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笄申震怒

  6.笄申震怒
  红羽自从在酒楼与姬乘羽分开之后,就一直不太高兴,把自己关在闺房里生闷气。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站起来走到桌子旁边,拿起姬乘羽的熊皮坎肩反过来复过去的看。趁着房内无人,偷偷地把脸贴在熊皮坎肩上,闻一闻姬乘羽的味道,红羽闻到了一股混合着野性的男人味道,她喜欢这种味道。
  红羽的心里,已经是全是姬乘羽的影子了。
  情缘可能就是这么怪,有些人一生待在一起都生不出情意,但有些人只见了一面,便情深意浓。
  红羽显然是属于后者。
  但姬乘羽好像不是,这是让红羽感到无比郁闷的地方。
  从酒楼离开的时候,她特意试探了一下姬乘羽,但得到的回答令她万分失望。
  姬乘羽一连用了两个不知道,便把她打发了。在她看来,不知道便是不的意思,是一种含蓄的拒绝。这说明姬乘羽并不喜欢她。
  红羽有些弄不明白,姬乘羽为什么不喜欢她?
  作为姬城卿大夫的宝贝女儿,要容貌有容貌,要地位有地位。自去年以来,上门来提亲的便踏破了门槛,所提之人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是王公贵族之后,其中不乏才华横溢,知书达礼之君子,可她一个都看不上,她喜欢彬彬有礼,但她不喜欢温文尔雅,温文尔雅的人缺少一股能够证服女人的野性。
  她始终觉得她在等一个人,她甚至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白衣少年从很远的地方来找她,他们在一个开满了鲜花的树林子幽会。
  所以红羽就经常到梦里那片开满鲜花的树林里去。
  然后她就真等来了姬乘羽,一人穿着白衣的少年。从她看到姬乘羽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自己一直苦苦等待的人终于来了。
  可是人家却好像看不上她,好像也不是专门来找她的。
  虽然从酒楼上走的时候,姬乘羽答应她会来找她,但是红羽如今想起他当时的神情,终于明白他一定是在敷衍,他不会来找她的。
  红羽把姬乘羽的熊皮坎肩放回桌子上,一双小拳不停地敲打着,嘴里喊道:“姬乘羽,坏蛋姬乘羽,超级坏蛋姬乘羽,叫你不喜欢我,看我不打死你。”
  红羽在这里喊着姬乘羽的名字,只是想发泄一下对姬乘羽的怨恨,而门外一个听到了姬乘羽的名字,却顿时脸色大变。
  这个人便是笄申,旁边站着他的夫人。
  红羽从外面回来,闷闷不乐地进了自己的房子,晚饭也不吃,仆人也不让进,笄申和夫人自然心中着急,想过来问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走到门外却听到了女儿在里面喊姬乘羽这个名字。
  笄申对这个名字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
  十六年前,正是他想尽一切办法想把这个孩子除掉,却不料被一个叫姬东方的人给偷走了。虽然姬弘装作非常震怒,发出了对姬东方的通缉令,命人满城搜捕,装得跟真的似的。但是笄申明白,姬弘只是在文武群臣面前自导自演了一场戏,姬东方一定是奉了他的命令,才带着姬乘羽逃跑了,姬弘只所以令人满城搜捕,那是因为他坚信,就是派再多的军队,也绝对搜不到姬东方和姬乘羽。
  笄申和与他一起逼宫的大臣们憋了一肚子火,但是没有证据,也是无可奈何,最后不了了之。
  姬乘羽竟然一去便无踪影。
  令笄申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十六年后他再一次听到姬乘羽的名字,竟然是从自己的宝贝女儿嘴中传出来的,令他感到难以忍受的是,女儿好像喜欢上了姬乘羽,而且用情极深。
  笄申坚信姬乘羽是天命克女之身,他绝不允许女儿与这个不祥之人有任何的来往,平白无故地丢掉性命。
  笄申一下子便推开了红羽的门。
  红羽见父亲阴着脸怒冲冲地进来,不由吃了一惊,赶紧问道:“是谁惹得父亲如此愤怒?”
  笄申冷冷一笑,说:“还能有谁,当然是我的宝贝女儿。”
  红羽瞪大眼睛问道:“父亲,我怎么敢惹您啊!在您面前我一向可是乖乖的,要多乖有多乖。”笄申有四个儿子,只有这一个女儿,年龄也最小,一向当儿掌上明珠捧着,红羽并不怎么害怕他,说话也比较随意。
  笄申盯着桌子上的熊皮坎肩,问道:“这熊皮坎肩是谁的?”
  红羽赶紧抓起熊皮坎肩往身后藏。
  笄申说:“我都看到了,你还藏什么?”
  红羽见已经躲不过去,把心一横,说:“我向姬乘羽索要的。”干脆了当地把答案给了父亲。
  笄申只感一股怒为直往脑门子上冲,厉声说道:“你可知姬乘羽是谁?”
  红羽见父亲怒火万丈,当下也感到害怕,她还从来没见父亲朝她发过这么大的火气,不由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母亲,娇滴滴地喊了一声:“母亲。”便跑到了母亲身后躲了起来。
  笄夫人心疼女儿,拉着红羽的手,对笄申说:“也许这个姬乘羽并不是姬弘的儿子,你未调查清楚便发这么大的火,吓着羽儿了。”
  笄申听夫人如此,压了压火气,说:“你说说,你是怎么认识姬乘羽的?”
  红羽将脑袋从母亲身后探出来,说:“我在城外的树林里玩,正好遇到他,我见这件熊皮坎肩好看,便往他索要,谁知他倒大方,一下子便答应了,我没什么东西送他,便带他去迎宾酒楼大吃了一顿,然后就分开了。”
  笄申问:“他去哪里了?”
  红羽使劲摇摇头,说:“不知道,他是第一次来姬城,看什么都稀奇,我本来想陪他转一转,可是仆人不答应,就只好回来了。”
  笄申气极而笑,说:“真是我的好女儿,一天到晚的疯跑不算,现在竟然向一个陌生男子要熊皮坎肩,跟人家一起吃饭,还要陪人家逛街,成何体统?”
  红羽噘着嘴巴,一百个不乐意地说:“我喜欢这件坎肩嘛!”
  笄申几乎是大声吼着说:“你若要想要,我可以立即让人给你送来一百件,一千件。”
  红羽在喉咙里嘟嚷了一句:“我就喜欢这一件。”
  笄申盯着她问:“你嘟嚷什么?”
  红羽赶紧摇头,说:“没,我什么都没嘟嚷。”
  笄申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姬乘羽住在哪里?来姬城干什么?去哪里了?多大年纪?”
  红羽说:“父亲,你的问题好多。”
  笄申大声说:“回答我。”
  红羽便说:“他说他住在离这里很远的山里,来姬城干什么我没问,至于年龄嘛!我也没问,跟我差不多大吧!”
  笄申倒吸一口凉气,姬乘羽,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住在很远的山里,第一次来姬城。笄申现在几乎已经确定,这个第一次来姬城的孩子,一定就是姬弘的儿子,姬乘羽。
  笄申冷冷一笑,自言自语道:“姬乘羽,我等了你十六年,终于等到你了。”
  红羽有些奇怪地问道:“父亲,你认识他吗?”
  笄申没有回答她的话,朝着门外大喊了一声:“来人。”
  从外面立即进来两个男仆,笄申一指桌子上的熊皮坎肩,说:“赶紧将这个坎肩拿到城外去烧了。”
  “父亲。”红羽赶紧跑到桌子边上,把熊皮坎肩紧紧地抱在怀里,说:“不许烧,你不让我要,我还给姬乘羽便是了。”
  笄申见红羽竟然紧紧地抱着坎肩,怒火中烧,一把将坎肩从红羽的怀里夺了出来,扔给仆人,赶紧拿走。
  “父亲。”红羽一时无助,用力跺着脚大哭了起来。
  笄夫人看了笄申一眼,走上前去,手握着女儿的手,说:“羽儿,你父亲让人把这件坎肩烧掉,是有原因的。你把眼泪擦干,听母亲给你说。”
  红羽便把眼泪擦干,不过她何时受过这种气,虽然不哭了却仍然不断地抽气,看上去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笄夫人说:“十六年前,姬城的王后姬瑶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姬乘羽,姬乘羽出生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王城上空夜夜传出尖叫声,似哭似笑,非常恐怖。更加可怕的是,姬城之内与姬乘羽一同出生的十余个女孩子竟然都得了失魂症,成了假死人。一时间坊间谣言四起,整个姬城人人自危。你父亲为了止住谣言漫延,拯救无辜庶民百姓,从扈国请来了一个术士,术士说姬乘羽乃是天命孤独之身,注定一生孤独,他是一颗灾星,所有与他交好的女子都会失去灵魂。你父亲主张将姬乘羽杀死,以护佑姬城女子。谁知就在斩杀他的前一天夜里,一个叫姬东方的宫人带着他逃跑了,这一去便无踪影,至今已经整整十六年。你父亲怕你见到的姬乘羽便是王上的儿子,害得自己丢了性命,所以才对你发这么大的火,而这件熊皮坎肩,沾染了姬乘羽的邪气,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在这里的。”
  红羽有些不服气地说:“江湖术士的话,怎能相信?”
  笄夫人说:“若是只有江湖术士这么说,也还罢了。王上身边有一位法力强大的巫师,名叫虢诺。据宫内之人透露,王上曾专门找虢诺问询此事,虢诺亦说姬乘羽是一颗灾星,天生克女,注定一生孤独。王上和王后这才让姬东方带着姬乘羽逃跑了,对外却宣称是姬东方偷走了姬乘羽。”
  “可是,可是我见到姬乘羽不一定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啊!他看上去彬彬有礼,身上一点邪气都没有。再说了,我与他在一起,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休要狡辩。”笄申粗暴地打断红羽的话,说:“从现在开始,不可再与姬乘羽有任何来往,没有我的同意,绝不许跨出府门半步。”说到这里,袖子一甩,满腑心事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