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2 欺人太甚!
但父亲的双腿……怎么可能还瘸着？
林天忍不住呼唤：“爸！”
林守恩的身躯陡然一僵。
过了几秒钟，林守恩缓慢转过头，露出一张尽显老态的憔悴脸庞，嘴唇哆嗦了下，嘴角才挤出一抹笑容，沙哑道：“回来啦！”
林天重重点头，快步走到父亲面前，盯着父亲的双腿，费解道：“爸，你怎么……”
林守恩不在意地笑了笑：“你是说我这腿吧，去年上山摔了一跤，不碍事的，养些日子就好了！”
这时林暖愤愤道：“那才不是呢，分明是……”
闫秀梅顿时呵斥道：“小暖，别瞎说！”
林天瞅了瞅父母，对妹妹一字一顿地说：“小暖，跟哥说实话！”
语气，不庸置疑。
要不是父母千叮咛万嘱咐，心直口快的林暖早就说实话了，此刻听见哥哥这么说，林暖有了主心骨，不再隐瞒，将真相说了出来。
听完，林天脸色铁青，阴沉得吓人。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用五年牢狱之灾换来的竟是这种结局。
五年前，他还是县高中的一名品学兼优的高二学生，是白药村乃至白土镇最有希望考上重点大学的苗子。
但高二结束后的暑假，一切都变了。
他在县城打工，一天孙凯联系他，说班上几个同学一起聚聚。
原本他是不准备去的，但孙凯说他暗恋的刘雪也会去，他犹豫了下，还是去了。
谁曾想吃完饭，突然冒出几个喝多了的小流氓调戏刘雪，他们几个也喝了酒，而且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自然不会惯着，一场群架就这么打起来了。
结果孙凯一板砖把一个小流氓给敲成了植物人，一下子把事情闹大了。
原本这件事跟他没多大关系，把人打成植物人的是孙凯又不是他，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第二天被叫去派出所的父亲突然被车撞了，急需做手术。
可肇事现场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者，完全不知道逃逸的肇事者是谁。
所以手术费，只能林家自己掏。
可林家三代都是地地道道的山民，供养两个孩子读书都艰难，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做手术。
这个时候孙凯的父亲孙大富出现了，好心说只要他替孙凯顶罪，他父亲的手术费和之后的治疗费全部由孙大富承担。
一边是自己的前途，一边是父亲的命，还用选吗？
最终，他被判八年！
在监狱里，他很多次问自己：后悔吗？
但每一次他都会坚定地告诉自己：不后悔。
而且他也不恨孙大富父子，因为这只是一笔交易而已。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进了监狱后，孙家就对他父亲置之不顾了。
孙家明明那么有钱，为什么不兑现承诺？
后续的治疗费，也就十多万，对孙家来说九牛一毛，但对林家来说却是难以承受之重。
所以在欠了一屁股外债之后，林守恩就说什么也不再治疗了，最后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
“欺人太甚！”
林天怒吼一声，随后看向父母，激动道：“这么大的事，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闫秀梅看着暴怒的儿子，泪水止不住地流，“我……我们怕你担心上火，而且你已经进去了，我们……”
林守恩闷声道：“是我让她们娘俩不告诉你的，你有气就冲我撒，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
“爸，我不是怪你们，我……我这就去找孙大富问个明白！”
林天扭头要往外走，但被闫秀梅死死抱住了。
闫秀梅哀求道：“小天，咱们惹不起孙家，你不能去，你刚出来，妈不想你再进去！”
林暖也红着眼睛劝道：“哥，这事不赖爸妈。爸妈去找过孙家，那个坏人不但把爸给打了，还威胁我们要是把这事说出去，就让你这辈子都走不出监狱。”
林守恩叹道：“就算你去找他们，我腿也治不好了，咱们斗不过孙家，如今你平安出来了，爸也就知足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看着家人苦苦哀求自己，林天心痛不已。
但他已经不是那个不喑世事的少年了，知道家人担心什么，深呼吸几口气，他艰难开口道：“好，我听你们的，好好过日子！”
三人如释重负。
林守恩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愧疚道：“苦了你了！”
林天摇摇头，扶着父亲进了屋。
瞧见屋里连一件家电都没有，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不为过，林天怒不可歇，但并未表现出来。
跟父亲简单讲了讲监狱的生活，借着自己跟一位老中医学了医术这个由头，他随后帮父亲检查了一下双腿。
在母亲和妹妹的期盼目光下，林天长松了口气，“还能治！”
闫秀梅激动道：“真的？”
“嗯，骨头没坏，就是经脉不通，导致双腿使不上力……把经脉疏通了，养些时日，就没问题了！”
林天肯定点点头，站起身道：“我现在进山采些药材，争取晚饭之前赶回来！”
不等父母说些什么，他便跑了出去。
……
离开家，他心里的戾气再也无法压制，喷薄而出。
孙家害了他全家，如果就这么算了，那他还是个男人吗？
他怎么对得起三位师父教授的本领和这五年受得非人的苦？
“难怪老神棍师父让我处理好家事后再打开第一个锦囊，看来他早就算到了这些，或者说，他们早就知道了！”
“这算是他们给我出师的第一个考验吗？”
“如果是，那我接了。等我治好老爸的腿，就是找孙家算账之时！”
林天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朝长白山脉的方向狂奔而去。
其实想要治好父亲的病，并没有他说得那么简单，因为所需的药材，现在已经很稀少了。
尤其像白药村这种靠山吃山的村子，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把长白山脉外围的珍稀药材采光了，要想采到他需要的药材，只能去危险重重的大山深处。
如果换做以前，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因为无论是打猎的还是采药的，一旦踏进大山深处，活着出来的十不存一，被附近山民称为“山神之地”，还流传着各种各样的恐怖传说。
但现在，学了一身本领的他，怡然不惧。
而且他还有着绝对嗅觉，相当于人型缉毒犬，只要他想，无论药材藏在哪里，他都能找到。
这才是他最大的依仗！
……
“咦，那小子，怎么这么像老林家的大小子？”
望着林天离去的背影，刚刚从山上采野菜回来的一名村妇揉了揉眼睛，震惊道：“难道林家小子放出来了？”
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村妇扭着胯，火急火燎跑回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