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浮尘灭
他的身影突然闪现在我身边,将我紧紧抱住,用着几乎恳求的语气道,“能不能不要走?”
我的身子完全僵住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意思,试探我吗?还是……
“我不想让你随销誓离开,所以骗你我学不会阵法,”他道,“四年前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再也没有忘记过你。那时我骗你路上有蛇,因为抱起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此生我再也放不下了。”
既然他心里一直都是有我的,可是为什么还要娶公主呢?我问道,“可你为什么要娶公主呢?”
“我和她本来就有婚约,上次从颍州回来,婚期突然提前,我来找你,本来是想带你离开,可是那你选择了销誓。”
难怪那次他的脸色那么难看,亏我还以为他不高兴,和销誓活跃气氛来着,原来那时我就已经错了,我道,“那时我和销誓只是玩笑话。”
他停顿了片刻,放开我,道,“那么现在,你还愿意随我离开吗?”
我僵住了,如果这句话在一个月以前出,我肯定没有任何顾虑的答应他,可是现在我随时都会死去,又怎么能拖累他呢,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吧,我松开了他,坐到椅子上,道,“将军言重了,我怎么能随你走呢?”
他就一直僵硬地站在那里,声音几乎从齿缝间挤出来,“你不愿意?”
我笑了一下,“身份、地位、荣耀、富贵,哪一个不是别人穷极一生也要追求的呢,难道将军当真放得下?”
我真的很怕他会有任何顾虑,不过如果真有也好,这样我也不至于为难,毕竟销誓得那么深情现在不也一样离开我了吗?我还能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
“若拥有过却是放不下,可这些于我却从不存在,遇到你之前,我以为自己此生只为别人活,可现在,我想自己活一次。”
我真的再也抑制不住眼泪,为什么你不自私地贪图富贵呢?他突然蹲下身子,握住我的手,“悦儿,随我离开吧。”
悦儿,他是在叫我吗?难道上一次“玥儿”其实是“悦儿”吗?我怎么就这么傻呢,怎么就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中也带了一个悦字?因为别人都喊我悦吗?其实一直都是我在错过他才是。
可是这一次,我也注定要错过了吧,我道,“你活了,可我却是快要死了啊。”
“为什么这样,你的身体怎么了,落仙呢?”他难得为了我变得有了些许感情,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不辜负他的期许呢?
“没用的,我已经活不长了,”我叹息,“你也有自己的责任,我就不随你走了。”
他握着我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你不愿随我走,那我留下来陪着你。死生都会跟在你身后。”
难道他连自己的责任都不顾了吗?如果我死了,他继续做他的将军,可是这两我若是不死,岂不是还要拖累他?他若抗命指不定安个什么罪名,到时候肯定死的比我还要早。
我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连累到他,而他默默承受,什么也不。既然留不得,还真不如我们一道走了,我点头,“好,我随你离开。”如果他厌烦了或者我死了,我们都不会有任何遗憾,他还可以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他起身,道,“我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你会嫌弃吗?”
我轻笑着摇头,“我记得在柢山上你烤的鹿很好吃,你可以打猎养我啊。只是要委屈你当野人了。”
“你不嫌弃,做什么我无所谓。”
我用手轻轻拂开他的眉头,“从未见你笑过,能笑一次我看看吗?”
他的表情依旧僵硬,面部动了动,还是没什么变化,他道,“记事时就没有什么值得我笑的,到后来就不会笑。不过以后你教我,我一定能学会。”
想起销誓和我得关于他的过往,我就一阵心疼,这命运确实很曲折,我轻声道,“好。”
“有些事我需要与方大人和卫大人交代一下,你随我一起,”他道。
我不能这样走,不管销誓是什么态度,我都应该和他一声才是,更何况他家中还有一位夫人,我可不想再见到那个人。我道,“你先回去吧,有些事我也要和销誓。明早上我们去东边的山上碰面,一起看日出好不好,那里的日出一定很美。”我们也会有一个美好的开始。
他点头道,“好,明早上我在那里等你。”
他随我吃了晚饭后离去,不久后销誓才回来。销誓的脸色依旧很难看,这么久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他坐在我房中,关悠送来饭菜。他还是和以往一样,先问我一句,“悦,吃饭了吗?”
我点了点头后他又道,“今怎么还不休息?”
“我在等你,”我道。
他露出欣喜的表情,过来扶我去休息,“你不要等我,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他定然知道曲赭汐来找过我,可是为什么不提一句呢?是在等着让我先开口吗?也是,如果让他,他如何也不愿认输,那就在走时为他的颜面考虑一次,“销誓,我想和你一件事”。
他的手顿了一下,还是将我扶到了床边,“你吧。”
“我要和将军离开了,”我道。他脸上所有的喜悦全部凝结,声音低沉,“为什么?”
“因为我想和他走,我喜欢他啊。”
“悦不要走好不好,还有一,只有一了,再留一也不行吗?”他几近恳求地道。
可是我留这最后一又怎么样呢,到最后我还是会走啊,不管他现在出于什么原因留下我,都是我毁约在先,我道,“销誓,对不起。”
他抱住我,良久,我听到他在我头顶叹息一声,“算了,即便你给了我最后一又怎么样呢?这场赌约,我注定是输了。悦,我本想把你留在身边一辈子,可是却只能留你三个月,这样也好,至少这三个月你所有的快乐……都是我给的。如果你因我而不快乐,我留你还有什么意义呢?你好好休息,明能等我一下吗?我想送送你。”
我哽咽道,“好,明早上我们会在东山看日出,我会等着你。”
他为我盖好被子,坐在我身边看了一会,才笑着离去。
第二清早,我没有见到销誓的影子,可能他还有事在忙吧,去东山等他也好,我拿了两件衣服便出了门。
东方一片潮红,太阳还没有出来,今的日出一定很美。我心情大好,甚至觉得身体都好了许多。
到了东山之上,并没有看到曲赭汐的身影,既然看日出,应该是在东方吧,我又朝山顶的最东方走去。果然,我看到了他,笔直挺拔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只是……依偎在他怀中的似乎还有一个人,而那个人,明显不是我。
我心里顿时凉了,走近看看吧,或许我误会他了呢,他都已经误会过我这么多次,我应该相信他。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曲赭汐已经转过身来,靠在他肩膀上的那个人也转了过来,是莫璴玥,他怎么把她带来了,私奔这个事规定了一定要带上原配吗?
我走到他们面前,示意曲赭汐这是什么意思。
莫璴玥却是冷哼一声,“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呢,没想到那些话你也能相信,我还真是高看你了。”
她的话我几乎听不进去,看着曲赭汐,希望他不是这样的,可是他竟然毫无表情地站在她身旁,漠视着我。不管怎么样,都要给我一个理由吧,我问他,“为什么?”
他仍旧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莫璴玥更加恼怒,“还能为什么,你上次羞辱我的事我还没找你报仇呢,我夫君自然是要为我讨回公道的。”
不可能,如果真是为了讨一个公道,上次他就会讨了,现在还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被莫璴玥控制住了?我取下背上的包裹丢下莫璴玥,同时将人定住想去看看曲赭汐怎么了,而我还未能近他的身时,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响起,“曲悦,我不可能随你离开。”
曲悦,他在叫我的名字,以前他这么叫过我几次,那时都是神情凝重,难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吗?却在这时他手中的剑光一闪,莫璴玥身上的术法消退。
我苦笑,那把剑还在,他怎么可能被控制住呢,而这时,莫璴玥将我一推,我没有站稳,摔在了地上,她竟然仍旧不死心,还要继续,却被曲赭汐拦住,“赭汐,”她也是一脸莫名地看向曲赭汐,随后便释怀一般,冲我道,“你想死得这么痛快,我偏不如你的意,有些事还是让你看明白。”
我心道我也不会让你居高临下这么痛快,便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道,“你得意什么?我有过我喜欢他吗?你以为我就这么轻易让你们耍着玩的吗,这不过是我在戏弄他的手段,没想到你也会上当,这样的人,我即便眼瞎了也不可能看上。”
“曲悦,”莫璴玥更是愤恨,随后才反应过来我这话是故意气她,突然笑了一声,踢开我的包袱,“戏演得可真好,差点就相信你了,这行李都准备好了啊。”
我心中一窒,也强迫自己用坚硬的口气道,“做戏自然要做全套,像将军这样心思深沉的人,我若不演得更逼真如何让他入戏呢?没想到连我这相貌的人都能拐走你夫君,以后你可要看紧了他。”
她也冷嗤一声,“是吗?你就这么自信?我告诉你,这不过是我和赭汐布下的局,没想到你真的会往里面跳。”
不管她什么我都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就算是真的又怎样,在我死之前也要让他们心里产生隔阂,我继续强劲地道,“他心里究竟有没有你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么多究竟是为了给我这个局外人看笑话还是要服你自己?”
“好啊,今就让你看看自己赭汐的选择,”她完便后退两步对着曲赭汐道,“赭汐,杀了她。”
我冷眼看着他,就算没有感情,难道以前经历的那些生死都只是我一个人的幻想吗?他就那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好像要看清我究竟是什么人一般。我的心完全冷了,我的心意如何,你应该全知道了吧,那我这次真的输得太惨了。
“赭汐,你还在犹豫什么?”莫璴玥又催促道,“她的话难道你没听到吗?你不过是她戏耍的乐子而已。快动手,杀了她。”
曲赭汐握剑的手紧了紧,我已经知道这一切是我输了,冷笑着看他,“为什么还不出手呢,真的入戏太深对我生出感情了吗?呵,你也配?”
“既然她都这样了,赭汐你也不用念着旧情,太阳都快出来了,可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扰了我们欣赏日出的乐趣。”
曲赭汐缓缓抽出手中的剑,指向我,眼神肃杀,“你是让我动手,还是自己跳下去?”
怎么死不是死呢?还给我一个选择,难道他动手了就会怜惜我一下而把我好生安葬了吗?我强忍着笑,一步步走近他,“初次见面时你也向我拔过剑,原来我们认识这么久,在你心里都如初见般陌生吗?可你为什么不动手,怕我的血污了你的手,还是怕吓到你的娇妻啊?”
他拿剑的手抖动了一下,却又听到莫璴玥的催促。最后一次了,我满腔的心意便换来你的不为难吧,我抓住他的剑猛然刺入自己的体内,心都麻木到不知如何疼痛了,这样他会不会一辈子都记住我了呢?我笑着看他,“你赢了,可是为什么还是不笑呢?”
“悦儿,”他就要上前,我冷眼对着他,一把拔出体内的剑,慢慢向后退去,“欠你的全部还清了,可你欠我的,你永远都还不了。”这么狼狈的样子想必也会污了他的眼吧,我转身决绝地跳了下去,入眼处一片血红。
我听过一句话,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可我这满腔的恨意无不在提醒我,我是得有多爱他啊。
突然我脑海中泛起一句话,销誓的,他,“悦你记住,这个世上除了我,任何人都有可能会伤害你。”呵,他得对。
在我意识全失的那一刻,我看到了那个白影,他转过来正视着我,他不是师父,不是曲赭汐,不是销誓,而是我自己——虞越。(http://)《君子窈窈惑君心》仅代表作者南宫若锦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http://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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