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八年前的那一夜
可上了年纪的人，并经不起折腾，到了后半夜，终于还是由尹夜蓉陪着回去了。
夏老不放心，医院便腾了一间空病房出来，给他暂时休息。
终于，所有人都安置了，尹遇夏还站在病房外，她已经这样站了很久。
秦司白走了过来，手落在她肩头，轻叹了口气，“回去休息吧。”
尹遇夏的思绪是凝固的，她的眼前似乎还停留在夏常安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被秦司白这样一拉，她渐渐回过神来，又开始说那句话。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她彷徨失措的脸庞，秦司白心里一下揪起，他握着她的肩膀，望着她的眼睛，深沉的目光似乎望进那一汪泉水里去，“我相信，我信你。”
听着他笃定的声音，尹遇夏茫然的盯着他，突然的，心里积蓄了一整天的情绪仿若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她大哭起来。
“呜呜…我没想到会那样，我不知道有车…我只是不想跟他纠缠了，他不听我的话，他非要拉着我…”
“呜呜…我都叫他放手了，可是他不放，我的手好疼，他还要拉着我…我…”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将那时的情况叙说着，她的语序是混乱的，毫无章法可言，可秦司白却仿佛能从她的话语间，想象当时的紧迫情况，更是想象出，那个男人逼迫她伤害她的画面。
他的心一下紧紧拧起，拉着她的手，将衣服袖子一拉开，果真是一道暗红的掐痕。
他眼眸狠狠一沉，那个夏常安，究竟用了多大的力道，她又该有多害怕，才会失控的推开他。
他伸手将她紧紧的拥住，女人在他怀里失声痛哭。心里的害怕恐惧茫然无措，还有委屈，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秦司白牵着她回到杏林湾公寓，一场大哭过后，她不再哭泣，也不再说话，任由他带着，任由他帮她换衣服，梳洗，任由他抱她上床。
听着他说了一声，“睡吧。”她便乖巧的闭上眼睛。
秦司白在她旁边躺下，她便主动靠了过来，她抱着他，蜷缩着在他怀里，紧靠着他，那是多么依赖的姿势。
秦司白伸出手，轻轻的环着她，亲吻她的额头，柔声道，“晚安。”
第二天早上，秦司白醒来的时候，怀里已经空了，一抬头，看见她正在梳妆台前擦乳液。
他有一些惊讶，从镜子里对上她的视线，她却是柔柔一笑，“早安。”
看着她的笑容，秦司白却觉得一阵心疼，“怎么不多睡会儿？”
尹遇夏转过身来，走到床边，垂下头主动亲吻他的脸颊。
这让他惊诧不已，她何曾这样主动过。
只是，这个吻，却是不带任何情欲的，早安吻。
她唇角微微一扬，“我跟金警探约好了，今天要去做笔录的。你再睡会儿吧。”
她这样平静，这却让他担心，明明昨天还吓坏了，这才过了一夜，她也恢复得太快了。
“我陪你去？”
她笑着摇摇头，“你去不合适。”
她这样冷静的述说事实，秦司白抿唇不语，眼中有一丝犹豫。
“好了，你别担心，让律师陪我去吧。”
秦司白这才点点头，“好，带上楚璇一起。”
“嗯。”
实际上，楚璇早就做好了准备，就连那律师也一早就来了。
就在昨天，因为时间太晚，律师直接以委托人精神不济为由，将问询时间拖到了今天。
三人上了车，楚璇在前面开着车，尹遇夏突然道，“昨天那几家企业的解释工作，完成了吗？”
楚璇怔了怔，哪里想到，到了这样的时候，她竟然还惦记着工作。
“昨天岳南翔他们都上门去解释了，但还有两家没来得及，今天去。”
尹遇夏嗯了一声，“等下你就回公司吧，工程的进度，别落下，我不在这几天，你跟华欣多盯着点。”
楚璇动来动唇，原本想说的话，再从后视镜里对上她那双沉静却又带着淡淡威慑的眼眸时，话到嘴边转了道，她应道，“是。”
只是言语间的敬重又多了一分。此刻沉稳笃定的尹遇夏，跟昨天那个惊慌失措的小女人，差别不要太大。
这么短的时间内，她竟然就能这样快的调整好，这的确不是一位普通的富家小姐能够做到的。
尹遇夏听见她应下，这才将视线转向窗外。
到了警局门口，尹遇夏带着律师进去了，楚璇拨通了电话，“司少，尹小姐不要我陪着，她要我回公司去。”
电话那端沉默两秒，说道：“那你回公司去吧，她不在的时候，工作总也要完成，不要让她担心。”
楚璇应下了，秦司白又说道：“这件事，尹家难道不知道吗？”
楚璇皱眉道，“就发生华创门口，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言语间有一丝不忿，更是为尹遇夏感到不平，毕竟是尹家的二小姐，尹家竟然这样坐的住。
“不管他知不知道，想办法让他不得不知道。”
楚璇当即明白了，这是要逼着尹父出手。在尹遇夏身边这段时间，她将这段扭曲的家庭关系看得清楚，她立即答道，“是。”
龙奕豪律师，是秦司白的私人律师。
秦司白回国时间不久，虽然早就有心培养，但真正放心能用的人不多，龙奕豪算其中一个。
因而，昨天尽管时间那样紧迫，还是舍近求远，将他从霖城叫来冰城，所以才拖到了晚上。
楚璇走后，龙奕豪律师陪着尹遇夏进去警局，一路上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当然都是为了尽量保障她的权利。
然而，两人刚到了警局大厅，就遇上了另一行人，尹夜蓉也带着律师到来。
看见尹遇夏，尹夜蓉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尹遇夏，常安到现在都还没醒来，我要控告你故意杀人罪，我要你陪葬。”
尹遇夏脸色一白，眼皮狠狠一跳，故意杀人罪？陪葬？
龙奕豪反应很快，他立即挡在尹遇夏面前，对着尹夜蓉道：“这位小姐，说话要讲究证据，你这样胡乱张口，我的委托人可以告你诽谤。”
尹夜蓉眼眸一瞠，她吼了一声，“你还要告我？你去告啊，你看是我先进去，还是你先进去。”
一旁尹夜蓉的律师微微皱了眉，深知这样冲动很是误事，他阻拦道，“尹小姐，我们先进去吧。”
尹夜蓉却是根本不听劝，她瞪了那律师一眼，“你干什么，你是我的律师，竟然还帮着外人说话，她要告我，你就不能帮我告她吗？”
被这样一怼，那律师脸色红白一阵，而龙奕豪也闭了嘴，对方的段位，一下就看了个清晰。
他转身低声对尹遇夏道，“我们进去吧。”
“嗯。”在那两人相对时，尹遇夏跟律师先行进去了。
在问询室内，金警官正在进行问询。
“尹小姐，请问，您因为什么事情，和夏先生在马路上发生争执？”金警官问道。
尹遇夏正要开口说话，龙奕豪伸手拦住，立即道，“金警官，请不要进行诱导性提问，不然我的委托人可以拒绝回答您的问题。”
金警官微赫，轻咳了下说道：“龙律师太紧张了，只是正常问讯而已，尹小姐照实回答就成。”
尹遇夏微微蹙了眉，她抿了唇，面露为难。
龙律师觉察到了，他说道，“金警官，我需要时间，跟我的委托人单独沟通。”
霖城的龙律师，即使远在冰城的金警官，也是有耳闻的，这可是位厉害角色。
眼见着龙律师这般护着，似乎真是难以问出答案来，金警官便没有再坚持，应下了。
然而，龙律师跟尹遇夏才刚刚出来，尹夜蓉就迎面而来，看着尹遇夏紧绷的脸色，她嗤笑道，“怎么，现在知道丢人现眼，说不出口了是吧。”
她转而对金警官道，“金警官，我知道原因，我知道她为什么要推常安。”
金警官挑了眉，一副好奇的表情，“哦？”
不待尹夜蓉说话，龙律师神色严肃说道：“尹大小姐，还请您想清楚再说，若是出言污蔑，那么，我的委托人保留追责的权利。”
对于他的警告，尹夜蓉却是全然不放在眼里，她昂着头，目露鄙夷的望着尹遇夏。
“哼，污蔑？尹遇夏就是个勾引自己姐夫的贱人，哪里来的污蔑？她勾引常安不成，就把他推到车流中去，得不到的就要毁了，她从小就是这样。”
“金警官，我要告尹遇夏，告她蓄谋杀人。”
她厉声一句，众人全都静了下来，只因这状告实在太过严重。
实际上，据警方掌握的线索，有路人证明，两人确实是在事出之前发生过争执，就在推拉中，两人都到了路中央。
肇事车主也是完全无关之人，说是蓄意，真是太严重了。
“金警官，你没听见吗，你快把杀人犯抓起来。”见他们没反应，尹夜蓉冲着金警官吼了一句。
金警官头疼了，这刁蛮的小姐真是不好伺候。而且，现在是什么情况？二女争夫吗？
“尹大小姐，凡事要讲究证据，你说尹二小姐蓄意谋杀，有证据吗？”
“证据当然有，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就是她推的常安，而且，她从小就喜欢常安，当年她就勾引过常安，可是因为常安不喜欢她，选择了我，她就连夜跑到美国去了。”
尹夜蓉不管不顾的，只为了将尹遇夏定罪，竟是将过去的那一段密辛都说了出来。
在场之人无不诧异，只见尹遇夏脸色一阵泛白，那嘴唇紧紧抿着，神色倔强到近乎固执的地步。
金警官微蹙了眉，他看向尹遇夏，“尹二小姐，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尹遇夏缓缓抬眸，她没回答，而是直接对上尹夜蓉，那眼神中是一抹黯淡的冷凝。
“金警官，我只说一次，我推了夏常安，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与他有争执，可是根本不是因为我要跟他在一起。”
“哼，你在狡辩，你根本就是因为爱而不得。”尹夜蓉吼道。
尹遇夏泛红的眼眸中很显沉静，她缓缓道，“请问，我为什么要放着更为显赫的秦家不要，要去求一个夏常安？”
她这一句，众人瞬间恍然过来。
虽然秦家并未出面，但他们竟然差点忘记，尹遇夏可是秦家的少奶奶。
金警官立即道，“尹大小姐，这其中的缘故，我们警方会调查清楚的，还请您回去静待消息。”
尹遇夏退了两步，低声道，“龙律师，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这里交给你。”
她说着，便退了出去，尹夜蓉看到她的动作，她快速跟上来，“尹遇夏你不能走，你是心虚了吧，尹遇夏你给我站住。”
龙律师将她一拦，“尹大小姐，请你不要骚扰我的委托人。”
金警官也赶紧说道：“尹大小姐，请您冷静一些，这里是警局，请您保持安静。”
尹夜蓉被拦住了，尹遇夏快步出了警局，她再也忍不住，扶着路边的一颗大树，干呕起来。
刚才猝不及防的，尹夜蓉提起她连夜逃跑的那一夜，那些她努力去遗忘的画面，便突然间一下子全部涌现。
“呕！”胃里翻腾不止，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四周的寒冷几乎要将她吞没。
有多久没有想起那时的画面了，那些她一辈子都不愿意再记起的画面。
头脑昏昏沉沉的，她的意识，好似回到那一晚。
那一天，她同时拿到了美国一所学校和日本一所学校的offer，可是她决定了，她要跟夏常安去日本，她要赶去告诉他这个消息。
那天晚上，她从外面回来，心情很好，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家了，她是那样高兴。
佣人告诉她，夏常安来了，在她的房间等她。
她好高兴，几乎是飞奔上楼去，脑子里还在幻想着，当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
可当她路过尹夜蓉的房间的时候，那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让她止了脚步，而透过门缝看见的那一幕，却是让她惊赫不已。
那里面的男人，竟然是夏常安，他脸上是享受的神情。
尹遇夏不知道，她在那时为何还能够冷静的去看清他们两人脸上的表情。
伤心吗？难过吗？她不知道，她是茫然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的，脑海里仿佛能够清晰的听见，她的世界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的坍塌着。
她回到房间后不久，很快就听见了外面的躁动，走廊上有人跑动的声音，尹夜蓉的尖叫声从隔壁房间传来，紧接着是冯姨的哭声，父亲的呵斥声。
再之后，没多久，她便听见从门口经过的佣人在低声议论着，“别乱说，大小姐跟夏先生是两情相悦，反正都要订婚了，将来是要结婚的。”
她这才知道了，原来，夏常安跟尹夜蓉要订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起身，浑浑噩噩的进了浴室梳洗。
谁跟谁订婚，都跟她没关系了，她要离开，这个地方，她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然后，那个男人就进来了…
回忆在这里戛然而止，“呕～”又是一阵呕吐，连苦水都一并吐出来了。
尹遇夏一阵眩晕，她抬头看着天空中那不规则的云朵，就仿若，又感受到了那时，变得空荡无依的人生。
秦司白下车的时候，远远的，看见那一抹摇晃的纤瘦身影，她望着天空，那眼中是孤寂虚幻的，就仿若这世间飘零无依的游魂一般，好似随时都会飘散。
她脸上苍白到几乎透明，嘴唇与脸色是一个颜色，仿佛要与这肃杀的凛冬融为一体。
秦司白的心狠狠揪起，他几乎是本能的狂奔起来，在她倒地的前一刻，将她扶起。
她如同婴孩一般，倒在他怀里，软软的，乖乖的，沉睡过去。
秦司白猛然一把将她紧紧抱住，他怎么能没看透她的逞强，他怎么能真的相信她是可以的。
遇夏，你心里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夏常安于你，究竟有什么不同？
他清晰的记得，上一次她亲手将刀捅进秦聿怀身体的时候，她虽然害怕担心，可也没像现在这般崩溃。
而夏常安的受伤，只是意外，只是失手，遇夏，你这样难过吗？
尹父跟冯娇到达警局的时候，尹夜蓉还在闹着，金警官被闹得头疼，警告了几次，可碍于她的身份，也不可能真的对她怎么样。
“我要告你们警局，告你们不作为…”
尹父进来的时候，听见的便是这样一句吼叫，他眸色一沉，低喝了一句，“夜蓉，胡闹什么。”
突然听见父亲的呵斥，尹夜蓉一时之间有些怔住。
冯娇赶紧过去拉过女儿，低声道，“小蓉，你干什么呢，这里是警局，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那言语间是责怪，可动作却明明是维护。
“妈，尹遇夏杀人了，警察却不抓她，爸，你快要他们把尹遇夏抓起来。”
尹父的面色暗沉，他看向一旁的律师，“这是怎么回事？”
那律师简直觉得头皮发麻，他说道：“董事长，昨天夏先生出事后，大小姐怀疑是二小姐故意的，所以来警局报案。”
律师将话说得比较委婉，可尹父哪里会听不明白。
“胡闹，遇夏为什么要谋害常安，哪里来的怀疑。”
尹夜蓉立即道，“不是怀疑，是真的，尹遇夏埋怨常安不喜欢她，她…”
“混账。”尹父猛然吼了一声，他脸色都气成了猪肝色，“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给我回家去。”
此刻，他显现出绝对的父亲权威来，尹夜蓉怔住了，冯娇赶紧拉了她，示意她别说话了。
尹父神色稍缓，对着金警官道，“金警官，见笑了，给你添麻烦了，警局该怎样办案就怎样办案，小女我先带走了。”
金警官哪里敢不答应，赶紧送走这尊大佛才好，“好的，几位慢走。”
尹家别墅，尹夜蓉气鼓鼓的，却也不敢发作。
冯娇做着调和，“崇佐，小蓉只是闹下小孩子脾气，你别气坏了身体。”
边说着，边赶紧给女儿使着眼色，“还不给爸爸道歉。”
尹夜蓉别别扭扭的，却是不肯说话。
尹父猛拍了一下桌子，气得指着她的手指都在发着抖，“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是你妹妹，夏家都没说什么，你要去告她？”
“且不说事实如何我们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你就这么迫切的要把你妹妹送进去？”
他怒声吼着，那原本服帖的头发都有一些乱了。
母女俩都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火，尹夜蓉直接被吓住了，冯娇赶紧小声的安抚，“崇佐，你别气呀，注意身体…”
尹父却是一把将她的手拂开，“你还说？她现在这样，都是你惯的。”
冯娇被这样一吼，也是微微怔住。
尹父上前两步，显然气得不轻，他继续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闹，外界会怎样说我们尹家，我们尹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公司的员工又会怎么想，你难道不知道，新区的项目让多少公司眼馋，现在闹出这样的丑闻，别家公司就不会趁机打压吗？”
尹夜蓉被他的气势吓得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她哪里会想到这些，此刻一听闻，脸色瞬间煞白。
冯娇也反应过来，她低声道，“崇佐，没那么严重吧。”
尹父回头吼道，“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
冯娇神色一下子垮了，她脸色紧绷，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了。尹崇佐，你总算说出来了，嫌弃我只是个妇道人家，是还一直念着和那个女人当年的并肩作战吧。
尹父此时正在气头上，他并未注意到冯娇的神色，他回头对着尹夜蓉道，“我是太骄纵你了，给你挂着拓展部的闲职，随你自己去弄，可是你倒好，不作为就算了，还竟给我惹祸。”
尹夜蓉向来都是家里最受宠爱的，何曾受过这样的责骂，此刻，她咬着唇，眼中委屈的挂着眼泪，但平时那样的骄纵，在面对尹父的怒火时，却是再也不敢反驳。
“从今天开始，公司的职务退了，在家里闭门思过一个月，不准出门，不准见客。”最后沉声一句，尹父做了最后的评判。
尹夜蓉这下慌了，她张了口，低声道，“我我我还要去看常安，他还没有醒…”那声音却是越加小了，面对尹父真正的父亲威严时，她显得底气很不足。
“不许去。”尹父厉声下了结论。
尹夜蓉张了张嘴，冯娇眼见着情势不对，赶紧拉了拉她，转而婉转说道：“崇佐，夏家好歹跟我们家是联姻关系，常安还重伤没醒…”
“联姻？什么联姻。”尹父不待她说完，便打断道，“夏常安要是真想娶你，都这么多年了，你听他提过结婚的事？”
尹夜蓉眼眸猛然睁大，她一下惊慌了，“爸，您这是什么意思？您不会是要反悔吧。”
尹父冷哼了一声，“我反悔？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看不清，夏常安要是真心待你，他不会跟公司申请调回冰城？宁愿和你分隔两地？”
眼见着这个女儿到现在仍然执迷不悟，尹父将那些猜测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尹夜蓉却是根本不愿相信，她不是没有提出要夏常安调回来，他虽然没有同意，但每次都会给她解释的。
她摇着头，“不是这样的，常安有跟公司提出申请，可是公司不同意。”
尹父冷冷一哂，更是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恼怒，“这理由要是放在前几年也就算了，可是这两年，他已经成了公司的股东之一，他连自己的任职地也争取不了吗？”
尹夜蓉却是将头摇着泼浪鼓一般，她瞪着双大眼睛，“不可能的，爸爸，你骗我的。”
冯娇心疼的抱着女儿，“小蓉你别这样，等常安醒了，你再去问他，他一定有原因的，不一定是爸爸说的那样。”
“哼，你还哄她，现在给她希望越大，到时候她只会更加难以接受。”
尹父紧紧蹙着眉，此刻他有些后悔，这些年，将这个女儿保护得太好，也太放纵她了。
此刻，他心一横，说道：“等夏常安醒了，就去把婚退了，趁着人家甩你之前，还多少能留点颜面。”
这下，尹夜蓉彻底慌了，她抓着尹父的衣袖，“不不不，不要，爸爸，我不要退婚，我喜欢常安，常安也是喜欢我的，我不要退婚…”
尹父脸色紧紧拧着，他将女儿拉开，对着冯娇道，“把她带到房间去，你自己想清楚，都到了现在这一步，你要是还一味的纵容她，就是在害她。”
他说完这句，便拂袖离去，尹夜蓉还在哭喊着，冯娇拉着她，也是心疼得哽咽了，可是却也知道，这次是真的不能再放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