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去
戚冉鼻子一酸，几乎是下意识地到了沈灵清面前，一把扑进她怀里。”灵清，他走了，他不要我了。”
沈灵清自然是知道戚冉说的他，指的是谁。
沈灵清是第一个知道戚冉对顾景晨超出正常兄妹感情的人，也是戚冉最信任的朋友。
戚冉的痛，沈灵清能够感同身受，因为那个天之骄子离开，她的心也一直痛着。
看着扑在自己怀里哭的像个孩子的人，沈灵清的眼底闪过一抹仇恨，她真的很嫉妒戚冉，为什么，顾尘的一生那么短，戚冉却成为他为疑似爱过的人。
沈灵清抬起手，轻轻拍打着戚冉的后背，一如中学时候，贴心地安慰她。
“戚冉，我和你一样难过，但是生活还要继续。不是么？”
戚冉红肿着眼睛，“其实我现在真的很迷茫，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生活了。”
当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离开了，，世界就失去了色彩，现在戚冉的生活里看到的只有一片灰暗。
她从来不是一个有长远目标的人，以前因为有顾景晨所以从未想过未来会怎样，他走后，她看不见未来。
沈灵清看着戚冉消瘦的脸上，全是悲伤，以前的戚冉虽然也不爱笑，但是不会这样毫无生气。
目光落在戚冉的肚子上，将早已点好的果汁推到戚冉面前，“别难过了。”
戚冉兴趣淡淡的喝了一口，犹豫了一会，突然抬头，目光坚定的看向沈灵清，“灵清，我怀孕了。”
沈灵清放在腿上的手收紧，精致的指甲被她掰断，虽然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可是当戚冉亲自告诉她的时候她的心还是痛了一下。沈灵清只觉得讽刺，为什么戚冉可以如此恬不知耻的说出来，在沈灵清看来这不是信任，而是炫耀，炫耀顾尘哪怕已经离开了还留下了一个孩子给她，而她什么都不曾有过。
凭什么！
戚冉看着沈灵清的脸色发白，以为自己吓到她。
“我知道，这很荒唐，但是确实是他和我的孩子，灵清，我决定生下他。”
“你才18岁！没人会相信他是顾尘的孩子的。”沈灵清有些失控的激动。
作为天才画家顾尘的遗腹子本该是光彩的存在，但是戚冉的身份只会让顾尘的身后名染上污点。沈灵清忍住所有的愤恨，伸手握住戚冉的手，脸上依旧是关心，“你真的想好了么？文心阿姨知道了么？”
“我不会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的，这只是戚冉和顾景晨的孩子，我从来不想让他有什么别的身份。”
沈灵清想说的戚冉也懂，不就是因为她和顾景晨在法律上是兄妹们，所以没有人会承认他们之间的感情，更何况，现在的戚冉只有18岁。
一旦公开，那么顾尘的一世英名将毁于一旦，所以程文心不允许她留下这个孩子，哪怕这是顾尘的遗腹子。
“灵清，这是他留给我的孩子，是他生命的延续，他还没走。”
沈灵清握住戚冉的手的力道渐渐加重，尽管心里已经快要愤恨到极致，但是还是温柔的对着戚冉笑，“我支持你。戚冉，走，我们去医院，去看看宝宝，你才18岁，很多事情都不懂，既然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就不能稀里糊涂的。”
沈灵清拿起包包，就要拉戚冉，她的着急在好像比戚冉还要关心这个孩子。
“我也觉得自己不是个称职的妈妈，有你陪着我去医院检查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戚冉感激的看着沈灵清，手放在肚子上，脸上是对孩子的期待。
戚冉没有做过详细的孕检，所以在医生在检查前让她喝下一杯温水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怀疑。
“在这里先休息一下，一会医生就过来了。”
戚冉躺在病床上，手搭在小腹的位置，仿佛能够感觉到里面那个小生命。渐渐的眼皮有些沉重。
沈灵清看着病床上的人睡着了，她脸上那一抹幸福的笑意是那么的刺眼。
“戚冉，对不起，我也不想伤害你，可是谁让你怀了他的孩子。”
宋逸在医院里找了几个楼层，没有发现戚冉。
隐隐的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明明之前还很抗拒来医院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心甘情愿的跟着一个女生走了。
他们见面的时候宋逸就在门口的玻璃窗里看着，一直跟到了医院，却在医院把人跟丢了。
第二次到妇产科的时候，宋逸隐约看到了刚刚合上的手术室的门，被推进去的人和戚冉是那么像。
“戚冉！”
刚刚赶到的程文熙在看到宋逸的时候，立即让身边的保镖过去将人拉住。
“放开我！你们要对戚冉做什么？”
上一次宋逸的突然出现，程文心没有放在心上，没有想到现在这个臭小子又出现了。
程文心抬头，看到“手术中”的灯亮起，才放心，只要孩子没了，一切会好的。“你是我们家小冉的同学们？这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你回学校去吧。”
“我要报警，你们这是非法伤害。”
宋逸挣脱不了两个保镖的钳制，只能狠狠地瞪着程文心。
对于宋逸这样的毛头小子程文心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我是戚冉的母亲，我的女儿我会照顾好。”相对于宋逸的激动，程文心的冷静更像是在讽刺宋逸的多管闲事。
如果没有上一次偷听到的内容在记忆里，宋逸也许还能够相信程文心的话，但是宋逸已经知道了一切，知道里面的手术在进行的是怎样一场欺骗，虽然他不知道戚冉为什么会突然自己来医院，但是直觉告诉他，那一定不是戚冉的真实想法。
戚冉很坚定地告诉过他，她要把孩子生下来，更何况那是顾尘的孩子。
“程董，你不能够这样对她，她说过要把孩子生下来的。”
“孩子，看来你很喜欢我们家小冉，但是你还太幼稚了，我这是为了我女儿好，所以你最好马上离开。”程文心示意保镖将宋逸带下去。
手术的时间并不长，程文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一脸心疼，“小冉，别怪妈妈，你长大后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程文心吩咐好让人给戚冉准备滋补的药膳后，到了医生的办公室。
咨询了一下手术后的注意事项。
“对以后不会有影响的吧？”
“程董放心，只要注意休息，调理得当，不会留下任何影响的，听到医生的话，程文心才算是放心。
“滚！”
送饭来的阿姨被戚冉赶了出来，刚刚送进去的鸡汤也被里面的人扔了出来，扫了一地。
程文心踩在高贵的步子，避开地上的污渍，进入病房。
戚冉瘫坐在凌乱的病床上，虚弱得需要用胳膊支撑住身体才勉强能够坐起，惨白的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消瘦的脸，几乎只有巴掌大小，眼窝都陷了下去，“你现在满意了？你高兴了吧？你留不住儿子，又来杀我的孩子！”
戚冉歇斯底里地声讨着面前的人，多年的养育之恩，所有的悉心培养，都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
原来，程文心真的可以这么狠心。
戚冉醒来的时候，感觉到了身体里缺了的东西。
那一瞬间，戚冉感受到了真正的绝望。
“啊！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戚冉充满恨意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剜着程文心的心脏，“小冉，忘记吧，就当从来没有过。”
程文心原本是戚冉最依赖的亲人，最敬仰的女强人，可是现在却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
亲手斩杀了戚冉最后的希望。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让她忘记。戚冉觉得自己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最讽刺的笑话。
程文心想要抱住戚冉，但是她的悲痛已经达到了极限，她奔溃的模样一阵阵的抽痛着程文心的心。
单薄的身体，突然间倒下，血腥味很快就覆盖了病房里的消毒水味。
梦中的戚冉不断地往下掉，她很害怕，置身于无尽的深渊，周围的空气都是寒冷刺骨。
一束光，从上而下，照耀在她的身上，戚冉睁开眼，看到熟悉的脸，在对她温柔的笑。
戚冉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顾景晨，却怎么也触摸不到，她拼命的想要追上去，但是怎么都抓不到他。
“晨，别走！”
温度越来越低，她觉得好冷，寒冷的空气几乎将她冻住，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景晨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戚冉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守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小护士。程文心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安静的看着里面的人，小小的一团，在被子里，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戚冉的脸转过来，隔着玻璃对上程文心，从前灵动的大眼里，看到的只有无尽的绝望。
年轻的护士心疼的看着戚冉，一个花季少女，居然会露出如此绝望的神色。
戚冉突然笑了，嘴角微微上扬，笑意很淡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