塌陷为现实。
咯吱~
战车齿轮速度变慢，慢慢的停了下来。转盘上的指针此刻晃悠在“终身监禁”的上方。如果红眼之前没有骗他，那么老侏儒就能活下来。
但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老侏儒还没来得及高兴，指针一点点离开了“终生监禁”，朝着下一块区域走去。
那是——即刻处死！
嘶~
周围隐隐响起了抽冷气的声音。
老侏儒由大喜到大悲，白眼一翻，身体差点导向转盘。陆长生从旁边探出收扶住了他，避免他真的倒在了战车齿轮上。
“还在动，它还在动。”老侏儒的身体紧绷，此刻他的脸和战车齿轮近在咫尺，甚至憋住了呼吸。
“……动起来，动起来啊！”
在这之前，老侏儒有多么希望指针走慢一点，能够留在“终身监禁”；此刻他就多么希望指针不要停下来，远离“立即处死”。
或许是他的祈祷有用，又或许是他此刻被幸运女神看到了。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查看，指针最终停留的位置，指向了“流放沙漠”。
存活下来这一瞬间，老侏儒的膝盖再次颤抖。
陆长生将他放下来的时候，他瘫倒在了地上。沙漠的凉风吹过，老侏儒没有反抗，仍由红眼守卫将他双手捆绑起来。
红眼当即向所有的人宣布：“战车齿轮做出的裁决是，流放沙漠。”
“……流放沙漠，流放沙漠。”
陆长生闭眼长叹，整整一个晚上了，这群人除了重复“孤注一掷”之外，就是重复“杀死他”“战车齿轮”等等词语。这整个汽油镇，简直就就是一个大型复读机。
“安静，接下来，杰克将会面对属于他的审判！”
红眼轻巧的转身，伸手示意陆长生上前。有了老侏儒刚才的示范，陆长生自然显得驾轻就熟。
仅仅是转动齿轮，然后等待结果就可以了。更何况对陆长生来说，这是一场注定了结果的审判。
陆长生将【齿轮碎片】握在手中，轻轻的触碰到了【战车齿轮】的表面。
刹那间——在这万籁寂静的黑夜之中，只有陆长生一个人。他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人了，红眼，老侏儒，左手和右手，围观者以及汽油镇，全部都消失不见。
现在陆长生周围全是星空，他亦成为了星海中的一份子。摆放在他面前的，是一面古朴的石质转盘。
仅仅是换了一个场景，换了一个转盘吗？——不，不是的。
转盘上被等量划分为三十六分，每一份对应着一组字符：获得一件传说物品，额外觉醒一项能力，永生草（可复活，消耗品），时间粉尘一缕……
三十六份奖励，看得陆长生眼花缭乱。每一种都闪耀着光彩，惑人心神。
面对这样只有一等奖的转盘，陆长生毫不客气的大力转动。无论是得到哪一样，他都不会亏。
轮盘足足转动了十几分钟，终于慢慢的停了下来。陆长生只看到一排小字“xx觉醒xxx”，还没来得及完整查看就已经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汽油镇。
面前的战车齿轮已经停下来了，它的轴承处被齿轮碎片轻巧的卡住，指针停在了无罪释放上。
“无罪释放！”
大型复读机汽油镇又开始了，陆长生悄无声息的取回了卡住轴承的齿轮碎片，却发现它已经无法看到小字，变成了最普通的铁屑碎片。
…………
陆长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周围全都是灰色的迷雾。迷雾交织为层层面纱，遮掩住了他的身形。
他抬了抬自己的手臂，这才察觉到自己坐在一张巨大的石椅上。
石椅高大并且古朴，从未知的时间开始就一直矗立在这里。不像是给人类准备的，对于人类的体型来说，这张椅子太宽大了。
陆长生的视线抽离，抬起了自己的手。随着灰色的迷雾逸散，一条银光璀璨的锁链在他眼前摇摆。
天之锁链？
随着视线下移，陆长生终于看清了自己此时的状态。
他的身躯只有部分是物质组成的，尽管没有翅膀和羽翼，但陆长生却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够在空中自由翱翔……这源自于他对风的控制能力，对风的敏锐感知……
这是飞天水螅的形态！
陆长生疑惑不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变成了飞天水螅。
呜呜呜~
一个女人在哭泣。
陆长生被这哭声所吸引，朝着这个声音的来源看过去。眼前灰色的迷雾散开，陆长生伸出了自己的触肢。
女人美丽的脸颊因为悲伤而变得憔悴，眉间纠结的扭曲在一起，她的哭泣带着一种发泄，还能听出来怨恨、憎恶。
但是——她怨恨什么呢？憎恶谁呢？
阵阵的哭泣声，像是从时间长河的尽头被提取出来，与他背后的石椅一样古老……然后，陆长生看到这个女人转过了身。
她……不，它的脸是噩梦般的黑色形体，无定型的向前蠕动着，流淌在身上……整个空间都散发着一种恶臭。
没有形状的某种物质，隐隐约约闪着微光。脸部的位置浮现出密集的，绿光一样的眼珠子。这些眼珠子扭挤在一起，形成又迅速分裂。
这填满了眼珠子的女人，朝着陆长生扑过来。
“嘶……来吧，执念的怨灵！”
这是来自时间尽头的声音，这个声音，让陆长生瞬间失去理智，变得疯狂。
他瞬间被淹没。
……
呼！
陆长生猛得从床上坐起来，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骇人、嘲讽似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