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山鹰之歌

  江南沿着陡峭的石阶向下一步步朝古城走去。
  路旁脚下极陡的山坡上是开凿的人工梯田,再往下就是深近千米的河谷,巨大的落差看着让人头昏,途中不时有白云飘过,恍如一场场漫天大雾,让近在咫尺的马丘比丘变得朴树迷离,凭添了一份神秘感。
  马丘比丘城墙不是很高大,完全由石头堆砌而成,看得出来修建城墙所使用的石头经过非常精准的切割打磨,城墙上石头堆砌的非常紧密,很多连接的缝隙连一块卡片都塞不进去,江南想也许正是这样才让马丘比丘遗址历经多次地震却依然安然无恙。
  城墙外沿墙根有长长的台阶,据称是当年守卫马丘比丘的印加士兵巡逻用的,马丘比丘的城门很小,看起来只能和我们现时家庭入户门相较,远比不得中国古时的高大城门,想来古印加人身材应该不会高大,另外站在城门口的江南发现城门内侧上方还有着吊城门的一个圆石环。
  进城后,就看到了印加王的宫殿,路边一间间的石头房屋遗迹是当年印加王的宫殿和贵族们的住所,历经百年当初的屋顶和房屋内饰都朽去了,只留下石头的殘垣断壁,再往前就是印加王的花园遗迹,花园中种植了各种花草、果树甚至大麻,另外花园中还养着供印加王食用的兔子、羊驼等动物。
  印加人称自己为“太阳的子孙”,他们将太阳视作“燃烧的火鹰”。
  直到今天,对太阳的崇拜仍在印加民间流传,在马丘比丘城中关于太阳崇拜的建筑也随处可见,一处用巨石垒成的宫殿就是印加王祭祀的地方,宫殿前有一块呈“凸”字形的石头,据称是印加人的灵魂所在,被称为“拴日石”。印加人历经艰辛将自己的城市建在高山之巅,就是为了离太阳更近些。每当太阳西下时,他们总害怕太阳从此跌落深渊,再也爬不上来。传说每年冬至太阳节时,为祈祷太阳重新回来,印加人就会象征性地把太阳拴在这块巨石上,他们渴望用“拴日石”将带来光明和温暖的太阳永远留在天上。
  另外和玛雅人一样,马丘比丘的“拴日石”也起着观天象的作用,人们通过石柱的影子来判断日期和时间等,以安排播种和收获。
  古城的另一边有一块传说中印加王的能量石,据说只要触摸这块石头,人就能吸取到天地的能量,同时能量石也会将人身上的病痛吸走,尽管秘鲁政府在石头前竖起了“不要触碰”的警示牌,但还是有众多游客去摸,这块可怜的石头,已经快被摸平了。能量石旁就是给古城名字的马丘比丘山,现在山体属限制开放,每天只允许200人上山,想登山需提前很长时间申请,得到批准后的旅友很多带上帐蓬登山,因为登山的路途很崎岖,另外在山顶露宿一晚可以看日出。
  城中有处三角形的岩石,形如巨鹰,是印加王的荣誉石,据说战死的勇士就葬在这块石头后面的洞穴中。站在旁边的石墙边,可以看到对面的美丽梯田,这些梯田很多地方宽不及1米,上下二阶落差却有1人多高,想当初沿极陡的山势修建时即要造出农田,又要防止山坡滑坡坍塌,另外印加人在城中修建了复杂而健全的浇灌系统,他们在石头上雕刻出水槽,用石头堆砌成水池,在路旁修建水渠,让汩汩的清泉款款慢淌,在保持古城水土的同时,也保证了古城生活和农业的用水需求,这让江南由衷感慨古人的智慧。
  沿着狭窄的小路,江南开始下山。崎岖的途中,他忍不住一再回首,只为能多看一眼美丽的马丘比丘,江南想为了你的美景,我不远万里飞过半个地球,所以我要把你深深地留在脑海中。
  回到山脚下乘坐巴士的地方,这里是个因旅游兴起的小集镇。街道临河而建,因刚下过雨,峡谷中河流湍急,浊水轰鸣,街上有印加王驭鹰驱狼的雕塑,江南在河边的自助餐厅吃了中午餐,他发现秘鲁印加餐蛮适合中国人口味。
  再次走过铁桥,前面就是火车站了,江南在集市密集的售卖摊中买了些工艺品,他走进火车站却被告知下午回程的火车要晚点1个小时,无奈的江南只好又回到车站前的集市上闲逛,路边一对说英语的白人夫妻正在大声和卖画的秘鲁小贩讨价还价,江南上前翻看小贩手中的画夹,他看中一幅马丘比丘的油画后也加入了还价的队伍,那对白人夫妻已经和小贩磨嘴费牙地讨价还价了半天,江南的加入更增加了他们讲价的份量,最终小贩妥协了,几方皆大欢喜,江南开心的跟在白人夫妻后面蹭了个价,省了不少事,望着手中淘到的廉价工笔油画,江南恨不得立刻回到家向张慧炫耀。
  伴随着山鹰之歌,火车再次开始在云雾缭绕的崇山峻岭、陡峭的峡谷、湍急的河流和葱郁的原始森林间蜿蜒穿行,江南坐在火车中与来时相反的位置,欣赏着窗外的雪山美景,坐在这一段世界著名的风景优美的火车旅程中,摇晃的座梯让江南忘了所有的烦恼,大脑进入一种空无的精神状态,他只希望就这么一直摇下去……
  库斯科是个高原城市,海拔3400多米,走在街上的江南很快就有了高原反应,和到西藏拉萨的感觉差不多,他走路气喘嘘嘘,而且开始头痛。库斯科城不是太大,因地处山区,库斯科城区的道路起伏较大,街道二边的民居都是有了些年岁的古老建筑,建筑的高度不高,建筑上大多有雕刻精美的门雕,江南感觉库斯科有些像国内的一个高原城市——丽江,二座城市之间有些神似。走进订好的住宿酒店,江南惊喜地发现大堂里有免费的古柯茶供应(类似国内的红景天),据说可以抗高原反应,于是江南只要经过大堂,就顺手喝上热乎乎的几杯。
  稍事休息后,江南出门沿街一路闲逛来到库斯科市中心广场,广场中心有个印加王站在双层喷水池上的雕塑,印加王雕塑通体鎏金,夕阳照耀下金光闪闪。广场四周是一排排西班牙风格的二层楼古建筑,内有很多酒吧和小店,正对广场是红砖砌成的高高教堂。
  江南转入广场边小街上的一个个小店,这里给他的感觉真的非常像丽江的八角街,小店中售卖着各种印加纪念品。
  江南买了印加人第一个医生DUMI的银雕像挂饰,店主说挂在孩子身上可以袪病消灾。
  在另一个小店中,江南进门就被墙上挂的一幅印加王油画吸引,这是一幅画在丝绒上的油画,画面的正中是气宇轩昂的印加王侧面像,旁边是一个拿着印加传统乐器排箫正在吹奏“山鹰之歌”的老乐匠,整幅画充满阳刚之美,这让江南爱不释手,对这一切看在眼中的老板当然一分钱也不肯让价,江南让老板将画卷在一个硬纸筒后小心地装入背包中,出门来他满心欢喜,感觉这次出行可真是大丰收。
  天色已渐渐黑下来,街边的店家开始亮灯,虽然江南很想在这异乡的街边酒吧小坐,边喝酒边看看库斯科的夜景,但一天的行程太多而且未睡好,他想想还是早点回宾馆吧,因为江南已经真的走不动了。
  江南按国内习惯想在路边打辆出租车回宾馆,但站在街边等了良久也未找到一辆TAXI,于是他只好尝试向路过的车招手,想碰碰运气,结果很快有车停了下来,但这辆车不是TAXI,估计是辆下班路过的私家车,驾车的秘鲁人也懂点简单的英语,江南将随身携带的酒店名片给他看,问他认不认识自己住的宾馆,但驾驶员一脸雾水,好在江南出门闲逛时大致记住了经过的路径,于是江南一屁股坐在了副驾驶座位上,大刺刺地对秘鲁人说:你开吧,我来带路!
  为避免到达目的地后下车时可能发生的纠纷,江南想问清楚车费是多少,可是秘鲁人因为不认识路,也说不清多少钱,整个一个路盲全面糊。回程的路上正逢下班高峰,街道路面又窄,一路四处堵车,江南凭着记忆、认准方向带着秘鲁人在古城里七弯八绕,半个多小时后车正好停在了江南住宿的宾馆门口,哈哈哈,江南这个得意呀,一个万里外的中国人把库斯科本地人带到了宾馆门前,连开车的秘鲁司机也很佩服江南——因为一点没有兜路!
  一问价,秘鲁司机说7.5元,江南给了他10元钱车费,但秘鲁司机坚持要找还江南2.5元钱,这让江南很是感慨库斯科人的纯朴。
  晚上,江南来到宾馆隔壁的一家酒吧餐厅。虽然太阳落山后街上气温已显寒冷,但餐厅角落里有火烧得很旺的烤炉正在为客人现场烤制披萨,江南点了份薄饼披萨,因为高原反应导致的头痛,江南干脆来了点啤酒,想喝完好睡觉,开胃菜是风味玉米,只是服务生端上来的那个玉米粒大的吓人,巨大的玉米粒比鲜蚕豆还大,但吃在嘴里口感还不错。
  江南晚餐吃到一半的时候,酒吧来了一个乐队,这是一个由三人组成、披着传统印加风格衣饰的乐队,中间是个子高高、披着长发、有着典型印加人长相的吉它手,左边挨着胖胖的、头戴麦克风、手中拿着排箫和木笛交替吹奏的乐手,右边站着矮个子、看着精干、兼顾多种伴奏乐器的鼓手,俄顷,清脆的木笛声牵动了所有人的脖子,悠扬的“山鹰之歌”飘散在温暖的酒吧中,这是江南少年时非常喜欢的一首曲子,江南停下手中的刀叉,痴痴地望着舞台方向,跟随乐曲他沉浸在高原的天空,清扬的笛声带他飞上了云端,他甚至感受到了那迎风翱翔的快感,眼前真人现场演出版的乐曲和喇叭中播放的声音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美妙的音乐让江南听得如痴如醉。曲罢,酒吧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江南赶紧上前询问有没有他们的音乐碟片出售,乐队说一套两张CD共25美元。
  酒足饭饱的江南满意地捧着肚子、怀揣碟片一路晃悠着回到宾馆,进了房间他一下就瘫倒在床上,虽然这一天收获满满,但也实在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