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1路公车 2
车窗玻璃上的水蛇扭动得更加欢快,像美丽的舞娘舞着一种庆典前的舞蹈,又像在召唤着恶魔降临的一种仪式,欢快的扭动腰肢迷惑着世人的魂魄。雨滴落在车窗上的声响也同时有了节奏,和着水蛇的舞蹈,好像是落雨声在主宰着,控制着水蛇的舞蹈节奏。
一番密集的雨落之后,舞蹈达到了一个高潮,之后水蛇忽然都停止了扭动,变成一条条粗大的水柱,快速而又密集划过玻璃窗。
利箭般,密密麻麻的直直往地上射击的雨。有些撕心裂肺的感觉,好像孟姓姜女在长城边上的绝望和崩溃。
纪子旭再次瞧了瞧手机上的时间,再看看车内的沙丁鱼,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并不如何惊诧,然后他干脆往耳朵塞了耳机,手机传来的歌声让自己和车内的人们也隔离开来。
毕竟一个人宅的久了,就会出现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有时候希望自己是“倩女幽魂”里的那个落拓书生。或者偶尔被欺负了,就会想到自己是个肌肉男,时刻把对方给虐到对方的父母都认不出来,公司里一个简单的决定恰好侵犯到了自己的利益,你就会以为人家那是在针对你。有时还会觉得全世界都在针对你……
但这一切仅仅都只是人格在走向分裂临值的应有表现。甚至还会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会在聚光灯下被某个大佬携手一起踏上一辆直升机或者加长版的林肯,总之那必须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的那段红毯,而且红毯还洒满了鲜花。
唯有这样的一个影视剧走位过程才能弥补一直以来一种完全被无视所落下的心里创伤。
是的,宅们一直是靠这样的另类阿Q活到现在的。而纪子旭他好像也有些轻度的宅综合征,因此,面前的事情他不觉得是如何惊奇。又可能是他体内有着和常人不一样的血统。
此时,贴着车窗玻璃的雨幕再次变换,都化成了一张张笑脸,像是小丑面具,笑的有些诡异。
歌曲还是那首歌,汽车喇叭一直在重复播放着,好像被设定了循环播放,一曲歌毕新一遍又重头开始。
车顶上站着四个人,车头两个,车尾也两个。雨滴落到他们身上三十厘米处,就自动弹开,形成了一个人形雨幕。看上去就好像每个人都罩着一身笨拙透明的太空服。
四人对垒站着,车头那两黑衣人眼露精光,在黑夜里如同野兽的眼瞳。不过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他们对面的两个,男人带着一副老花镜,双手还穿了袖兜,女的好像赶的很急促,还来不及卸妆,依然穿着保洁员的工作服。两人看去都上了年纪。面对着眼前的两黑衣汉子,都脸若冰霜。
车依然以50迈的速度在前行,街道依然是那条街道,街上霓虹依旧,刚才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人流,此刻却静悄悄的除了雨声,一辆车也没有,一个人也没有……
四人不受车速和大雨的任何影响,稳如磐石般蓦然对立着。“嘿嘿,你们也太尽职了吧?”其中高黑衣人坏坏的笑着。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们两个。”袖套老头扶了扶眼镜:“计有为,封不平,你们要干什么?”
高黑衣人,人称一阵风封不平,他不是喜欢打抱不平的雷锋,一般有他在基本就有不平事,属于无风也起浪的家伙,喜欢打架。矮黑衣人,人称白面人计有为,他们俩都是同一组织的成员,黑衣组织是一些异能人组成的一个团体,专门接一些平常人办不到或者不敢办的事。
“嘿嘿,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又何必那么紧张?我们又不会伤害他……”计有为嘿嘿笑道。
那保洁员把手一挥“不必你们费心。”她拒绝的很生硬。一般是用“不劳……”可她直接用“不必”,想来那两货很让她讨厌。连客套都省略。
“哼,兰姑,你还是那么不近人情。”封不平斜睨着保洁员,好像一言不和就要开打。
“等等!”计有为出手拦住同伴,对袖套老头说“老王,你们四友,只来你们两个?”他环视了四周:“你们四人总是称不离砣的,今天……”
“呵,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收拾你们,我俩就够了。”兰姑非常不屑。
封不平如同被灌满气的气球,已经到了爆炸的临界点。
“等等。”计有为再一次拉住了他。封不平气呼呼的看着他,计有为给他递了个眼色,然而封不平却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一脸的懵逼,但许久的配合下来,计有为的法子总是好的,于是封不平就条件反射性的安静下来。
“瞧瞧……”计有为对老王和兰姑两人点点头。
“……”
“……”
“……”
一阵沉默。也没看到他有多余的动作,比如从怀里或者裤腰带里祭出什么大杀器,老王和兰姑交换了一个眼色,俩人都是一脸茫然,难道这货的目的就是转移注意力?
封不平四周瞧了瞧,周遭除了下雨还是下雨。还有车轮碾过地上积水发出的声音,什么也没有。
计有为低叹了一口气,努努嘴“车里的那小子。”
一种曲高和寡的郁闷顿时爬上心头。两个敌人还说的过去,但这封不平是自己的同伙,不知道配合有多少个年头,还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总是一言不合就开打,打完总是让他去给善后。
他也跟老板提过很多次了,说以后要换搭档,老板就问为什么。他就扒拉扒拉的说了一大通的理由。老板沉默片刻之后,就丢给他两个字“绝配”。
其实,他并不介意和谁搭档,他介意的是薪资问题,心塞的是同酬不同工,有时候报销差旅费高个反而比他报销更多,因为封不平吃的更多。
这次一同前来试探那小子,依封不平的办法就是嘁哩喀喳的打一架再说,说不定任务没完成,还会受伤,受伤不得又要报销,这就给组织省下不少医药费……可他自己呢,他薪资并没有因此而提高……
有时他甚至会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为什么自己要当这黑衣人?这样的制服又不能拿来吓唬普通人,不仅不能骗吃骗喝,而且也不如别的制服那么管用,比如一出现小商小贩什么的立马溜的没影。
要不是前年老伴得了绝症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再加上儿子的彩礼钱,或许他就要考虑退休了。都五十好几的人了,还打打杀杀的,也累了,他老伴走后,他就想着退休,找份保安工作,看大门什么的也不错。
他觉醒的早,年轻时不懂,那时候他从一个地道的农民一夜之间变成了有异能的人,只觉得好玩,可没曾想他一个有异能的人也因为老伴的一场大病给拖垮了全家的经济。
想到自己的儿子他就泄气,完全没遗传到哪怕一丁点他的基因,老实巴交的一个人,书又读不好,当个泥瓦匠,不过庆幸的是还算孝顺。
他老伴的病也花光了儿子多年积累的准备盖新房和结婚的积蓄。幸好是在农村结婚,要是在城市,那把他自己卖给他们老板,他也买不起那么昂贵的房子。
“哎……有异能又如何?”计有为暗暗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