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被撩了一下
当时彭昭正在卢梭的强烈要求下，给要送庾欢当开学礼物的那台公路车重新喷漆美容。
他办正事儿的时候看着挺正经的像个人，但通常都是天马行空不着四六，放在这台要送师妹的车上，就跟神经分裂了似的，靠谱的地方在于他亲自把车子的刹车稳定平衡全都重调了，各种主要零件都给换了最稳妥的，但缺德的地方就太缺德了……他把好好的车漆给改了，红白蓝绿黄五色相间，一圈圈缠绕，看上去花花绿绿乱七八糟，就跟缠满了彩色绷带似的。
非常的杀马特。
消息进来的时候彭昭带着手套满手油漆没理会，后来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下，卢梭拿起来帮他看了。
“诶，”卢梭把手机放到了彭昭的眼前，“裴冬冬找你要姓名身份证号，要给你买机票。”
“她还有钱给我买票？”彭昭笑了一下，把手机拨开，卢梭那边已经把这句话打了过去。
片刻后，微信又进来了消息。
——特价，往返不到六百，这点钱还是有的。
卢梭给彭昭念了一遍，彭昭刚要回，裴冬冬那边又发了新消息过来，卢梭又念：“毕竟是你陪我们去，还让你花路费我觉得不太好。”
彭昭说：“那记账吧。连着上次的验DNA的，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一起给。”
卢梭照着原话打字，刚打一遍，裴冬冬的消息又进来了。
——不过你要非得给的话，就从之前欠你的化验费里减吧。
卢梭目瞪口呆的念出来，彭昭仰着头看站在旁边的兄弟，差点气笑了。
他站起来，摘了手套，拿回手机，找到裴冬冬的号码，打了过去。
一声铃响还没结束，裴冬冬就已经接了起来，“怎么还突然打电话，吓我一跳！”
彭昭走开了几步，离远点看出自他手的这辆五彩斑斓的小公路车，开门见山直截了当，“记账吧。”
他说的太干脆了，反倒叫裴冬冬懵了一下，“什么？”
“机票啊，我自己买吧，钱放之前欠的那笔里面，到时候一起还。”彭昭眼里透着一点促狭，笑着坐进了古董沙发里，“这不你自己说的吗，别抵赖啊。”
裴冬冬愣了一下，也笑了，“你不怕我欠钱不还跑了吗？”
“你说的也对，”彭昭说：“那这样吧，把你和裴恰恰的身份信息发给我，我一起买票，这样到时候万一你跑了，我也有个报案的线索。”
裴冬冬大概是觉得匪夷所思，在那边嘎嘎嘎地笑了起来，“不是，我不太明白你的逻辑，你一起买票，到时候我要真跑了，你不亏的更多了吗？”
“所以要你的身份信息啊。”
“我租房子签合同的时候身份证复印件都给卢哥了，你多此一举累不累啊？”
彭昭摊在沙发上，理所当然，“我懒。懒得找，懒得翻，懒得抄数字。”
“……”太有道理了，裴冬冬被他噎了一下，好在这姑娘也不是个什么按理出牌的省油灯，电话那边眼珠儿一转，计上心头，张嘴直接问道：“非得要我身份证，你是不是要追我啊？”
“？？？”彭昭果然被噎了回来，差点被这句话五雷轰顶了……
我要身份证号追你？
谁追人要身份证号的？
不是，问题是我追你干吗？
你是李越庭前妻啊！躲他还来不及呢，看看他那天晚上在你家楼下那样子，我追你？我疯了吗给自己添堵？？
彭昭张张嘴，把这个让人揪心的话题撂下了，“各买各的吧，你把航班信息发我就行。”
“一起买就可以一起提前选座位啊，”裴冬冬说着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你为什么不肯把身份信息给我呢？是有什么隐藏着的身份秘密吗？”
“跟裴恰恰一起电影看多了吧？”彭昭哭笑不得地揉着眉心挂了电话，“行了，就这样吧，你把航班信息发过来。”
挂了电话没多久，裴冬冬的消息就又进来了，让彭昭意外的是，她发过来的除了航班信息外，还有她和裴恰恰的身份证号。
最后一条消息是告诉彭昭：你一起买了吧，都算我的，挂账。
彭昭真觉得这姑娘的脑回路比他不着调的小师妹更清奇，不怎么用微信的人，想了想，还是给她回了一条。
——我们俩熟到能挂账的地步了吗？
——我租着你房子，身份证复印件都在你那，没什么比这更保险的了吧？
按彭昭的习惯，微信发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他看了一眼，没回，放下了手机，抬头才看见卢梭古怪的盯着自己，神情专注地吓了他一跳，“你看什么呢？”
卢梭摸着下巴琢磨他，“我怎么觉得你笑的有点古怪呢？”
“咱俩究竟谁古怪啊？”事实上，彭昭根本没觉得自己刚才笑过，他正想再说什么，手机又震了一下，拿起来看了一眼，竟然还是裴冬冬……
——不过……那个什么，你手里钱还富余吗？要不然其实我可以动我的小金库，但是因为年底才到期，现在取出来利息就没了，我就没舍得动，如果你没钱的话，出去这一趟也可以都先花我的。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彭昭就觉得裴冬冬这番话看上去有点情感上的别扭，就好像是很亲近的关系，随口问着：你有没有钱？没钱我先拿，你甭管了。
但问题是，他觉得他跟裴冬冬还没熟到那种地步。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因为裴恰恰下周就要开学，所以他们订的隔天飞枫城的机票，为了省钱，是个凌晨一点的红眼廉航。
机场再见面的时候，彭昭就把这憋了一天的问题说了，过了安检，裴冬冬一边领着裴恰恰往登机口走，一边不可思议地打量他：“本来你没必要去啊，我非得让你陪我去的，那我管你路费吃住不是正常的吗？要不你为什么陪我去啊？”
彭昭很多年没坐过飞机了，即使出远门也是坐火车——连动车高铁都不坐，就是普快，他愿意花很长的时间在路上，随着火车一路慢慢走慢慢看，看过了车厢里的人生百态，再去看车窗外的山川平原。他喜欢充满烟火气的地方，对“飞行”这种点对点的程序化交通始终没什么好感。
甚至因为某些记忆，他进了机场，甚至会感到焦虑。
但今天他没来得及焦虑。
裴冬冬清奇的脑回路简直让他疲于应对，不是说裴冬冬说的不对，只是这种想法，在他的世界里，通常很少会有人提及。
“那如果你换个方式想呢？”他们来的有点晚了，马上到登机时间，彭昭不知道登机口还有多远，但从一路上不断往前指的标识能预感到应该还有很远，他伸手把裴冬冬的包接了过来，“就……当年，”
彭昭不知道裴冬冬怎么跟恰恰说的，怕孩子听见多想，朝困得眯缝着眼睛蒙头跟着姐姐走的恰恰抬抬下巴，声音压得很低，“毕竟我是推给你的，按你的思路，换到我这里就应该是，当年是我把他给你的，还得多亏你帮着照料了这么多年，现在我有义务找到他的家人，你只是作为这么多年照顾他的人陪我来，这一趟是不是都该我拿钱了？”
裴冬冬眼睛都亮了，“可以啊你！逻辑完全没问题！”手里没了那个巨大的双肩包，她简直如生双翼健步如飞，连声音都分外雀跃起来了，“那这一趟你请客吧！按这个说法，我欠你那几千块钱是不是不用还你了？！”
彭昭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想得美。”
“不美谁想啊。”裴冬冬翻了个白眼，熬得通红的眼睛转圈看看，终于看见了那个远得如同西天取经似的登机口，“那那那！在那儿呢！”
登机口已经开了，同机的旅客们都在排队登机，裴冬冬眼神好是好，但腿没那么长，尤其还拉着一个困到要原地睡着的小短腿儿，严重耽误了行进的速度，彭昭往前走了一段发现身边没人了，再回头的时候看见已经把裴家的姐弟俩落下了快十米远。
顿时感到一阵牙疼的彭老板单肩挎着自己的包，手里拎着裴冬冬的行李，恨铁不成钢地又折了回去，“你拿这个。”
他把自己那个只装了洗漱用品和一套轻便换洗衣服的包给了裴冬冬，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际，弯腰一把将连跑带颠呼哧带喘的裴恰恰抱了起来。
他抱孩子倒是有些无师自通的经验，让裴恰恰坐在了他的臂弯上，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还拎着裴冬冬那个死沉无比的双肩包，看了眼被震得愣在当场的裴冬冬，皱眉催促，“愣着干什么，走啊！”
……裴冬冬触不及防的被彭昭抱孩子拎行李的男友力捕获了。
她目光与彭昭对上，心跳甚至比一路狂奔急走更快了些，自诩能抵挡一切尴尬的厚脸皮这会儿突然有点热，为了掩饰，她连忙低头往登机口冲，脚步却有些乱了。
像是突然被彭昭的荷尔蒙扫到了一样。
又好像突然穿进了偶像剧里。
上学的时候，跟舍友们一起刷剧刷微博刷八卦，几个女生看见霸道总裁展现暖心又霸道的一面，又苏又MAN地一把抱起孩子一手揽住女主，永远都会抱团尖叫。
李越庭也会搂她，但没抱过裴恰恰。
彭昭肯定不会搂着她，但抱起裴恰恰又拎过她行李还能带着她一起往前冲的这个架势，实在太戳她的少女心了！
她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起了当年贝克汉姆抱小七的那张照片。
越想越像，越想脸越红，越想心跳的越快，等到他们都在座位上坐好的时候，裴冬冬觉得心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不过还好有一路疾跑背锅。
但是这会儿，她又不太愿意挨着彭昭。
“恰恰，我们换一下位置好不好？”
裴恰恰已经靠着舷窗要睡了，闻言睡眼朦胧地看着裴冬冬，“为什么呀？”
裴恰恰理所当然，指了指彭昭，“有点挤，你小，在中间正合适。”
是小。
彭昭两条长腿差点没塞进来。
膝盖结结实实地顶在了前座的椅背上，顶得前座的人一个劲儿地用力往后靠来表达愤怒，然而彭昭也很无奈，他已经在尽力往后坐了，简直恨不得把腿折叠起来放——他要是知道这航班座位间距这么远，打死也要换一家。
他不介意“红眼”，反正他平时下半夜两三点睡是常态，但他真的介意这个座椅，太难受了，他这个身高坐里面，就跟直接卡进了衣柜格子似的，严丝合缝，难受的不行。
但是……
裴恰恰看了看彭昭，眨眨眼，一板一眼地说：“姐姐，大鹏哥哥挺瘦的，也没挤着你呀。他是腿挤，但是座位的宽度都是一样的，无论是你换还是他换，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裴冬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