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殷姮知道矿道会坍塌,方想让樊郡官员们体会一下真实的矿难,却没想到,辰山竟会地震!
  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经意识到,这地震来得不同寻常!
  下一秒,磅礴的力量便以殷姮为中心,向所有矿道飞速蔓延。
  矿道的石壁立刻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层层加固,剧烈的晃动非但没有令矿道坍塌,甚至就连一丝半点的灰尘都没有洒下!
  唯独一条矿道内,那股突如其来的震动还在不断加剧,矿道上方的石头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殷姮不假思索,当即对那条矿道加强了防御,并留下一句“原地待命”,身形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杨秀虽然早就听闻公主神异,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见此情景,还是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樊郡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不知多少瘫软在地,惶恐难安。
  殷姮却无暇顾忌他们!
  她一边全面加固所有矿道,一边集中精神,与这股促使地震发生的力量对抗,并且在飞速往这条矿道的方向赶去!
  两股强大力量的不断拉锯,令该矿道时而平静,时而剧烈震荡。
  而在震荡之中,又不断有石头落下。
  矿工们不明所以,只认为矿道又要塌了,忙不迭扔下手中的石铲,争先恐后地往外头跑去!
  这条矿道里头有接近两百个矿工,宽度却只能容纳两人弓着身子,并排进入,最近的岔道口也在五百尺以外。
  平常若是没出事,大家按次序进出还好,这一乱,立刻就不妙了!
  殷姮丝毫没有放松对这条矿道的感知,很快就注意到,矿道距离岔道口大概三分之一的地方,一个瘦小的身影不小心被地上的矿石绊住,摔倒在地。
  而后面的人根本没有注意,争先恐后地从这个人身上踩过去!
  殷姮一见不妙,立刻用“木”的力量,欲将此人保护起来,可还没等她出手,岩壁中就似突然长出手一般,将此人活生生地拉了进去!
  殷姮神色一凛,终于知晓,此人绊倒不是偶然!
  这场地震,便是为这个人而起!
  大部分矿工还在无措地奔跑,有些矿工则停在原地,茫然地东张西望,殷姮已经闭上眼睛,将所有的力量转化成“土”之巫力,把精神力彻底铺陈开来,感知幕后黑手的所在!
  对方却也知道殷姮不会善罢甘休,气息弥漫整座辰山,无处不在。
  以为这样就能拖延时间,混淆视听吗?
  殷姮冷笑一声,精神力覆盖整座辰山,脑中已经将模型建立完毕,并飞快计算。
  不消片刻,她就把辰山的中心点给算了出来。
  然后,殷姮二话不说,直接利用强大的力量,硬生生从山体之中开出一条路来,直达辰山正中心所在的溶洞!
  溶洞之中,一块红色的玉石发出莹润的光,醒目非常。
  殷姮并没有上前,指尖却已冒出了紫色的火焰。
  她的意思很明显。
  再不出来,我就把辰山的核心毁了!
  下一刻,幽幽的叹息响起。
  一名身穿红色衣裳,头戴金冠的男子凭空出现。而他的身后,瘦小男孩慢慢落到红色玉石上,已经没了呼吸。
  殷姮感知何等敏锐,一见就知,男孩虽然绝了气息,但体内生机未绝,周身气机则与这名红衣男子相连,二者密不可分。
  见此情景,殷姮的神色冷了下来:“你害他性命,就是为了夺他躯体?”
  “吾本打算等他自己死了,主动将躯体献给吾。”红衣男子叹道,“但阁下的到来,令吾不得不早作打算。”
  殷姮看见辰山山神是人形,本就觉得奇怪,只是壁画中见过那名白衣金瞳的男子,知晓长生种中未必就没有人形生物,她才没有多想。
  但这一年来,她与山神、水神也算打过不少交道,知晓它们的思维方式。故一听对方说话,她当即察觉到了反常。
  殷姮略加思考,得出一个令她心惊肉跳的结论:“你曾是人类?”
  红衣男子怔住了。
  殷姮没有错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包括周身气息的变幻。对方却也没有瞒她的意思,沉默片刻后,苦笑道:“不错,吾曾经是人。”
  他的坦然承认,并没有让殷姮轻松多少。
  殷姮心里很清楚,与山神、水神打交道,看似吃力,实则轻松。因为这些长生种虽然有智慧,思考的方式却趋向于本能,比人类单纯多了。
  就拿羌水水神为例,看见殷姮强,殷姮问什么,它就答什么。对弱者,它也不屑说谎,顶多不搭理你而已。
  但人类不同。
  人会因为自己的私心、情感、欲望等种种理由,对其他人撒谎。
  殷姮已经看出来,红衣男子确实依托于辰山而存在,说是辰山山神也不为过。可他的力量却非常微弱,弱到很快就要消亡。
  所以她一拿辰山核心威胁,对方立刻出来了,态度还很诚恳,就是怕她毁掉那块红色的玉石,令辰山彻底失去灵气,他这个山神自然也就坚持不了多久。
  或许,这就是对方急于夺舍的关键。
  想明白这一点后,殷姮就不急了,因为掌握主动权的人是她,而她只需要分辨红衣男子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即可,故她直接问:“制造意外,难道就不会被业力缠身?”
  红衣男子并没有直接杀人,他只是让山摇了摇,又在要杀的人脚边放了几块绊脚石,仅此而已。
  地震来临时,自己不慎被绊倒,然后被踩踏而死,这份业力怎么算?会归咎到地震发起者的身上吗?
  “自然也是会的。”红衣男子叹道,“只是相对少一些罢了。”
  殷姮在心里感慨。
  看,这就是人。
  天生天养的山神水神,怎么也学不会借刀杀人,羌水水神被业力弄得半混沌了,面对殷姮的质问,还是梗着脖子,坦坦荡荡地说“它们该死”。
  人却能自己手上不沾半点血,轻飘飘地设计一两个“意外”,就断送一条性命。提及这条枉死的人命时,还在遗憾,自己做得如此精巧,依旧要沾上业力。
  片刻的沉默后,殷姮又问:“能被夺舍的人那么多,你为何独独选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