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谁是谁的情敌

  为了照管窦芽儿,周梦渊整整七天没有回家。
  扛着乔山老怪送给他的崭新铁锹脚刚一跨进窑洞,老太婆便担心地喋喋不休问这问那。
  周梦渊在另外一只窑洞里藏好铁锹,回来搪塞说有一笔生意要做,与合伙人外出考察了一趟,一席谎言,安慰了奶奶。
  “不管你做什么生意,以后做强做大了,一定切记沁儿的一片苦心,娶她为妻,用你终身的关爱报答人家。她虽然不善甜言蜜语,可她有一颗云水佛心,是个难得的好闺女啊。”
  无论周梦渊心里如何想,口头上总是对老太婆百依百顺,不让她生气,不让她闹心。
  “知道了。奶奶,等我有很多钱了,我一定要让所有帮过咱们的人改变生活现状,过上好日子。有沁儿一家人,也有灵芝姐全家····还有,我新认识的几个朋友。”
  “现在家里没人了,奶奶也是个累赘,能帮助你的,也只有你自己。沁儿对你倒是一片真心,可惜她是个女孩子,又有点内向····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前天,沁儿给咱挑水时摔倒了,崴了脚脖子。她刚离开不久,现在可能在她家里,你快去看看要紧不。如果严重,赶紧雇辆马车,拉到法门去给医治。千万别可惜钱。要是你没有,奶奶有。”
  “放心吧奶奶,咱不缺少这点钱。您自己保重,孙儿这就去看望沁儿。”
  ······
  周梦渊疾步而去,就在距离沁儿家门口还有二三百步之时,周梦渊看见,有一个人骑着马远远的迎面而来。
  这是谁骑着马回来了?村子里有马的人家只有那么几户,并且全都是些劣马,没有这么高达剽悍的。
  正在猜想,马已经在沁儿家门口停下了,马背上的人将一个布包扔向了沁儿家院子,高喊了一声,“喂!打碎你家盆子的人赔礼来了。赶快出来拿东西。不好意思的人告辞了。”
  还不好意思的人?简直就是无耻!周梦渊看得清楚,听得准确,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趁着不防备摸沁儿手的那个窦芽儿口口声声称呼悦哥哥的无耻之徒齐悦!
  顿时,气从八面来,加快了脚步,周梦渊大老远便手指着齐悦喝道:“齐悦,你这个无赖!给我站住!”
  齐悦也早已看见对面有人过来,只是没有注意到来人是谁,忽然听见来人出言不逊,并且知道自己的名字,一下子懵住了,勒着马缰绳,原地等着。
  不知道沁儿在不在家,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愿不愿意出来,总之是没听见应答,没看见人影。
  齐悦脑子里像翻书页一样迅速地回忆着曾经和自己有过来往的陌生人,近了,看清楚了那张英俊的脸庞和一双炯炯的眼睛,立即想起来了是窦芽儿的一位朋友,忍着被辱骂的不开心,彬彬有礼抱起双拳道:“原来是袁兄啊。幸会!幸会!”
  “谁愿意和你这种人称兄道弟?你给我下来!”
  齐悦明白自己心中有愧,一扥缰绳,马在原地转了个圈,示意他在考虑,并且有战胜周梦渊的资本。
  周梦渊也明白,仅凭自己跟着乔山老怪初学的拔筋和蹲马步,是没有攻击能力的,即使齐悦下马,也不过是秀才的战争——贫(凭)嘴,正在犹豫给自己找个台阶之时。
  “咚!”
  齐悦一个利索内摆腿,腿从身前收回的同时,身体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体,双足轻轻着地,正好和周梦渊站了个面对面。
  齐悦倒是无所谓,抛弃往日之儒雅,大咧咧站在那里,眼睛胡乱瞅着别处,完全没有将周梦渊放在眼里,也不用提防他万一突如其来的攻击。
  周梦渊却心有余悸,眼前这位,可是赫赫有名杀人不眨眼的齐横行之子,别看他外表斯斯文文,血管里流的可是世代土匪家族的血啊。
  乡间有传言,宁吃一碗干辣子,不惹齐家一家子。
  周梦渊口吻不再那么强硬了,结巴了两下,说:“我就是想知道上次打碎盆子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你也不必出言不逊践踏文人形象!”齐悦想说不想说的道,“男女之情,自古有之。貌美淑女,少年喜欢。你,不是这样子的吗?”
  “我····”周梦渊噎住了。
  以小黑小花为首的几只家犬此时赶来,围着两位少年和马汪汪了一会儿,见没人理睬,无趣的嘴里呜呜着扬长而去。
  这个问题非常难以回答,说“是”,就会留给齐悦一个解释的理由。说“不是”,自己正当青春年华,唯恐被笑饵,“那你今天还来干什么?”
  齐悦露出一副桀骜不驯的神色道:“貌美淑女,少年喜欢。”
  简直一个厚颜无耻的无赖!
  周梦渊张了好几下嘴巴,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一句可以使对方瞠目结舌的话语来。
  齐悦咄咄逼人的目光盯着周梦渊眼睛,与上次窦芽儿带着他去见时伴若两人。
  “我倒是想请问你,你和我妹窦芽儿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间?哪个地点?她人现在身在何处?我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她了。”
  四个发问,一句直白,宛如一套组合重拳击中了周梦渊的软肋。
  这些可都是绝密啊!关乎着将来一系列的重大事情,怎么可以随便告诉别人呢?尤其是你这个齐横行的种子,就更不能告诉了。
  齐悦反客为主了。
  周梦渊万没料到,这个只会玩谜语的无耻家伙,居然是怀揣着窦芽儿这颗炸弹有备而来,可见,齐家人不仅仅心狠手辣,更是心细如纤。
  起初,沁儿听见马蹄声和齐悦的喊声,躲在屋里,没有立即出来,过了这大一会儿,判断人已经离开了,脑袋探出门外一瞧,啊!怎么还没走?怎么梦渊哥也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一定是两个人对峙起来了。
  沁儿一瘸一拐着出来,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毫不影响她那窈窕的身段和漂亮的脸蛋。像是一阵和煦的惠风,即刻将两个拌嘴人的脸吹得和悦起来。
  “姑娘你好!腿怎么了?不要紧吧?要不要找个郎中给瞧瞧?那包袱里的东西虽然不值几个钱,但它是我诚心诚意向你赔礼道歉的见证。虽然上次冒昧有所冒犯,回去之后,心里久久自责不已,今天,终于鼓足了勇气,顶着被姑娘谴责的可能,前来赎罪。恳请姑娘收下礼物!恳请姑娘原谅!如果有将来,一定文明对待,相敬如宾。”
  容不得沁儿开口,容不得周梦渊说话,齐悦抢先口齿伶俐的一串串表白,使得周梦渊压根就没有给沁儿说话的机会,使得沁儿不好意思,乃至自怨自艾。
  “没、没什么。我、我都已经忘了,为、为什么你还要这样较真呢?再说,上次你给的钱,买好几口盆子也用不了。”
  被无意间排挤得好像是一个旁观者的周梦渊,见沁儿给齐悦说话的口吻和气,心头顿感不舒,“沁儿,别理他!快让我看看,你的脚脖子伤的怎么样?”
  沁儿后退了两步,“别别····没什么。只是、崴了一下。”
  “停住停住!姑娘不让你看就算了。干嘛还要死缠烂打?”
  真是不好估计,齐悦吃的是哪门子的醋。见周梦渊说着便过去要看,差点儿没冲过去揪住周梦渊的头发。
  受到了意外的语言攻击,周梦渊又不开心了,理直气壮道:“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
  齐悦自信的看着沁儿的脸,偏偏有理道:“问问姑娘,便知分晓。”
  周梦渊不语,只是期待的目光看着沁儿,希望她有一句能使自己满意的答复。
  两位少年炙热的目光同时注视着内向腼腆平时不多言语的沁儿。
  沁儿白里透红的脸蛋腾地喷上了鸡血一般,红了个彻底。那“鸡血”,迅速漫延在了耳际和脖颈。沁儿左右为难,难堪得哭了,双手捂着眼睛哭着,转身回家了。
  尴尬的两位少年。
  被初秋依然耀眼的阳光晒得口干舌燥,汗流浃背,无趣地你看看我,我瞧瞧你。
  齐悦率先伸出了友谊之手。
  “我们交个朋友吧!以后的路还很长。”
  “为什么?”
  “为了小芽儿。为了这位姑娘。”
  “收回你尊贵的手吧。我们不可能在同一条路上相逢。如果真的有了相逢的那么一天,绝对是,一个是走路的,一个是毁路的,永远不可能志同道合。我和窦芽儿萍水相逢,关系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也不希望你再来找沁儿,她有她的去处。”
  “难道我们真的就这样在漫漫的人生路上擦肩而过吗?”
  “如果后会有期,那还要看是什么样的缘分。”
  “说清楚点,我没听懂。”
  “唯一可以让你听懂的是,请带上你的包裹,马上离开这里!”
  周梦渊加重了语气,却使得齐悦毫不示弱,反过去了一句话,让周梦渊为之不安。
  “是否要带上包裹,你说了不算。马上离开这里的人不止是我一个,应该也有你!”
  也许是吧。周梦渊掂量了一下自己,除了自己感恩和关心沁儿之外,并没有在非常时刻可以替她全面做主的特别关系。
  也许以后会有。但是,现在没有。
  回想了一下刚才沁儿中立、软弱的态度,周梦渊强忍着内心不安,转身离去,走出三十多步后,才听见齐悦催马。“驾”的一声,马蹄声响。
  没有回头。周梦渊已经很明白了,一切并不在自己想象的那样控制之中。
  经管并不愿意接受齐悦的包裹,担心丢失,沁儿还是将它拎回家,丢在了屋里的地上,直至父母亲下田回来,改改将布包打开时,才知道里面全是一些首饰挂件和女孩子喜欢的小物品,爱贪小便宜的改改喜出望外。
  “这不是天上给咱们掉了一个有钱的贵人吗?沁儿,万一他下次来了,赶紧告诉娘,让娘给你做主。”说着,拿起一挂项链就在自己胸前比划,“这个不错,好像是银子的。”
  “给我!”沁儿一把夺过去项链,和其他东西放在一起,边包着包袱说,“我们不占陌生人便宜。等有机会了,还给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