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人 君臣二人

  她觉得自己好像从翁然那双眼珠边缘多了圈红线的眼中,看到了她隐藏的意思。
  “冥侯,送人。”
  “是。”
  冥侯尚未起身,徒留影已是转身快速离开,冥侯并未追去,恭敬的站到一旁,等待着翁然的下一步指示。
  而徒留影在半路上,便撞上了钱多多二人,高呼一声,“速退!”
  于是钱多多二人猛地停步,不及细问,迅速转身向盐之原边缘飞去,徒留影的样子看着很急,二人只好是闷头的跟着。
  很快,三人就冲出了盐之原,回到了原处。
  听见动静的冯青抬起头,将目光从手中木盒的蛊虫身上落到三人身上。
  徒留影阴沉着脸站在原地,一声不吭,脑袋里则是不断回想着翁然所说的那几句话,还有自己的所见。
  钱多多急道:“到底怎么了?你看见翁然了吗?”
  想事的徒留影并未回话。
  钱多多愈发着急。
  冯青瞧着徒留影沉重的神色,心想她怕是太过难过,说不出口,于是郑重的将手中的木盒递了过去,钱多多低眼瞧了眼,这突然伸过来的东西,刚要转开目光,又连忙定住视线。
  死死的盯着木盒里的蛊虫,已是浑身皆红,红的彻底,红的刺目。
  风诺脸上的花纹逐渐艳丽了起来,满脑袋的铃铛都兀自的响了起来,骨刀入手,转身就欲往盐之原内冲去,脚步尚未抬起,手臂却是被拉了住。
  徒留影尽量保持冷静,“告诉我,这蛊虫,大长老是从哪里来的?”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翁然还在里面对不对,我这就接她回来。”风诺说着甩开徒留影的手,徒留影突然一声吼,“告诉我!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徒留影最后三字已是哽咽。
  自己所见是活着的翁然没错,可是她自称本尊,又说翁然已死,不是被迫,就是被霸占了肉身。
  她让自己回到来时的地方,自己是因为蛊虫而来,她所言的地方其实是指蛊虫来的地方,她要自己去找拥有蛊虫的人,是因为她相信对方可以救她。
  而她的情况,还能传递信息出来,即使最坏的情况是肉身被霸占,那神识也依旧是在的,就还有救。
  可事关魔族,徒留影虽信得过钱多多,但是信不过人多嘴杂,百密一疏。
  为了翁然的安全,她不能说。
  可风诺几人听她如此说,却是又看到了希望。
  “你说最后的希望,是说翁然还有救?好,我们这就去找大长老问清楚。”风诺在前,几人便欲离开,钱多多忽的转眼看向盐之原,停下了脚步。
  “你们去,我在这里守着。”
  “盐之原这么大,他们即使离开,也不一定是从此处离开的。”
  “但是只要有这个可能,就有守着的价值,我们不能失去她的消息。”钱多多说着催促道:“好了,就这么决定,你们快去吧。”
  “那我在这里陪你。”冯青自是不放心她自己在这里。
  “不用,若到时候你们有别的方案,你还要跑腿来告诉我,别耽搁了。”她向徒留影看去,眼中写着,指望你了。
  “等我!”
  “不见不散。”
  钱多多点头道,然后一把将冯青往前一推,“快走,别拖后腿。”
  冯青便将要说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带着满怀的担心和徒留影二人往公平山赶去。
  钱多多目送着三人离开后,便全力的盯着盐之原。
  “翁然,你一定要活着!你还有仇未报,你还没好好的活过。”
  盐之原内
  静默的君臣二人。
  翁然只能相信徒留影,相信师父了。
  月亮悄悄的替换了日头,夜里的盐之原,格外美丽,漂浮的彩色光芒几乎和天相连,因为日光蒸发出来的毒气,在月光下毒性会强上数倍。
  翁然二人的身体却是十分舒适,对于幻族来说,这就是十全大补药。
  魔世环境恶略,每一个族群为了适应自己的栖身之地,在经历了严重的伤亡后,仍存活下来的族群,皆是发生了变化,变的开始适应自己脚下的那片土地。
  幻族便适应了这些毒气,到最后,甚至以此为补。
  “魔主,为何要放过人族?”
  等不到翁然主动解释的冥侯,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霸占了翁然的身体,还要她友人的性命,这么久过去了,你还是没从失败中吸取到教训。”翁然伸手玩弄着身前彩色的光芒,肉眼可见的那些光芒在往自己的体内钻去。
  翁然不知该庆幸自己此时的魔族之躯,还是该悲哀自己的身体变成如此。
  但是她的脸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连最初压抑不住魔主情绪而外露出来的寒冷都已不见,在这片美丽而神奇的景色下,她好似不属于人间。
  “并不是失败,只是延长了取得胜利的时间,魔主您还在。”
  翁然轻笑一声,“你倒是会说话,以前倒不觉得。”
  翁然做回忆状,转身,拿眼神睨着冥侯,忽的恍然大悟,“哦,对了,是因为你以前从未质疑过本尊。”
  眼看着人又要跪下。
  “算了吧,腿随着膝盖弯曲只是一个动作,没有任何意义。”
  冥侯欲下跪的动作僵在了半路,看样子有些滑稽,可他本人却是一点都不尴尬,“时间总会带来改变,如魔主,如属下,此处已经被发现,属下建议,离开。”
  “赏了今晚的风景,再离开吧。”
  翁然将手负在身后,微仰着头,欣赏着此处美景,身为人族,她怕是第一个有此机会见识到这片景致的,身为魔族,她还真是久违的看到这片景致。
  陌生又熟悉,新鲜又怀念,这种感觉,奇怪至极。
  冥侯瞧着这纤瘦高挑的背影,心中始终是想不明白,伟岸的魔主为何会选择一个人族女子来。
  这种感觉简直是太奇怪了。
  而她现在是真的在欣赏风景,还是在等人前来呐。
  君臣二人,心思各自。
  三天后,徒留影三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公平山的山内,皆是着急的瞧着那在躺椅上吞云吐雾的思无邪,等待着他开口,说出那个人来。
  可是一口又一口,白烟甚至浓郁的如同飘雾,这人还是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