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久违了

  他的动作很慢,慢的看上去很谨慎,好似在做一场极为庄重的仪式。
  黑布一圈圈缠绕下去,那一头白发也自顶端一点点变黑,将黑布系紧,取下那如同眼睛的紫色宝石,小心的在上面抚摸着,太久了,他已经身处黑暗之中太久了。
  将手中宝珠温柔的送到身前,对着城堡的门口凭空漂浮着。
  两手向左右摊开,念起了那久远的甚至他自己都快遗忘的咒语,没有风起云涌,天地失色的异相,只有那座城堡逐渐变了形状,开始扭曲起来。
  血池中的卢遮断生,猛地睁开双眼,身边的一切都变的细长,且绕着弯的扭曲着,好似要形成一片混沌。
  危险的感觉袭来,卢遮断生从血池中迈步而出,脖子只剩下一点皮肉尚未连合到一起,但是已不足为碍,周围的一切几乎已经瞧不出原型了,这变化的速度是极快的。
  他不明原因,对这城堡亦不甚了解,不能在呆在这里了。
  正打算使用移形换位之术,可却惊讶的发现,此术居然无法施展,自己的功体是没有问题的,那就是因为此处的异变了,无法移形换位离开这里,就只能闯出去了。
  他不敢耽搁,快速的向外跑去,可是已经扭曲了门,却让他没有可推开的地方。
  魔力凝聚于双掌,平推而出,没有意料中的毁坏,那变形的门竟是十分柔软的随着他的双掌往前而去,没有被扯出丝毫的缝隙,卢遮断生不甘心,双掌不撤,加强魔力。
  门依旧是没有半点的损坏。
  卢遮断生迅速放弃,又换了两处地方,都是如此。
  一时求生无门,眼中所见之物几乎都融为了一体,他脸色阴沉,浑身的*字链坠又有所感应的亮了起来。
  从外面看去,那城堡已是一分为二,且还在不断变化着样貌。
  紫色宝石散发着莹莹光芒,咒语还未停。
  里面卢遮断生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压向自己,那是要将自己挤爆的压力,虽然并没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边,情况愈加危险,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困难的移动脚步,仔细的感受四周的变化,想要找出突破点,可四周之物没有一处有不同,卢遮断生咬着嘴唇,眉目深锁,目光逐渐向下,脑袋“轰”的一震。
  地面是没有任何变化的,一如往常。
  卢遮断生暗骂自己一句愚蠢,竟没察觉到脚底没有压力压向自己。
  既然找到了突破口,卢遮断生加快速度,一掌掌向地上打去,顿时间泥土纷飞,压力已经开始让他浑身发痛,且有一种被撕扯之感。
  双掌瞄准一点,不断连轰,身上的*字银链被拽了起来,耳中都是自己浑身骨头痛苦的哀嚎,血液好似要爆出体内,但也不算是没有成效,坑已经有他腰部那么深了。
  *字银链勒破了衣裳,勒进了血肉,泥土分落之中,卢遮断生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不能再呆在此处了。
  眼前只有一个办法,腰部用力向下沉去,他要窝进坑中,那些被他掀起的尘土,并未融入进去而是被压碎成粉末掉了下来,如果自己没有找到出路,那这也将是自己的下场。
  可是他注意到了,坑边,即使是最边缘的泥土都没有被压碎,这给了他信心。
  再经过一番拉扯之后,他终于是飙着血,蹲进了坑内,那股拉扯压力也随之消失,将头往下低去,等待着,这一切结束。
  外面,分成两部分的城堡竟是形成眼珠的形状,眼珠一黑一红,在咒语停下的那一刻,急速向施咒之人飞去,从失去颜色的宝珠旁飞过,射进那空洞洞的眼眶当中。
  同时,紫色宝珠掉落,化为翳粉。
  重新获得双眼的人,并未逗留,迅速离开,几个起落,人已是没了身影。
  城堡之处的烟尘浓雾这才缓缓散去,卢遮断生从坑里冒出了头,瞧着四周空空,已然不见城堡哪怕一片砖,他目露疑惑之色,这城堡到底为何发生这般变化?
  但是他心里有更为惦念的事情,没在此耽搁,快速的奔向雾障森林。
  一缓缓流淌的小溪旁,站着一位身穿紫衣的男子,他低头望着小溪,仔细端详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苍白的手指轻轻的按上自己的下眼皮,“久违了,我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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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阁一行人踏着夜色,精疲力尽的回来了,除了身上所受之伤外,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疲惫,
  阁主也很理解众人,吩咐大家都先回去休息。
  翁然和徒留影告别后,就随着司南寅回到了第七峰。
  “爱徒翁然,去休息吧。”
  “嗯,师父慢走。”
  直到司南寅的身影消失,翁然深深的吸了口这馥郁的天地灵气,浑身都舒泰了不少。
  天边玉蟾落着清辉,将山头罩的迷迷蒙蒙,如梦似幻,此番此景和之前的尸山血海相比,真是叫人不忍闭上双眸,只想好好再看看这人世间。
  鼻下是暗香浮动,身边是清风习习,翁然依靠着亭柱,飘飘然几欲睡去。
  耳边却响起了脚步声,脚步沉稳但声音很轻,说明此人修为已从不受控制的外放开始收敛,能够有所控制,速度不急不缓,每步迈出间隔时间都是相同的,看样子是对自己有很高要求的人。
  在这个时辰,这个山上,这样的人物。
  翁然已经知道是谁了,之前的睡意已经烟消云散,不但如此,她还格外的精神,翁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迷迷糊糊之中,吃了让人兴奋的东西。
  但是她知道她没有,她只是因为这个人。
  站直了身体,出了亭子,转头看去,果然就见顾轻承的身影从拐角处转了出来,然后就停在了原地,直勾勾的瞧着自己。
  “呼吸急促了。”翁然心道,她的耳朵此时却是好用的叫她耳红。
  “咳,好久不见。”翁然用了极为老套的开场白,心里又想,这话矫情了,其实自己也才离开没几天。
  这傻子怎么还不说话,大眼瞪小眼很尴尬好不好。
  “咳。”翁然又轻咳了一声,负在背后的手,手指一下下敲打着手背,转眼望天,故作随意的道:“嗯,你的修为又长进了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