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挨打

  等到吴氏和柳氏二人都离开,萧元启才到了揽月殿的后院中,院里除了沈思容只有一名内监,院口站着汪广荣,打的人不是东宫的侍妾,而是堂堂太子妃,内监是不敢下手,而汪广荣的心里是舍不得下手,他只觉得太子妃并不是那般毒辣的人。
  所以一直等到萧元启来,沈思容也没有受刑。
  萧元启走进去,一眼便看见沈思容清冷的侧脸,沈思容知道是他来了,却没有搭理他的动作。
  “你倒是淡漠不变,即使是做错了事,要受罚。”萧元启嘴角扯出一个弯,却不带笑意的说着。
  沈思容干脆背过身去,院子中央有一颗榕树,沈思容倚在上面:“殿下不必多说,要罚便罚吧。”
  不是不想为自己辩解,而是知道他已然不信,多说无益。想着自己还以为她已经得到了他的信任,哪怕只有一点,也够了。
  她几乎都忘记了,忘记了他是那个乖张狠戾的太子,忘记了那一夜在凤鸣宫不过是一场梦,忘记了他是注定无情的帝王身。
  所以今晚的事情,她不再解释,即使还有余地,即使可以拖住时间让他去查证,即使可以以太子妃的身份相对。她都放弃。
  “娘娘,请趴下。”那内监小心翼翼的说道,顺手指了指刚刚放好的长凳。萧元启看了一眼内监,示意他继续。
  “不必了,不过是杖责,我站着。”沈思容背过身去,面对着那粗大的榕树树干,微闭上眼。
  “啪。”
  一杖。
  沈思容臀部突然一痛,那撞击力量似乎要将她的拍碎。沈思容咬紧牙,等着初始的疼痛消去。
  这一杖内监未曾使出全力,萧元启睥了内监一眼,内监心神皆慌,手上握着的长杖紧了紧。
  “啪。”
  第二杖。
  原本穿着的外衣已经被打破了口子,沈思容上身下意识的往前躲去,紧紧贴在了榕树树干上,双手要扶着树干才能支撑着不倒下。先前未消的疼楚被新的一波疼痛加深起来,一阵麻痹的颤抖在身后蔓延开。
  ……
  “啪”
  第五杖。
  “嗯啊……”
  浅浅的呻吟声从沈思容的唇间溢出,原本紧咬的双唇破开,贝齿在唇下留过深深的痕迹,一道裂口在红唇间赫然划开。
  手指紧紧掐在树干上,指尖的顿痛感远远不及腿间的裂痛。
  勾股之间,血红色透过了雪白的外衣,猩红的血液隐隐在衣下流动着,划过双股,划过腿间。
  闭上的双眸上,轻颤的睫毛如同抖动翅膀的蝴蝶双翼,那双翼上还有着淡淡的湿润。揪着心,不让自己掉一滴眼泪。
  沈思容是痛,可是痛不过心。
  她只觉得这痛,她要记着,一直都记着,她无法忘记,也不想忘记。这就是动情的后果,这是自己该受的。
  身后之人,就是如此冷心冷性的,就是如此无情的。
  就让这痛伴着她忘却前情。今日过后,她不会再留下一分情给他。
  ……
  “啪嗒。”
  眼见太子已经走出了院子,内监收下手中的力道,只留下轻力。
  第九杖。
  沈思容已经不觉得痛了,她唯一的执念就是站稳了,不能倒下。不能……
  整整十杖过去,沈思容硬撑着熬完了刑。那内监丢下长杖上前来欲扶她。在这宫里,能够受下这样的杖责十下却没有晕过去的妃嫔,少之又少。
  使力睁开了眼,又无力的闭上了。他,走了……
  脑中有了这个答案,沈思容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出了院子,寒香便再门口等着,看着沈思容靠在内监身上,脸色发白,腿尽然是半拖着的。
  错身一看,一路走过,路上有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斑斑。
  寒香心尖一酸,上前抱住沈思容,沈思容冲她轻笑,便安稳的靠在她的肩上晕了过去。寒香一把推开内监,内监往后猛退沈思容,背着她便往寝殿走去。
  那内监还无暇错愕寒香的力道为何如此之大,就被从一旁树荫下踏步出来的萧元启又惊了一回。
  他忙跪下,萧元启却没有理他,而是对着太子妃离开的路看着。直到揽月殿的门开了又关。
  揽月殿已经忙做一团,沈思容挨打,自然不能让殿内的人都知晓,寒香背着沈思容避过了殿内的诸人,直直进了寝屋。
  写意从沈思容出去就一直候着她回来,现在好不容易见她回来,却是昏迷在寒香的背上,差一点就惊叫出来。
  寒香低喝一声:“你想所有人都来看娘娘笑话吗?”
  写意忙噤声,眼见着寒香将沈思容反扑着放入床榻上。沈思容身上的衣裳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血迹也甚是骇人。
  “这……”写意心疼的嚼着泪问道。
  寒香心中也是沉重不堪,她摇了摇头:“别问了,此事连奶娘也不要告诉,直说太子发怒将娘娘禁足,切记不要让任何人来探视。”
  写意知道事关重大,认真的点了点头。从柜中拿出金疮药,上前来解沈思容的衣裳。
  “等等。”
  刚打来水的寒香一看,沈思容的衣裳已经褪到了大腿间,那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的淤色,还能看见被打翻开来的皮肉。
  寒香低下眼,将水盆放在床榻侧面,吩咐写意一番便出去了。
  守在门口的寒香,第一次因为屋里的人而纠结了心思。
  写意给沈思容上好了药,出来倒水。寒香往里看了一眼,沈思容已经昏睡过去了,写意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她和寒香一起坐在了石阶上。
  “小姐真的好辛苦呢。”写意说的是“小姐”。在她心里,这个娘娘对沈思容来说除了是负担,什么都不是。
  “她从来没有想过嫁入天家,不管多难,她一直都是那么淡漠的性子,可是对人却是极好的。可是殿下却一直不喜欢小姐。”写意喃喃道。
  “你,是被娘娘救下的?”寒香问道。
  写意应了声,丝毫不避讳:“是娘娘在街上救下我的。”
  “对了,小姐究竟为什么会挨打?寒香姐姐,你告诉我啊,你知道是的吧。”写意没有继续说下去,下意识的不想说出璃王的存在,这是对娘娘好的吧。
  寒香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进了屋,写意想问的东西依旧是个谜,她也跟着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