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怨目
想到此，楼嘉钰俊逸眉眼中按耐不住地望向叶翕音又温柔了几分。
不过温柔只维持了片刻，楼嘉钰又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叶翕音的发顶，语带遗憾：“你说的没错，快到年关了，其他州县的大掌要柜陆续回来参加一年一度的尾牙宴，我也到了最忙的时候。这段日子恐怕没办法过来看你了。”
叶翕音轻轻摇头，澄澈的大眼睛淡淡含笑：“你是楼府的少东家，往后要接管这么大个家业，原本就该很忙碌。这些日子你已经在我身上耽搁了太多功夫，再不回去忙，连我也会过意不去了。”
听叶翕音口中满满的皆是为自己着想的温婉言辞，楼嘉钰只觉胸中格外暖和，伸手轻轻握了握叶翕音微凉的小手：“等我忙过了年前这段时日，马上就过来看你！”
“嗯！”叶翕音回头看了一眼，对楼嘉钰催促道：“快些回去吧，眼看过了晌午街上人就越来越多了，待会儿你骑马都不好走了。”
楼嘉钰轻轻应了一声，恋恋不舍的目光最后在叶翕音白皙玉颜上几番流连，才翻身上马离开。
好想带小音回楼府去见自己的爹娘啊！小音人长得美，才华又出众，经商房门还这么能干。如此完美的儿媳，爹娘一定会特别喜欢！
轻扯马缰，胯下黑马伶俐地拐进了旁边人少的小巷，坐在马背上的楼嘉钰越想越觉得，自己挑媳妇的眼光——真绝！
而此刻的楼嘉钰却丝毫未察觉，有一双目光正愤愤然瞪着他的后背，恨不得给他瞪出俩窟窿。
收回瞪着楼嘉钰的目光，卫小海忍不住对身侧的景辰愤愤道：“这个姓楼的也太过分了，不光摸夫人的头发，还牵夫人的手。我看他恨不得把夫人劫回他楼家去！少爷，您当真不管管啊？”
景辰没说话，幽深的眸光始终安静凝落在不远处叶翕音忙碌的娇小身影上。默了片刻，低声问了一句：“倘若我此番回不来呢？”
卫小海被问的突兀，一时没反应过来。
懵了片刻，卫小海突然长大嘴惊望着景辰，直至景辰收回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合上嘴巴，却仍眼止不住眼里的诧异。
景辰少爷的意思是，如果他此番行动失败，今后，叶姑娘就……就归楼嘉钰了？
知道卫小海懂了自己的意思，景辰轻轻点了下头：“倘若我再无法回来，至少，音音会有个不错的归宿。”
“可是……”卫小海还想说什么，但在看到景辰望向叶翕音时的目光，他想问的问题立刻就有了答案。
大胤建国至今，仍保留着之前历代王朝延续下来的陪葬传统。
才薨不久的先帝，就有两位生前挚爱的妃嫔为之陪葬，不光是皇帝，就算身为皇子或者皇家其他贵戚，同样可让心爱的女子为之陪葬。
在卫小海的认知里，如景辰这般喜欢叶翕音，将来若景辰有个万一，叶翕音作为主人最心爱的女子，必定也要被送去为主人陪葬。
毕竟，叶姑娘是他家主人至今，唯一真正喜欢的女子。要她陪葬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只是让卫小海意外的是，景辰居然在一切发生之前，就先为叶姑娘安排好了身后的一切。
他家主子这是宁愿自己孤寂九泉，也要叶姑娘好好地，衣食无忧地活下去。
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卫小海一直以为景辰只是喜欢叶翕音，可是时至今日，卫小海越来越觉得，景辰对叶翕音，似乎不单单是喜欢那么简单。
宁愿牺牲自己去换取对方的幸福，这样无私的付出，除了喜欢，还有骨血至亲……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卫小海，尚未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情感，一回头，却发现景辰已经默默地上了马车。
卫小海赶紧跟了上去，隔着马车的帘子，向内恭敬询问：“少爷可是要回去了？”
“嗯”车轿内传出景辰低缓平静的声音。
幽深眸光隔着纷扰人群，由那一抹依旧忙碌的娇小身影上缓缓收回，景辰静静地垂下眼帘。
音音应该可以成功应对这次的年关大集了。
而就在景辰乘坐的车轿离开不久，在拥挤抢购的人群内，有一双被恨意烧红的眼睛，死死盯在叶翕音的身上。
片刻之后，那双眼睛的主人，突然撒腿向着与紫鸾坊摊位相反的位置狂奔而去。
一口气跑回柳花巷的聚芳楼，朵儿顾不上喘气，直奔关依心此刻正招待客人的雅间跑去。
今日大集开放，聚芳楼内亦是生意十分红火。
聚芳楼里的众多姑娘们此刻正忙着招呼客人，伺候关依心的贴身丫鬟鸳儿，正从关依心所在的雅间里出来，打算回屋去替关依心取件披肩过来。
刚一出门，鸳儿就被迎面跑回来的朵儿险些撞到，站在走廊里破口就骂：“我把你个瞎了眼的死蹄子，白日撞鬼了？奔命似得疯跑什么！”
朵儿却顾不得这些，喘着粗气对鸳儿道：“鸳儿姐姐，我刚才看见楼家少爷了。”
鸳儿一听，立刻问道：“你说的是哪个楼家少爷？可是楼家的大少爷楼嘉钰？”
朵儿赶紧殷勤地点头：“正是，我看见楼嘉钰少爷他……”
朵儿将方才在集市上看到的，楼嘉钰帮着叶翕音卖胭脂，连带楼嘉钰与叶翕音说话时状态亲密的一举一动，全都仔细与鸳儿说了一遍。
鸳儿听完，瞪圆了一双眼睛问：“你说的可是真的？当真是你亲眼见的？”
朵儿头点的更加殷勤：“我是受关姐姐照顾的，心思也自然向着关姐姐，怎敢有半句谎言欺骗姐姐？”
鸳儿对这个消息也是丝毫不敢怠慢，也顾不上回去取披肩，吩咐朵儿在此等着，自己则转身又折回了关依心陪客的雅间内。
不过片刻，关依心果然随着鸳儿从雅间里走了出来。
关依心刚喝过酒，精致的妆容有些微微散乱，脸颊上还带着喝酒后不自然的酡红。
看见朵儿站在走廊上，关依心抢一步过去，一把扯住朵儿的衣领，瞪着一双精心描画的眉眼低问：“你说你看见楼嘉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