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老伙计”的嘱托

  宁静的上午，兰特维坐在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听着窗外鸣啭的鸟叫，心里却极度不平静。
  今天当是“两国一城”会谈的时刻，他身负使命，一个他不愿意提及的事情。
  酒壶就在手边，他看了看，没有拿起来。
  今天不适宜饮酒，他想，但愿今日过后，此处还有他的容身之地。
  “兰特维。”九点钟时，哈娜推门而入，“今天言肆不会过来了吧？”
  兰特维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监长。他的伤还没好，不过依他追求事事正义的性子，恐怕也不会干坐着。”
  “其实我不想找他。”监长坐在桌子对面，盯着老探长，“不过第五分局还是需要一个人过去。”
  “我明白，监长。又到了老探长为正义献身的时候了。”
  “兰特维，只是一场会谈而已……”哈娜监长将黝黑又修长的十指交叉，“我会尽力将事态压下去。”
  “说得对啊！只是各自坐拥十万兵马、百万人民的大裕帝国和多尔玛公国而已，第五分局的监长可是一位强人，怎会应付不来呢？”兰特维无辜的耸了耸肩，“我哪里需要担心。”
  哈伦威特娜无视了老探长的自暴自弃，起身出门，留下兰特维自己面对着酒壶，那里面还有半壶昨夜刚在阿托酒馆打的酒，也就是打酒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人。
  “兰特维探长！”这个人就是阿托酒馆的老板，一位黑皮肤的人，生得高大威猛，浑身肌肉，他是大陆彼端的移民后裔，佧斯族人。阿托三十岁出头，头顶却已没有半根发丝。据他所说，他也是从父母口中得知，大陆彼端是一个名叫“利佧逯”（佧斯族古语，与大同之意相近）的和谐城邦，他的祖上一直在那里做生意，直到出现一位国王，利佧逯被战火席卷，再也不适合生意人，所以他们来到此地。
  兰特维倒觉得他们的祖先是刚逃离虎穴，又进了狼窝，这里早已不复当年。
  总之，阿托热情的与老探长打招呼，像个老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将之从座位上提起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老伙计！”阿托说道。
  兰特维可不认为这是个意外，倒像是个悉心的计划，“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老伙计，你最近如何？”他同样回应。
  “还可以，老伙计。”阿托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兰特维老实的回应，“我来这里打酒。”
  “哦，是吗？你喜欢什么酒？老伙计。”
  “多尔玛粗酿。”兰特维笑道。
  “既然是粗酿，怎么配得上老伙计你呢？”阿托回头吩咐酒师，“给我老伙计的酒壶满上维落烈酒！”他说罢，又回过头来，“你该品尝这种酒，老伙计，这壶酒算我请的。”
  一壶……相当于兰特维当初拿出来的维落烈酒的五瓶的容量。价值250枚银币。
  出手这么阔绰，兰特维有些担心阿托的真实目的。难不成是要他享受一番，等他酩酊大醉时再拖到小巷里谋杀？
  就算真的是这样，兰特维现在也不敢乱动。即便是在中城区，阿托酒馆也属于资产上等的商铺，阿托本人在中城区的各大豪绅富豪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样一个人给出的热情，兰特维这样一个小人物——出生在名不见经传的下城区小户人家里，虽然凭借自己的努力当上第五分局的探长，并在此落户，但实际上只是中城区的低等阶层——可不敢有半点不恭敬。
  好在兰特维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啊，你真是太好心了，老伙计。但我没为你做些什么，无缘无故收下这份厚礼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阿托用戴满金戒指的大拳头捶了捶老探长的胸口，说道：“这是我们情意的见证！老伙计，你大可以尽情享用。”
  “当然，我们的情意最重要。”兰特维依然笑嘻嘻的说道，“不过，如果我能为你做些什么的话，更能够巩固我们的友谊。”
  “既然你如此说，老伙计，我倒有一件事，困扰了我很久，也许你能帮上忙。”
  正戏这才开始，兰特维心想，但他说出来的却是：“请说，老伙计，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鼎力相助。”
  “嗯……怎么说呢。”阿托故作不好意思，但脸上却有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你也知道，明天大裕帝国和多尔玛公国就有大使团前来，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也许你了解。总之，有个人找到我，说希望你去代一位受伤的探长前去陪同。”
  奥佐罗！兰特维心想，他还是如言肆所言，不愿意让言家染指此事。不过，阿托怎会为奥佐罗办事？还是另有其人？他虽然早知道第五城的所有势力都不简单，但这里面的关系，复杂到他不敢细查。他只是一个老掉牙的小探长，每当遇到此类事情，兰特维时常提醒自己。
  “顺便提一下，那位受伤的探长，好像与老伙计你也有关系。”阿托说道，“你的搭档？”
  “哦，是的。”兰特维回答道，“我正要替他前去。”
  “那真是太巧了，老伙计，这下我们就达成共识了？对吧，老伙计。”
  “当然。”
  该死的，我成了一个替罪羊，会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送到黑门监狱！兰特维心想，审判局的人沦落到那里，没有任何好下场。
  “很好，老伙计，如果办成此事，下次我还请你喝酒！”阿托高兴地说道，他用戴满各类金戒指的粗糙大手拍了拍兰特维的肩膀，起身打算离去。
  “不过，老伙计，我想问一句，如果我拒绝，会怎么样呢？”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如果能够死的不那么憋屈……
  阿托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以一种蔑视的眼神瞧着他，说道：“你仍然会因为搭档一事，去到你该去的地方。”
  “是这样啊……”兰特维泄了气，昨日账，今日还。
  “你不会拒绝吧？老伙计。”阿托优雅的将双手叠放于小腹，语态间满是不在乎。
  兰特维笑了笑，接过维落烈酒大灌一口，说道：“当然不会，阿托，我会好好享受这壶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