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父皇?”项念容眼尖,一眼便看见从人群中走来的项子喻,“父皇!”
  项念煜闻言抬头望过去,缓步走来的项子喻,充满了悲怆沧桑的感觉,似乎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动力,整个人苍老了十多岁。
  眉眼间有一团化不开的忧愁,笼罩着他,将他包围,看的压抑,喘不过来气。
  在项念容唤的第三声时,项子喻才回过神来,坚强的挤出一抹的笑容,努力的恢复一些动力来。可墙根角下听到的哭诉犹然在耳。
  ——为什么偏偏在我爱上他的时候,在我离不开他的时候,上非要跟我开这么大一个玩笑?!
  ——可是,可是。我现在真的爱上他了,没有他,我活不成,我会因为他的悲喜而悲喜,因为他的喜怒哀乐而去过每一。
  ——我不知道,我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花容难过,他又何尝不难受。这所谓的亲兄妹,便如同一道无法跨越的沟壑一般横跨在他们中间,将其阻隔。
  “父皇!父皇!”项念容叭叭的跑过来,扯着项子喻的衣袖,“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项子喻莞尔笑笑,把项念容一把抱起来,“刚刚有没有听话?有没有瞎折腾?”
  “念容刚才可听话了,一直在这乖乖的等父皇,都快无聊死了!”项念容蹭着项子喻的一巴撒娇,“母后呢?母后还没出来吗?”
  略过项子喻四处张望,寻找花容的身影。
  “还没。我先回来陪你们玩,好不好?”项子喻收回悲伤,扬起愉快的笑容问。
  项念容盯着项子喻看了半晌,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
  项子喻:“”自己是不是太给她面子了?!
  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真想直接提腿将她打一顿,不过恐怕又要心疼了。
  “父皇。”
  项子喻走近,项念煜便放下手中的手,行礼道。
  项子喻“嗯”了声,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红木牌都挂完了?”项子喻环顾一圈,只剩下自己的那个。
  “嗯,都挂完了,就差父皇的了。”项念容。
  “那父皇去挂。”项子喻着便将项念容放在一旁椅子上,拿起红木牌去挂。
  项子喻刚一走,花容和项舒雅便并肩而来。
  项念容一看到花容回来,便蹦哒哒的跑过去求抱抱。
  花容笑着将项念容一把抱起来。
  项舒雅在一旁调侃,“念容都多大了?还让你母后抱?”
  项念容将头塞在花容的脖颈处,蹭了蹭,“念容才七岁,不大不大。”
  “都七岁了,还不大?”项舒雅悠悠的,“也不怕把你母后累着。”
  “可是念容不重!”项念容有些急了,叭叭的看着花容,“念容不重!”
  花容笑了笑,“是是是。念容不重,念容很轻,母后能抱得动。”
  “再过几年就抱不动喽!”项舒雅忍不住加上一句。
  项念容蹙着眉头,哼哼两声,“念容再也不要喜欢舒雅姑姑了!”
  这句话倒是惹的花容和项舒雅哈哈大笑,她们这一笑,反而让项念容觉得没面子,更加的生气,直接别过头去,趴在花容的肩头上,谁也不理睬。
  “好了,好了。”花容轻轻拍项念容的后背,给她顺顺气,“不生气了,无论念容多大,母后都抱得动,好不好?”
  “哼!”
  项念容轻哼一声,继续不理睬。
  “念容是不是最听话的?乖,我们不生气了好不好?母后和舒雅姑姑知道错了。”花容无奈继续哄着。
  项舒雅也只能在一旁附和着,“舒雅姑姑知道错了,念容大人有大量,原谅舒雅姑姑好不好?”
  “喏”项念容这才转过头来,高扬着头颅,“我原谅你了!”
  项舒雅当即感恩戴德的,“多谢这将来的下第一美人!”
  项念容眉眼带笑,这夸的她很受众。
  “母后,舒雅姑姑。”项念煜起身问候。
  花容和项舒雅点零头。随后问道,“你父皇去哪了?”
  “父皇去系红木牌了。”项念煜回。
  花容“哦”了声,目光随处打量一圈,便收回目光,和项舒雅坐下,“那在这等等他。”
  “母后,母后。”项念容勾着花容的脖子,凑到她的耳旁,声的问,“母后想不想知道父皇红木牌子上写的是什么?”
  花容愣了几秒,反问,“念容知道?”
  “嗯嗯。”项念容点零头,“念容偷偷看了几眼,母后想不想知道?”
  花容想了想,犹豫一会,本想着拒绝,谁知项念容这丫头朝她招手,让她再靠过去一些。
  附在她的耳旁,不等她回答,便声的,“父皇牌子上写,希望母后开心快乐,不被世俗所扰,希望念煜念容开心快乐,茁壮成长。”
  花容怔了怔,不被世俗所扰,不被世俗所扰,那该有多好啊。
  “母后不去写一个吗?”项念煜问。
  “不了。”花容摇摇头,“刚才在佛祖面前,母后已经出心中所求,便不必再浪费一个红木牌子。”
  而且她的心愿,怕仅仅是红木牌子也难成。
  她的希望。
  阿哥和六哥哥能活过来。
  淮南没有找到他们的尸体,她是不是就可以有这种奢望,其实他们还没死,是不是还活着?
  “父皇。”
  话的空当,项子喻缓缓走来,看见花容,心头涌上一股心疼,眼眶还泛红,神医,她不能情绪有太大的波动,她怎么就是不听呢?
  闲聊了一会,眼瞧着太阳偏西,已有日落的征兆,花容等人便告辞离开。
  在和项舒雅拥抱送别的时候,项舒雅忽然问,“万般因果,长公主难逃其咎,你会恨她吗?”
  如果不是她,你便不会受这么多的苦难,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不敢正视自己的心意,到最后和花煜人两相隔,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无法面对自己所爱之人,日日饱受苦难。
  花容僵了僵,苦笑道,“不恨,因为她是我的生母,但也不会原谅,因为我所受的苦难。”
  项舒雅叹息一声,“希望佛祖保佑你。”
  “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