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会谈

  “几乎没人知道,那还真是奇怪。”言肆评价道,浅黑色短刀比一般差不多大小的武器轻上一些,但造成的破坏力却只多不少。
  在帝国服役时期,他倒是见到过不少所谓的神兵利器,不过大多都只是外表奢华的镔铁剑,而那些神兵与手中的短刀相比,从质感上就让人觉得难以媲美。
  “它有名字吗?”好的武器一般都有专属的名字,言肆觉得这把黑陨铁短刀不该无名无姓。
  但有时候,事实总是难以琢磨。“没有……名字。”卡洛说道,“也许……可能……有……但是……”
  “你不知道,对吧?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好名字,也许下次再说吧。”言肆耸了耸肩,“不管如何,有了这样的武器做助力,我虽然受了些伤,但也能给予兰特维一些帮助。好在我抓到了卡尔,兰特维带上他还有些周转的余地,如果他能妥善利用的话,这会会谈应当还没有结束。”
  “但是……”卡洛械工犹豫地说道,“兰……特维……没把……卡尔……带走。”
  “什么?!”言肆感觉气血直冲脑门,一阵晕厥扼住视线,“兰特维到底在想什么?”自然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卡洛很想给他确切的答案,以解救言肆探长被双重伤害的精神与身体,但他只能用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眼瞅着言肆将短刀挎在腰间,急匆匆的地闯出门。
  之后,言肆三步并两步的走到监牢旁。此时,卡尔·兰尼斯已经醒了过来,冷静下来的他全然没了在牛奶工厂的暴躁气势,他蹲在地上,脸上挂着一串眼泪,表情可怜而无助,俨然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但在早上,他却杀了十几个人。
  言肆打开监牢,将镣铐重新套在他的手臂之上。“我做了很多坏事。”言肆猛然听到这句话,颇感诧异,他看了看仍然蹲在地上的卡尔,后者面朝监牢外的方向,眼神涣散,紧闭着嘴巴,毫无说过话的痕迹。
  所以言肆才把他拉起来,于是他听到第二句。“我会被处死,对吗?”卡尔用手挡着脸,带着哭腔问道。
  “也许吧。”言肆细数道,“你犯了很多罪,帮助半面摧毁大使阁,也杀了一工厂的人,这可不比曾经只是杀了几个人的罪行。”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卡尔·兰尼斯拉扯着,做出想要逃离的动作,“对不起……”
  言肆突然明白,眼前的人是拥有双重人格的人,他的一面是恶魔、是死神,另一面则向善。医士认为,这类人往往不知道自己犯下了罪,应当从轻处罚。但这是有歧义的,因为谁也搞不清楚,对于双重人格之人的审判,到底是在审判善还是在惩罚恶……
  即便世人怎么纠结,死去的人仍然是死去了,罪恶仍然是无法抹灭的,这是个事实。况且,眼下容不得言肆动恻隐之心,如果不把卡尔带到会谈,那么他的搭档可能就要进到最不欢迎审判局探长的地方……很可能就会永远再见。
  他甩了甩脑袋,直接将卡尔从监牢拉出来。卡尔一路上喃喃,声称自己悔恨无比。卡洛械工站在一旁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只是抬了抬手,旋即转身走进了器械室。
  在走出去之前,安拓突然挡在他们前面,“言肆,你在干什么?”他质问道。
  言肆皱了皱眉,哼道:“参加会谈。”对于审判长属下的人,他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安拓虽然在第五分局,但众所周知,他是审判长安排进来的一个棋子。
  “参加会谈何必带着罪犯?而且会谈早就开始了。”安拓撇嘴道。
  “用不着你管,让开。”言肆不想多耽误一秒。
  “你以职务之便恶意羁押罪犯,我有权过问!”安拓直接给言肆扣上大帽子,意图吓到他。
  但适得其反,言肆被激怒了,他抽出短刀,叱道:“滚开。”这一声可是引来了整个第五分局的人侧目而视,他们看到言肆手中的短刀和他脸上狰狞的表情,突然陷入了诡异的静止。
  动刀可没人想到,安拓也吓了一跳,他后撤一步,随即觉得不太妥当,又将脚收了回来。他愣了一会儿,瞥眼看到其他人也瞅过来,便恼羞成怒,回叱道:“你还想杀人?”
  言肆推开卡尔,向安拓缓缓逼近。这时,监长突然推开门,呵斥道:“言探长,收起刀。”听到声音,言肆停下脚步,把刀收进刀鞘里,直直的站着,盯着安拓。
  “监长,他……”
  哈娜伸手打断了安拓说话,命令道:“别拦他,让他参加会谈。”
  “可是……兰特维已经去了,审判长只要一个人。”
  “多一个又怎么样?”哈娜说罢,直接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安拓没有办法,只得侧身让路,任由言肆带着卡尔离开了第五分局。他恶狠狠地盯着言肆,在后者出门之前,又说道:“空有热血是无法在第五城立足的,探长。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鲁莽行为付出代价。”
  对此,言肆拍拍屁股,将之当屁放了。
  他出门便拦了一辆马车,让其带到永望之塔。
  此时,会谈已经开始了,由于这不是做生意,双方省去了不必要的茶会、宴会。只是在第一层塔布置的可以坐下三十人的大会议桌上,摆放了许些甜点和茶水。
  但会议桌上,只坐下了寥寥几人——位于正首的审判长奥佐罗,首下臭名昭著的书证官纪若;左中大裕帝国的外交大臣于之,身旁的谋士贾霍;多尔玛公国的外交大臣哈洛里·维斯,学士琼斯。
  此外,还有各自的护卫立于身旁,但至多仅限于两人,兰特维就在奥佐罗的身后,与他一起的,是他从不熟知的人——自称埃德霍的哥哥——德怀特。这个人与他的弟弟判若两人,从不保持谦卑,傲气从脸上迸发,几乎能够刺穿永望之塔的墙体。但就兰特维看来,他的傲气,皆是因为本身实力强劲。
  德怀特皮肤晒得黝黑,脸也非常粗糙,不仅胡子邋遢,就连皮肤间的褶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下巴颏有一道明显的疤痕,看起来就像中年大叔。但据兰特维所知,德怀特的年龄并不大,也就比言肆大一两岁。德怀特今天穿着紧身短衣,其中勾勒出内里软甲的形状,他的腰间斜挎长剑,并将右手始终搭在剑柄上,他浑身紧绷,站立时始终保持着张弓待发之势,毫不夸张的讲,哪怕此时有个老鼠误闯进来,他都能在其接近桌子之前,一瞬间抽剑将之砍死。
  其他两国的外交大臣,也各自带了两位护卫,就兰特维看来,他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每个人都像一杆蓄势待发的箭,时刻准备着发射,以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稍有不同的是各自的装备。
  多尔玛公国的两个护卫身材粗壮,体态高大,全身锁甲装束,并分别戴着狼形头盔和鳄形头盔。他们身后还披着长斗篷,直直地垂到小腿,二人皆配备一手半的长剑,腰间还备有短刀,兰特维常听说公国人喜欢一手持盾一手持剑,但他们显然不同,恐怕没有盾牌,在战场上也是敌人的梦魇。虽然两人都很可怕,但兰特维觉得其中最危险的当属鳄形头盔的护卫,因为他的右手不仅时刻置于长剑附近,左手虽然看似放松,但其实还准备着抽短刀掷出。
  对面大裕帝国的人装束更是不同,其中一位身穿鳞甲,腰间虽有短剑,但明显他的主要武器是杵在手中的精钢头长枪,另外一人虽然没有穿甲胄,但一袭黑衫已经给人一种利剑出鞘的刺痛感,而且他并不将长剑挎于腰间,而是紧紧地捏在手中,大拇指稳稳地压在剑格上。兰特维觉得,若是常人与之单打独斗,敌人还未完全拿出武器,就会人头落地。
  可以说,这里的每个护卫都不简单,都可谓是剑未出鞘而杀气四溢,彼此虽然没有真正的交手,却也像厮杀了几百回合一般。除了……兰特维,他既没有锋芒毕露的杀意,也没有密而不漏的刚强,杵在中间着实尴尬。不过,这里也没有需要他付诸武力的地方,在这个地方,兰特维只是一枚棋子,一枚随时准备舍弃的棋子……
  护卫的明争暗斗,丝毫未影响到座位上的几位重要人物。奥佐罗摆弄了一会儿茶盘,清了清嗓子,这才站起身来。
  他身为主人,自然要先开口,“各位大人远道此地,肯定都非常劳顿……”
  “我们就省去那些废话吧。”公国外交大臣哈洛里打断了这番客套。
  他虽然长得清瘦,看起来也文雅绅士,但出口却像一把剑刺出,丝毫不留情面。
  而另一位帝国外交大臣于之,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儒雅,说话却也不像寻常的大儒,与前外交大臣于丘判若两人。“繁文缛节太多,很影响情绪,我们直接说正事吧。”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