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各宫的仙子像往常一样行走,忙碌,说笑,甚至还有人在演奏着仙乐。
唯独东荒的最南端,应龙所住的遣云宫,安静的不像样子。
一个长相俊秀的年轻男子脚踩着巨大的同心结,急匆匆的落在了遣云宫前,推开宫门不管不顾的跑了进去。
一旁的打扫仙子们看到男子均低眉行礼。
“月老。”仙子们唤男子。
男子停下脚步,看向眼前的仙子,眉头紧皱。
“绒缨呢?”月老语气焦急。
被问话的仙子头低的更甚。
“绒缨呢!”月老的声音突然变大。
仙子身子一抖:“在在殿下的房里”
月老不再耽搁,向路尽头奔去。
遣云宫的尽头,是应龙的卧房。
卧房外冷清异常,殿外没有守着半个仙子或是仙童。
月老赶到殿门外,用力的将门推开,看到里面的情形,愣住。
一切都已来不及
殿内,应龙安静的躺在床上,面色红润,呼吸均匀,似是睡着。
床边半趴着一个身穿粉色衣衫的少女。
少女脸色惨白只剩额间那朵合欢花红的吓人。她眼睛紧闭,胸口处是被鲜血晕开的大片红色。血顺着少女的身子流到地上,变成了一朵朵鲜艳欲滴的合欢花。
那样子,美的让人错不开眼。
月老跌跌撞撞的走到少女身边,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像是对待一个无比珍贵的宝物。
看着少女的脸,月老的心被搅成一团。
应龙缓缓睁开双眼,看到身旁的两人,又看了眼满地的合欢花,安静了许久。
“绒缨她”应龙看向月老怀里的少女,眼里只有愧疚之情。
月老抱起少女,从地上站起来,没有看应龙一眼,转身向外走。
在快要走出殿门口时,月老停住,背对着应龙。
“她把心给了你。”
月老的声音低沉,冷清,却又似是忍着极大的疼痛。
说完这句话,月老抱着少女决绝的离开。
应龙躺在床上,看着月老和绒缨消失在殿外,抚上心口。
“你为什么这么傻?”应龙喃喃道,“让我就这么随她去了,该多好”
月老抱着绒缨回了自己的府邸,把她交给了府里的仙子。
“阿瑾,替我照顾好她。”
被唤作阿瑾的仙子看着安静的躺在床上的绒缨对月老点头:“放心,公子。”
月老看了眼绒缨,转身出了月老府,去了女娲娘娘所在的大罗天。
女娲殿外,月老跪了三天三夜。
殿里的仙子们看在眼里,却又不能说些什么。
不是女娲不近人情,只是她不想让月老再次心碎。
第四天,女娲终于出现在月老面前。
“这么做值得吗?”女娲问他。
月老抬起头看着女娲那张悲天悯人的脸点头:“值得。”
女娲叹气:“再来一回,万一她爱的还不是你,该怎么办?”
月老回答的坚定:“就算不是我,只要她能活下去,就好。”
女娲摇头,从侍女处拿来一抔土,递给月老。
“这是我当初用来造人的土。你回去把它放在绒缨的手里。绒缨会变回最初的状态。”
月老接过土,满心欢喜。
“但是,那时的她也就成了没心的花籽,能不能修炼成仙;几时能够显出人形;又或者她是否会永远无心。这都得看她的造化了。”女娲说。
月老点头。
这样就很好。
他会让她重新显出人形。
他会护她修炼成仙。
至于心也许,没心,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好事吧。
月老捧着土对女娲拜了三拜,踩上同心结离开。
“娘娘,绒缨真的能活过来吗?”一旁穿蓝衣的侍女问到。
女娲转身:“也许吧。”
“那她会不会忘了月老?”蓝衣侍女又问。
“会。”
“那应龙呢?”
“也会。”
女娲往殿里走,不再说话。
“别瞎问了。”另一个紫衣侍女埋怨她。
蓝衣侍女撅嘴:“我不是可怜月老吗!”
紫衣侍女敛眉:“是啊,谁不可怜月老?爱了那么多年,结果绒缨却为了别人而死。”
蓝衣侍女惋惜。
紫衣侍女拉她:“走吧,娘娘都回去了。”
蓝衣侍女回头看了眼月老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跟上了紫衣侍女。
月老带着女娲赐的土匆忙回到月老庙,来到绒缨所在的房间。
绒缨躺在床上,安静,美好。要不是因为没有呼吸的起伏,你会认为她是睡着了。
月老走到床前,伸出手轻轻替绒缨理了理头发,看着她,许久都没说话。
天色渐黑,月老拿过绒缨的右手,将土放到了绒缨的手中。
“再见了。”月老低喃,将绒缨的手握紧。
床上的绒缨身子变得越来越淡,到最后,床上散落了成片的合欢花。合欢花的中间,有一粒种籽。
那就是绒缨。
月老小心的捧起花种,站起身,飞往了昆仑山下。
仙凡交界处,他按下同心结,落在地上,衣袂随风飘动,像是个翩翩佳公子。
月老寻了一处风水宝地,亲手将花籽种下,并给它输了千年的功力。
花籽慢慢发芽,从土壤里露头,长成了一颗小树苗。
“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月老看着树苗,笑的温柔。
后来,昆仑山下多了一处月老庙。
上山来拜的香客们总能见到有个长相俊俏的庙祝在庙前的合欢花树下乘凉,读书,替人答疑解惑。
但奇怪的是,时间过得飞快,人们开始变老,合欢树也渐渐长大,开出茂密的合欢花。
可就是这个庙祝,模样总没有改变。
也因此,香客们便觉得这里一定有着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越来越爱到这里上香,顺便在合欢树下求个姻缘。
昆仑山下的月老庙变得远近闻名,甚至连皇城里的贵族都开始慕名而来。
月老站在合欢树下,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微笑。
“这么多人来看你,你应该不会闷了吧。”月老轻轻的抚上合欢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