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章 月老篇--他不甘心
其实月老会忽略这些女子，并不是他有意的，而是自他来了人间后，他的心里就很慌，总觉着香丝在天界出了什么事，或者遇到了什么不该见的人。他曾嘱咐香丝，有事就用传音纸鹤告知于他。可过了这么久，他从未收到过香丝的消息。难道是她真的出了事？
这种念头在月老的心里萦绕了很久，挥之不去，就连在月老庙里的巡视，都被他做的不太上心。
月老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注意力集中，这样，他才好尽快结束在人间的工作，返回天界。
就在这时，一只芊芊玉手伸了出来，轻轻拍了下月老的肩，手腕上的玉镯因颤动而撞在一起，叮当乱响。
月老回头，只见一位长相不算是极美但很清秀，气质也不凡的女子正笑吟吟站在那里，看着月老。
月老见她，嘴角微翘：“夕墨。”
“道煌。”女子朱唇轻启，唤他。
道煌，是月老在人间的化名，而夕墨，则是司夜上仙的名字。
此时的司夜上仙敛了仙气，换了那一身墨蓝色的纱裙，宛若变了个样子。不过就算她变了模样，月老依旧可以将她认出。
月老看了司夜上仙一瞬，下一瞬，脸上的笑容便崩塌不见，换上了慌张。月老一把抓住司夜上仙的手臂：“你怎么来了！是不是香丝出了什么事！”
司夜上仙看着月老脸上的慌张，心下一紧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用手拍了拍月老的手：“香丝很好，我只是来看看你。”
月老松了口气，喃喃道：“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司夜看着月老，眼中闪过一丝伤痛，她忙低眉，将眼中神情遮了去。
恢复了冷静的月老看到自己正抓着司夜，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忙松开手，对司夜歉疚的笑了笑：“刚刚失礼了。”
“无事。”司夜抬眼，眼中已平静无波，“我好不容易下次界，不陪我喝一杯吗？”
“啊。”月老笑，“这附近便有个酒楼，去那里坐坐可好？”
司夜看着月老：“好。”
只要是你说的，哪儿都好。
她在心中默念。
在去酒楼的路上，又有些女子看向月老。
司夜看那些女子，心下吃味，笑着揶揄月老：“没想到你在人间还挺受欢迎的嘛。”
月老看了眼那些女子，女子们娇笑，用手帕捂着嘴跑开了。
“夕墨就莫要笑话我了。”月老笑着低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我知道。”司夜上仙眉头皱了下又展开，“你心里只有绒缨。我知道。”
月老看着司夜上仙笑了笑，错开了眼。
司夜上仙走在月老身旁，看着他的侧颜，上翘的嘴角一点点落了下去，沉默不语。
镇子上的酒楼里，客人们已坐了不少，店小二在桌与人之间穿梭。
月老与司夜上仙一前一后进了门，店小二忙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二位客官，里面请。”
店小二将月老二人引到了里面一张桌前。月老礼数周全的站在一旁等着司夜上仙先入座。
司夜上仙看着他，笑着坐下。心里却在想“如果是香丝，他是否还会这般客气”。
“您二位要吃些什么？”店小二热络的向月老他们推荐自家的菜式，“我家的珍珠丸子可是这一带的名菜。”
“那就要一份珍珠丸子，再来两个你们店的拿手菜，还有一壶酒。”月老向他说到。
“好嘞！”店小二笑嘻嘻的转身离开去了后厨。
“这些日子月老庙巡视的如何？”司夜上仙问月老。
“还好。”月老答，“香丝近日来可曾调皮？”
司夜上仙脸上的笑僵了僵：“没。她只在你刚出府那日跟着扶巧一起逛了圈天界后就再未出府。阿瑾把她照顾的很好，你放心。”
司夜并未将香丝烧了厨神府的事告知给月老。她不想他因此而担心。
月老的眉头皱了皱：“她出过府？”
司夜上仙点头。
“那她可曾”月老急切地问。
司夜打断月老的话：“未曾。应龙殿下这些日子从未出过遣云宫，更别说来天界了。”
月老自嘲的笑了笑：“是我多虑了。应龙他已许久不曾来天界。香丝又怎会遇到他。”
司夜看着月老，想伸手握住月老的手，可碍于两人之间的身份，司夜不得不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你又何必那么担心？”
月老低下眼，不看司夜。
司夜暗暗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守了她三千年，好不容易让她再次为人，不想让她受半点伤害。”她顿了顿，接着说，“可你想没想过，香丝如今无心。她连你都不认得了，又怎能认出应龙殿下？”
月老嘴角带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你说的对。香丝无心，她认不出应龙来。”月老深吸一口气，“更何况，就算她认出来了，她也不会对他产生半分情感了。”
司夜笑了笑，敛去了眼底的痛：“所以，别再关着香丝了。这一世，她不再是绒缨。她应该活的自由，应该活的开心。”
月老沉思了一会儿，慢慢的点头：“不再关着她了。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司夜欣慰的笑了出来：“这就对了嘛。这样，对你，对她，都好。”
“您的菜来了！”店小二端着个托盘将菜一一摆上桌，“菜齐了，您二位慢用。”
“谢谢。”司夜对店小二说。
店小二见这气质非凡的女子对自己道谢，心下高兴，笑开，连连摆手：“不用谢，不用谢。您慢用。”
说完，店小二就退了开，临走时还回头看了眼司夜上仙。
司夜拿过酒壶给月老斟满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来，喝酒。”
月老拿起酒杯：“喝酒！”说罢，月老仰头，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司夜看着心疼，却又不能说什么，只好跟着干了酒，安静的陪月老吃完了这一餐饭。
人间的酒虽甘醇却不能将神仙醉倒。
司夜上仙陪着月老喝完了一壶酒，两人都依旧清醒的很。
月老伸手去叫店小二，还想再要一壶，却被司夜拦住了。
月老看她，司夜笑了笑：“若想喝，以后回了天界，我请你喝。今日我还要当值，不能多呆，该走了。”
月老收回手，对司夜点了点头：“也好。本来说是我陪你的，却变成了你陪着我借酒浇愁。对不住了。”
司夜笑着对月老摇了摇头。
“等回去，我一定拿着好酒去找你赔罪。咱们不醉不归。”月老说。
司夜笑：“好，我等着。”
司夜上仙从座位上起身，对月老服了服身子：“这餐饭，夕墨多谢道煌款待了。
月老哈哈的笑了两声，跟着站了起来，回拜：“是道煌多谢夕墨赏脸才是。”
司夜上仙笑着摇头：“走了。”她往外走了一步，回头。
月老看她。
“照顾好自己。我在天界等你等你请我吃酒。”司夜上仙说完，离开了酒楼。
与司夜上仙道了别，月老轻松了很多。
司夜有些话虽让人听了心疼得慌，但也是很对的。
香丝认不出应龙，也不可能对他产生丝毫情感，自己又何必天天将她箍在月老府，不准她出去？
自己当初救她时，不就是希望她能幸福吗？
如今香丝灵根已稳，他不用再担心她会消失不见。
这样，便随她出去玩吧。
想通了这些，月老心里也就踏实了下来，巡视月老庙的工作也终于能做到尽心尽力。
这日，他来到一个叫做幽阳的城市，巡视这里的月老庙。
为了能听到每个善男信女的愿望，月老干脆隐入了月老像里。
从早上起，大殿里就来了许多人烧香许愿。每个人的愿望其实都很质朴，无非是求月老帮忙赐姻缘，又或者替自己牵红线。
这些愿望都很好实现，月老也一一都记了下来，方便自己回到天界后替他们安排。
可就在月老认真工作时，一位穿着白色衣裙的年轻女子吸引了月老的注意。
那女子跪在月老像前，一脸虔诚，但又难掩忧伤。
“月老，我”女子的声音中带出了些哽咽，“我叫林初云，本地人我”女子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深吸气，继续说，“我本有位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名叫李文浩。我俩原本相爱，他家也与我家下了聘。”女子话音顿住。
月老的眉头却因为她的话渐渐皱了起来。听她的话，她有自己的姻缘，原可以不用来求他。可她既然来了，又是如此梨花带雨，就证明里面还有隐情。
“我家原是这里的首富。”女子低眉继续说到，“一个月前，父亲遭人陷害，将家产全部赔了进去。现如今，我身为落魄之人，又如何配得上文浩哥？他爹是这里的府尹不允许自家的独生子娶一个破落户，毁了他一生。前日前日他家派了下人到我家撕毁了我与文浩哥的婚约”女子哽咽难耐，半天发不出声，只是跪在那里抽泣。
月老看着她，心里被一点点揪紧。
下面的女子，让他想起了自己与绒缨。自己爱着她，可那又怎样？将她拴在自己的身边，真的是对的吗？
可他不愿放手，哪怕是错的！他也要让她只是香丝，自己的香丝！
“我不甘！”女子抬头，看着月老像，眼神坚定，“月老！我不甘！我明明和文浩哥相爱，为何为何我们不能在一起！”
月老隐在像中，拳头紧紧攥起。
他，也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