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曾有过孩子
尹遇夏伸手阻止了他，“我只想知道，那天晚上的男人是谁？请你告诉我。”
颜玉枫眉心紧紧皱着，他动了动嘴，想要道歉，可，尹遇夏却已经不在乎。
“隔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现在突然问起来？”颜玉枫疑惑问道。
尹遇夏显得有些许着急，“我有我的理由，你只需要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你放心，我不会去找他，我只是想知道而已。”
她是恨那个男人，恨他侵犯自己夺走了自己最美好的东西，在当时，几乎是毁了她。
可，前段时间在秦宅中招之后，她隐约想起那晚那个男人的表现，也大约明白了些。
或许，对方那时候也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而且，她虽恨他，可却改变不了，他是熙熙父亲的事实。
颜玉枫垂下眼眸，神色颇为凝重，更有着难以启齿的迟疑。
“遇夏，抱歉，我也不知道是谁。”
“什么？你为什么会不知道？”
颜玉枫神色紧凝，犹豫了许久，最后才下定决心道：“对不起遇夏，那时候，是我鬼迷了心窍，为了拿下实习以来的第一个案子，才…”
他言语间满是愧疚后悔，“也许是报应吧，那天晚上弄错了房间，我最终不仅没拿到项目，反而是被公司开除了。”
“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那天晚上进你房间的是谁。”
他望着她，眼里带着忐忑，却还有期待，“遇夏，进你房间的人，他对你？”
尹遇夏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剧烈抖动着，桌子下绞着的双手用力成一道僵硬的弧度。
这已经是答案了，颜玉枫眼里闪过一道悔恨，“真的对不起，遇夏。”
尹遇夏抬起头来，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通红一片。颜玉枫的话好似将那段记忆的闸门都打开，那些她刻意忽略的情绪，此刻一下子全涌了出来，如同被发酵过一般，灼人又烫心。
“什么时候的事，你跟你的学妹，是在那天晚上开始的，还是在那之前就……”
胸口好似被什么堵住了，闷闷的。至今想起那时看见的画面，内心里的震惊依然不能平复。
颜玉枫却是猛然一惊，“你怎么知道……”
话说一半，却是才意识到什么，“难道是，那天早上，你真的来过？”
那时学妹告诉他房间外好像有人的时候，他正在情欲头上，根本没在意，而现在听尹遇夏这样一说，方才惊觉过来。
尹遇夏脸颊紧绷着，话好似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般，“不然呢，你把我送给别的男人，我都不该去问一句为什么吗。”
颜玉枫眉心一紧，“我不是这个意思。”
尹遇夏垂下眼眸，深深的呼吸方才能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那时候我很想问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现在，我宁愿不要知道。”
她苦笑一声，“颜玉枫，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既然早就跟你的学妹在一起了，为什么不跟我分手。”
颜玉枫眉心紧紧皱着，纠结犹豫了好久，方才道：“你那时候一个人，我不想让你伤心。”
尹遇夏愣了愣，突然笑了，嘴角一抹讽刺苦涩的笑，看着竟是无比的悲凉。
“所以，你并不喜欢我，跟我在一起，只是同情可怜我。”
她用了肯定句，这一句仿佛是对那一段自以为的爱情的祭奠，现在看来是那样的荒唐可笑。
“不，我喜欢过你，可是……”可是，一个碰不得的女朋友，作为有着正常需求的年轻男孩，在学校里表现出色的他，身边更是时常围绕着各种各样的女生，他的心思，在不知不觉中，便变了味道。
颜玉枫默了默，“遇夏，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跟我在一起？你的心里，其实根本没有我不是吗？”
至少，他没感觉到。这其实也是颜玉枫当时最郁闷的地方。
尹遇夏眼眸微眯，露出疑惑，“你为什么这样说？”
“难道不是吗，你如果喜欢我，为什么每次约会的地方，都定在你工作的地方，你如果喜欢我，为什么我每次碰你，你都那么排斥。”
尹遇夏沉默了几秒钟，紧皱的眉心，却是渐渐舒展开了，她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过了一会儿，方才自言自语似的说道：“算了，都过去了。”
说着，她站起身来，看了眼桌上未动一筷的菜，说道：“我不吃了，想说的话我已经说了，我先走了。”
颜玉枫却是立即站起身来，拉住了她，“怎么就过去了，遇夏，我是做错了，可是后来，我也得到报应了，工作丢了之后，我那段时间根本找不到别的工作，无奈之下才回去继续念书的。”
“别人都以为我今天的成绩，是自己一路以来的追求，可是却没有人知道，若不是那时候的事情，就根本不会有阴差阳错的今天。”
“我原本可以有更好的发展，可就是六年前那个错误的决定，才导致一切都变了。”
尹遇夏静静听他说着，听到后面，却是笑了，“你说你今天的成绩其实是报应，你这话若是说出去，猜别人会怎么说。”
“况且，你真觉得这就够了吗？”尹遇夏甩开他的手，微微颤抖的唇出卖了她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她闭了闭眼，似在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既然你不知道那晚是谁，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颜玉枫神色紧拧，“遇夏，你真觉得过去了吗，你告诉我，你那时候为什么跟我在一起，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你只是因为寂寞，因为身边的人恰好是我？”
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到了后面已是带着怒气的质问。好似隔了六年的时间，当年的心结没有解开，反而在心里发酵成更沉重的味道。
尹遇夏眼眸微瞠，只觉得无语又好笑，“他们说？谁？你的学妹？”
“这不重要，你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在年轻的恋人眼里，谁都希望自己成为对方独一无二的存在，而不是恰好的将就。
当年极少吵架的两人，分手之后时隔六年，却好似要将那六年间所有的矛盾全都摊开来。
尹遇夏沉默了下，扭头看向他，淡淡的一个字，“是。”
颜玉枫冷冷哼了一声，带着浓浓的自嘲，“你终于承认了。”
尹遇夏神色平静的看着他，沉静半晌，才道：“颜玉枫，你就是个傻子。”
说完，她转身离去。而颜玉枫站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动过一步。
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感觉不到，刚分开的时候也感觉不到，可是时间久了，才发现，那人早已刻在心里最深的地方。
因为太深太深了，所以平时才发现不了。
直到他/她离开了，才会在无意间发现，那个人的身影刻得那样深那样清晰，怎么都无法抹去。
而随着时间越长，那些跟他/她有关的记忆，不论好的坏的，都会在时光里逐渐发酵，想忘的忘不了，反而会越加深刻。
颜玉枫年少时曾交过许多女友，可却只有那一个，他曾经最不以为意的女孩，直到经年之后，划过记忆的洪潮，变得深刻而鲜明。
所以，他才那样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一个，曾经爱不爱的答案。
尹遇夏转身消失在包厢门口，颜玉枫跌坐在椅子上，神色间难掩一抹颓然，脑海里纷乱划过那几年青葱的光阴岁月。
是年轻女孩满头汗的跑到他面前，有着不甚自信的英语跟她说，“嗨，这是你的钱包吗？落在前台了。”
他抬头一看，见到一张干净纯澈的素颜，她脸上带着餐厅职员标准的笑，礼貌却疏离，可她嘴角的那一抹弧度，却带着莫名的忧郁跟倔强。
多年以后，颜玉枫想起那时的情形来，方才顿悟，或许，就是那时候，他就已经动了心。
……
秦司白从隔壁的包房走出来，门口守着的斯林擦着冷汗道：“司少，尹小姐刚才已经走了。”
这种听墙角的事情，他还真是第一次干，在此之前，他是绝对无法想象，堂堂ae首席、秦家司少，既然会去听墙角的。
而且，人家还做得这么理所当然，他这个负责守门的，反倒是不自在了。
想到刚刚差点被尹小姐看见，斯林一阵心虚，“刚才不知道尹小姐看见我没有。”
秦司白淡淡道：“要是看见了，你负责道歉。”
说完，便轻飘飘的走了，震得斯林愣在原地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遇到这么个坑下属的老板，他除了欲哭无泪，还能怎样？
……
秦司白从紫金宫出来的时候，外面已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他微微皱眉道：“今天是谁负责接送她的？”
斯林想了想道：“尹小姐是在秦济集团门口的时候，被傅少爷拉去高尔夫球馆的，后来，又是坐颜公子的车来的紫金宫，若没有特意安排的话，这会儿应该没有人接送。”
秦司白神色微凝，望了望天空中越下越大的雨，说道：“把车开过来，沿路慢慢开。”
斯林赶紧开车去了，秦司白看着与金碧辉煌的紫金宫截然不同的大马路，心里微微提了起来，脑海里回想起刚才在包厢里听见的内容。
他沉默两秒，掏出手机来，拨给了远在波士顿的阿黛尔。
虽然那边现在还是清晨，但电话依然很快接通，“boss？有何吩咐？”
“阿黛尔，你去帮我查一个人，六年前……”
斯林将车开来的时候，秦司白刚刚挂了电话。
车开上马路，由于下雨，又是工作日，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仅有的几个也是匆匆忙忙的赶路。
斯林边开着车，边犹豫着说道：“司少，尹小姐或许已经打车走了吧。”
秦司白默了默，没说话。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在他心里磨着，很难受。
“慢点开。”交代完，他边看着窗外的路边，边拨打尹遇夏的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
挂点，再次拨打过去，依然是重新的机械女声。
秦司白干脆将手机丢了，心里那种感觉越加强烈。
车已经开过了一条街，依然没看见尹遇夏，斯林说道：“司少，这么短的时间，尹小姐走不了这么远，要不要打电话回去问问，看她回去没有？”
若是打车的话，的确有可能已经到家了。
秦司白默了默，嗯了一声。
斯林赶紧拨打华欣的电话，又打了楚璇的电话，连李妈的电话也打了，但结果都是，没有见到尹遇夏。
秦司白当机立断，“掉头回去，别走大马路，这次走巷子。另外，叫他们都出去，到附近找。”
“好。”斯林应下，赶紧边掉头边打电话。
虽然并不知道刚才司少听见了什么样的谈话内容，但是现在却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附近的小巷子，车并开不进去，斯林将车停了，跟秦司白分头去找。
雨越下越大，巷子里又潮又黑，路不好走，风吹得伞都撑不稳。
秦司白一颗心狠狠悬着，眉心紧紧皱着，一双深邃狭长的眼眸，透着锐利却又担心的神色。
刚才尹遇夏跟颜玉枫的对话，他听了个完全。
本不想查她，可他等不及她来告诉自己有关她心里的那个秘密了，这样未知的等待从来不是他的作风。
而现在，已然到了极限。
可他听了他们的对话，却是让他心里那股邪火越加旺盛。
想到他们曾一起度过那样一段难忘的时光，想到尹遇夏曾那样深深的依赖过另一个男人，想到那个男人竟将为了利益将她送给别人……他心里的燥火就蹭蹭蹭的往上涨。
颜玉枫那家伙，简直愚蠢，竟还问她那样的问题。若她没有喜欢过，会是那样的反应吗？若她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过，她那样一个淡然的人，会在见到他的时候，那样容易就情绪外露吗？
若不是真心曾交付过，她这样一个喜欢独善其身的人，又怎么可能愿意做他的女朋友。
颜玉枫简直愚蠢可笑至极。
而那个女人更蠢，识人不明简直是活该。也没看清对方的真面目，就傻傻的交付一颗真心，活该被践踏被背叛。
边这样想着，他脚步却是越加加快，将地面上的积水踩得飞溅而起，落在他价值不菲的衣服上鞋子上，他却好似没察觉一般。
那个蠢女人，刚见完了前男友，现在又要把自己藏起来，是怕被谁看见她的狼狈吗。
刚才不是挺神气绝情的吗，对前男友那样狠，总是一副嘴硬的样子，有本事就别躲起来自己舔伤口啊。
以为自己是钢铁侠砍上去不会痛么，傻得不会哭不会喊，活该你痛死。
在心里将尹遇夏骂了千万遍，向来镇定自若的秦司白，此刻却是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慌乱。
走过一条条无人的小巷，却始终未曾见到尹遇夏的身影。
时间越来越晚，雨也越下越大，斯林那边来的消息，也没找到，其余几人也完全没有消息。
秦司白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拨打了洛梓安的电话，然而，尹遇夏并没在洛梓安那里，并且，也不曾跟他联系过。
迎来洛梓安一顿火爆的脾气，秦司白挂了电话，转身进了这附近的最后一个巷子。
走到巷子深处时，突然不远处墙角边一个小小的身影让他脚步一顿，但下一秒，他飞奔而去。
尹遇夏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得可怕，而她眉头紧紧皱着，显得极为痛苦。
秦司白心里狠狠揪起，他立即将她抱起来，这才看见，她身下的雨水，是一抹鲜红的颜色。
在夜色里，这颜色刺得秦司白眼睛都痛了，“遇夏，遇夏，醒醒。”
尹遇夏缓缓睁开眼睛，那眼中紧凝着一抹痛苦，“秦司、司白，我肚、肚子痛。”
秦司白赶紧将她抱起来，“我带你去医院，别害怕，遇夏，你会没事的。”
然而，他看着那好似绵延不绝的鲜红色，额头上的汗却是不停的冒出来，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抓着一般，又揪又痛。
尹遇夏一手揪着他的衣服，一手按住腹部，最终疼痛难忍，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
洛梓安赶到医院的时候，尹遇夏还没从急救室里出来，他一拳砸在秦司白脸上，秦司白不躲不移，硬生生的接了，嘴角立即便渗出血来。
洛梓安提起拳头就要来第二下，被反应过来的斯林拦住了。
秦司白手背擦了下嘴角，却是道：“斯林，放手。”
斯林紧皱着眉，自然是不肯松，“司少~”
“放手。”
斯林纠结着，放开了洛梓安，但依然拦在两人之间，防备的看着洛梓安。
洛梓安甩了甩拳头，怒目瞪着秦司白，却是没再上前了，“打你便宜你了，秦司白，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离我姐远点，她遇见你就没好事。”
秦司白神色紧紧凝着，他身上还残留着尹遇夏的血迹，在他白色的衬衣上显得那样的刺目。
就在这时，小林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她的神情有些古怪，看了看几人，最后视线落在秦司白身上，有些欲言又止。
洛梓安急得不行，他赶紧道：“我姐现在到底怎么样，医生你说句话。”
在场的还有楚璇跟华欣，小林医生看了看在场的这几人，说道：“病人的情况，我只能跟家属说。”
“我是。”洛梓安立即道：“里面的是我姐姐，跟我说就可以了。”
小林医生颇有些为难的看了眼秦司白，见秦司白点了下头，方才带着洛梓安往一旁去了。
而见到秦司白也一并跟了过来，洛梓安不耐的瞪着他，“你来干什么。”
秦司白没理他，对着小林医生道：“说吧，她身体怎么了。”
“尹小姐流产了。”
闻言，秦司白和洛梓安都是一怔，而后，洛梓安扭头瞪着秦司白，那眼里都快要冒出火来，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着，那拳头好似随时都会落下来。
小林医生见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赶紧将具体情况道出：“尹小姐早年前似乎是引产过，在过程中身体受创比较严重，而后，在之后，恢复得不好，导致她的身体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
“她应该直到现在，每次月经时，都会有很严重的痛经情况吧。”
秦司白和洛梓安已是完全怔在原地，这次不仅是洛梓安诧异，秦司白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他知道她每次亲戚来潮时反应都很强烈，但却从来不知道，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更完全不曾想到，她竟然曾经引产过？那么，那个孩子，又是谁的？
小林医生继续说道：“她这次怀孕时间还短，而且她的子宫壁太薄，孩子本就不容易留下来，再加上，前段时间她的身体受到药物的影响，这孩子能在她体内存活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
秦司白怔愣了许久，方才反应过来，他几乎是不可置信的望着小林医生，“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她怀过孕？有过孩子？”
小林点点头，“不错，看她的身体状况，应当是几年前了，孩子应该是月份很大了才做的引产手术。”
洛梓安也是好半晌才将这话消化过来，“那，那个孩子？”
小林医生紧皱着眉心，摇了摇头，“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小。”
“那我姐，你刚才的意思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怀孕了是吗？”
小林医生迟疑了下，还是说道：“几率非常小，而且，为了她的身体考虑，最好还是不要再生。”
……
秦司白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大脑里一片混沌，就在这时候，他接到了阿黛尔的电话，“司少，查到了，不过，这其中，跟您也有关系，您还是来一趟波士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