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国宝级人物

  “有的,先生。”
  “那再来三份三明治,火腿和鸡蛋,帮我们安排得丰盛一些,我们还没吃早餐。”
  “好的,先生。”
  还不够,范阳又在菜单上翻了起来,嘴里也在漫不经心的点着,培根,煎蛋,蔬菜沙拉,翻到最末一页,脸上的表情就很惊喜了:“你们这里还有大马哈鱼?”
  服务生嘴角一翘:“当然了,先生,我们COSTA可是阿拉木图规格最高的西餐厅了。”
  “不错。”范阳脸上笑眯眯的:“再来三份这个,烟熏大马哈鱼搭配鱼子酱。”
  “鱼子酱有没有?”
  看到大马哈鱼,范阳心里很是高兴,爽快的付了1000面值坚戈的小费:“帮我们上餐快一点。”
  “好的先生。”服务生得了1000小费,那是相当的殷勤,没过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咖啡和各色食物,摆满了整整一桌。
  果酱,黄油,面包,培根等等各占一小碟,需要客人自己动手,搭配爱吃的口味。
  再加上带有奶泡的花式咖啡,果盘,伏特加,鱼子酱,摆满一大桌子。
  李麒麟也很惊喜:“还是范总会享受,这红色的也是鱼子酱?”指着一盘像银鳕鱼一般的横切断,上面撒着一些红色的小泡泡,问道。
  范阳说道:“要论奢侈,当然是英国人了,没想到阿拉木图居然能吃到大马哈鱼,这玩意儿是真的好东西。”
  李麒麟也来了兴趣,长期周游曰本,鱼子酱他当然很熟悉了,但曰本那边吃的是黑色的鱼子酱,红色的还真没吃过,品尝了一番,味道一般,有一股咸腥味儿,但仔细一品,却能尝出一种别样的鲜美。
  贾景元一看却说道:“这不是黑龙江的特产吗?这玩意儿我吃过啊。”
  范阳笑道:“是,黑龙江也有,抚顺特产,中国就只有黑龙江有,真正的主产地还是在厄罗斯。”
  这个鱼很有意思,它是咸水鱼类,平时生活在大海里,却必须在淡水当中产卵和繁殖,而且对水质有着异乎寻常的要求,普通的江河还不行,必须要大山里的小溪,河沟,水必须要清澈到可以见底的地步,鱼卵才能孵化。
  然而这些鱼,还有个特异功能,它们能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出生地,在淡水里孵化之后,会顺着河流冲进大海,在海里生活到四五年左右,鱼就成熟了,又会从海里游回江河,准确的找到自己出生地,产卵过后便会立刻死去。
  由于对水质有着异常严格的要求,所以一般的江河还不行,像大兴安岭里面的小溪,里面的水就膝盖那么深,每年的四五月份,这些鱼有成人手臂那么长,拿柄鱼叉轻轻一插,就能给插起来。
  不仅如此,还有着一种非常名贵的鱼类,哲罗鲑,就跟西臧地区的红点鲑鱼一般,也是对水质要求非常苛刻的高山鱼类。
  生活在黑龙江,大兴安岭一段的小孩儿,都有着相关的童年记忆。
  但很不幸的是,随着大兴安岭的大量砍伐,煤炭和矿产重工业的大肆开发,栖息地被破坏,现在的黑龙江一带,已经很难找到野生的鲑鱼了。
  而厄罗斯方面,则分布在与中国交界的外兴安岭地区,在厄罗斯叫斯塔洛夫山脉,还有满洲里交界的雅布诺洛夫山脉,这里是一望无际的低海拔原始森林,到冬天是漫天的冰雪覆盖,每年的四五月份冰雪融化,是山脉里的丰水期,大量的大马哈鱼和哲罗鲑可谓遍地都是。
  这些山脉里有着很多的钓鱼小屋,也是全球著名的野钓圣地。
  在这里钓鱼不需要真饵,而是假饵,用路亚钓法,随手一杆也能中鱼。
  由于这里实在太过出名了,被厄罗斯誉为远东圣地,同时也是伏尔加河的发源地,穿过厄罗斯全境直通白令海峡,从沙皇俄国开始,斯塔洛夫山脉的大山深处,被划为厄罗斯的皇家渔猎场,大马哈鱼和红色鱼子酱,也成为厄罗斯的奢侈象征。
  一个小小的橡皮筏,溯游而上,野钓之后户外烧烤,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棕熊和狼,范阳前世在黑河生活那么多年,对于这些还是很熟悉了。
  要招待厄罗斯朋友,怎么能缺少大马哈鱼呢?闻一口烟熏大马哈鱼,将伏特加一口喝干,往嘴里塞一条酸黄瓜,就是厄罗斯人的顶级享受。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巴特尔带着一个高高瘦瘦的俄国人走了进来。
  这俄国人体型瘦高,头发花白,看起来年纪挺大了,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手里提着个黑色公文包。
  三人交换个眼神,心里同时一凉。
  “不好办了,这该不是个老学究吧?”
  巴特尔一眼就看到了他们,装着吃惊的样子看着范阳。
  三人早就沟通好了的,此时一起上前,也装着同样吃惊的样子,上去一通寒暄,彼此介绍,装出一副亲热得不行的样子。
  “这是我的老朋友,阿克谢.别列佐夫斯基.列昂诺夫,我们过来喝杯咖啡。”
  “你好。”范阳则保持个微笑,跟别列佐夫斯基只是轻轻一握,然后强烈要求过来和他们一起坐。
  巴特尔当然拒绝了。
  但还是挑在距离范阳不远的一张桌子坐下。
  两人只是要了两杯红茶而已,就开始叙起旧来。
  三人回坐,范阳便跟到吧台那边,把之前吃过的东西再点一遍,加上一瓶伏特加,一瓶红酒,三明治和大马哈鱼子酱,盯着吧台一齐做好过后,让他们送了过去。
  印度阿三手里端着一大盘,一个人还端不了,三个人合力才把食物端了过去,将食物一叠一叠放在桌上,巴特尔连连摆手:“我们没点过这些东西。”
  别列佐夫斯基也面露异样的神色:“老朋友,你可没说过要这么丰盛的招待我,太贵重了。”
  范阳则赶紧跟了过来,吩咐把这些食物放上,这其中当然少不了一番虚情假意的推辞,范阳则趁着这个机会,终于坐在了别列佐夫斯基对面。
  “我们中国有句话说,相请不如偶遇,来到这边受到你的殷勤款待,请千万不要推辞。”
  巴特尔假意推脱一番,便介绍道:“这是中国外贸代表团的范先生,这位是我的老朋友,莫斯科国立大学物理工程学院博士,曾在波罗维奇耐火厂任总工程师,是我国物理科学院院士,曾获得尤里基础物理学奖,现在是哈马钢轧钢四厂的主任工程师,阿克谢.别列佐夫斯基.列昂诺夫,主持我国氧气顶吹转炉技术生产。”
  这一连串头衔说出来,巴特尔脸含敬意,范阳表现出一脸吃惊,这是真的惊了,时间太紧,对别列佐夫斯基了解有限,可这么一介绍出来,那是什么含义?
  厄罗斯虽然轻工差劲,可这是为什么差劲?并不是技术差,相反而言,前苏连的技术,那是牛逼得不要不要的,二战过后,米国和苏连联手将德国的工业技术洗劫一空,米国由于主打太平洋战场,距离德国较远,无法带走庞大的东西,所以便虏走了大量科学家,但关键的样品,技术图纸,工厂,却落在了前苏连的手里。
  而德国技术有多牛逼?那是毋庸置疑的,当初要不是二战失败,再给他几个月时间,不光原子弹被研发出来,飞碟都快造出来了,在航空航天技术上面,更是牛逼得一塌糊涂,德国有位全球最顶级的科学家叫冯.布劳恩,把洲际导弹都研究出来了。
  根据相关数据,德国人的普遍智商达到107,东亚人的智商在106,而西欧等国家普遍的智商只有100左右,英国最差只有96。
  德国人是真的聪明,而他们的严谨作风也是有口皆碑。
  在瓜分德国的基础上,在某种意义上成就了两国的关键技术。
  而在德国的基础上,苏连也格外注重教育,莫斯科国立大学在冷战时期,是超越哈佛和麻省理工之类的最高等级学府,拿过尤里基础物理学奖,还是科学院院士,放在中国那就是堪比杨伟,钱学森,马伟明等等,国宝一样的人物。
  居然下放到哈萨克斯坦?
  眼前的别列佐夫斯基面容清枯,衣着朴素,就很普通的一个俄国老人,只是微微点头而已。
  范阳则是肃然起敬,站了起来:“原来是老科学家,虽然我也不懂,但您是值得尊敬的人。”
  脸上流出的尊敬,让别列佐夫斯基好感大增,赶紧站了起来:“都过去的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些真不需要,会违反纪律的。”
  “这只是我的一片心意,而且都端上来了,不吃也很浪费。”
  别列佐夫斯基说道:“太多了,那坐下来一起吃吧。”
  范阳当然愿意,那印度阿三得了1000坚戈的小费,殷勤的等待在旁,拿起红酒要为三人倒酒。
  别列佐夫斯基却把手一拦,指着那瓶青柠味的伏特加说道:“我喝这个。”
  巴特尔也保持不了严肃了,方正的脸上展现出一抹笑意。
  来自中国的商人,跟传统的俄国人果然不一样,三言两语,就获得了别列佐夫斯基的好感。
  要知道这是很不容易的。
  别列佐夫斯基也是很有故事的人,莫斯科国立大学硕博连读,留校任教,之后研究镁砂和碳质原料的耐火技术,用惰性气体改进高炉,获得了尤里物理学奖,然后进入波罗维奇耐火厂任总工程师,在技术上是顶级人才,可是很不幸,勃列涅曰夫时期因为极左思想受到了清洗,被流放到阿克莫拉挖矿。
  一个堂堂的国家级院士,国家级总工程师,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劳改营挖矿?这是何等讽刺?
  阿克莫拉,也就是阿斯塔纳,这里不仅仅是布满导弹发射井,矿井,煤井的白色坟墓,还有一个意义,是厄罗斯11个劳改集中营中,最臭名昭著的一个。
  这是石大林用来关押政敌配偶的地方。
  这一挖,在暗无天日的井下,就挖了整整十一年。
  直到苏连解体之后,才被那扎巴耶夫捞了出来。
  十一年的劳改生涯,几乎把这个工程学院士活活累死。
  恢复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慢慢好转过来,可学术上早已跟现代脱节,但仍旧能担任哈马钢的主任工程师。
  此时的别列佐夫斯基,带着高度近视的厚框眼镜,眼神中已没了当年的锐气,将服务生递过来的伏特加一口喝干,眼神便停留在那份烟熏大马哈鱼上:“那我就不客气了。”
  用叉子沾起一点鱼子酱,送入口中,很快又沾起一点,味觉刺激着记忆,感慨道:“好久没吃到过家乡的食物了,谢谢你,这一定很贵吧?”
  范阳则暗中注意着别列佐夫斯基的反应,说道:“不算贵吧,但这味道不对,是烟熏过的,我曾在布拉戈维申斯克生活过一段时间,在阿穆尔河渔猎,大马哈鱼还是要钓起来之后就上木柴烧烤,就放一点点盐,吃最新鲜的,或者炖上一锅鱼汤,这才是最好吃的。”
  别列佐夫斯基突然一顿,眼中绽放出别样的神采,由于流放到阿克莫拉,他被宣判终身不能入境,一辈子都无法回到自己的家乡,而他恰好是远东人。
  范阳这随口一说,居然切中了老头的痛点:“你知道阿穆尔河?”
  范阳点头道:“知道,我在黑河住过一段时间,在那边经营大兴安岭的药材和干果,对布拉戈维申斯克和阿穆尔河都很熟悉。”
  “那边还好吗?”别列佐夫斯基问道。
  范阳摇头道:“不算太好,现在那边生意不好做了,中国商人都被遣返,要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别列佐夫斯基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中俄边境也受到了影响吗?那边的人们生活怎么样?”
  范阳说道:“生活方面还是没问题的,但西伯利亚方向就很糟糕了,那边不仅生活困难,牧场也被大量的占据,总而言之并不算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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