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逼上梁山
裴冬冬深吸口气,转过身看向彭昭,“如果我能做主,后面的十万不用你们赔,也不会再管你们要的话,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彭昭老神在在地看着她,斯条慢理的,“不用答应你什么,我也没打算赔。”
裴冬冬点头,“但是你心里也清楚,这事儿想要这么痛快的了结,也没那么容易,对吧?”
舅妈终于反应过来,“裴冬冬你说什么呢?!你以为你是谁,轮得到你给我们做决定了?”
“要不就打官司,”裴冬冬看着舅妈,直截了当地说道:“已经赔过十八万了,无论官司输赢,都不会判再给更多了,毕竟舅舅虽然是受害者,但也有过错,他们手里还有监控当证据。”
“我怕他们?”舅妈不屑地斜睨彭昭和卢梭,“李越庭找找人,告死他们,肯定赔的比十万还多!”
“舅妈,”裴冬冬适时地点播了一下舅妈被盛怒冲昏的记忆,“我跟他已经离婚了,他跟我们家没有任何关系了,离婚是我提的,我甩了他,他已经恨死咱们家了,不会再管我们家任何事了。”
裴冬冬撒了谎。
但她必须这么说。
因为她知道,只要给越庭哥一个杠杆,他就能撬动他们全家。
她不想再给他这样的机会,不想再在更多的事情上欠他人情。
所以只能永绝后患。
舅妈气得脸色发青嘴唇泛白,一下子跌坐在了病床边,把舅舅吓了一跳,另一边,还不知道李越庭和裴冬冬关系的卢梭也差点从地上蹿起来。
“什么什么?你跟李越庭离婚?”卢梭表情跟活见鬼似的,“你是他什么人??”
裴冬冬笑了一下,“前妻。”
“卧槽了……”卢梭脑子嗡嗡作响,今天这么一会儿知道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简直要让CPU过载了。
他除了满嘴国骂嘟嘟囔囔外说不出什么别的来了,那边舅妈也终于第一次体验到了失去李越庭这个靠山之后的滋味儿,夫妻俩哀哀切切说不出话,裴冬冬终于找到了能跟彭昭多说几句的机会,这会儿声音却压得很低,显然不想让病床那边的“亲属”们听见,“但是,如果真起诉的话,你那辆没牌照的机车,肯定要被查了吧?卢哥宁可自己背二十万也要把你车报下来,所以我猜,它的价值肯定不止二十万——而且应该不止钱的问题,你对它,应该像很多车手一样,是当朋友,当伙伴,当兄弟的吧?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你其实并不会走到这一步,对不对?”
分条缕析一语中的,彭昭没吭声,他把帽子又往上推了一点,一双轮廓深刻黑白分明的眸子终于彻底露了出来,却不见紧张,只是带了点玩味儿的笑意,正定定地打量着她。
裴冬冬舔了舔嘴唇,“所以,如果你不走这一步,我舅一家的骚扰,你就没办法真正摆平,你应该很清楚。”
彭昭挑眉,“我来,就是为了‘摆平’的。”
“可是我也在这里,你不答应我条件,我就会从中作梗的。”
彭昭笑了,没什么攻击性,但是那种表情莫名地让裴冬冬觉得紧张,“比如呢?你想干什么?”
裴冬冬抿紧了嘴唇,突然凑近了他。
身体几乎与他贴在了一起,她稍稍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微微偏头,附耳对他说:“比如……我知道,你根本没有监控。”
这姿势显得格外暧昧了。
在这么个情况下,又显得格外的诡异。
裴冬冬说话的时候热气擦过彭昭的耳边,弄得他耳朵有点痒,他也没管别的,混不吝地抬手在耳垂上搓了一下,偏过头,似笑非笑地这个挨近他的丫头,“说吧,你想我答应你什么?”
“我觉得你已经猜到了。”对方脸上眉目深刻棱角分明,但论长相,是裴冬冬从小到大一直喜欢的款,突然这么近的望过来,那双眼睛瞳色极深,近距离看着自己的时候显得格外专注似的,裴冬冬猝不及防被撩了一下,连忙落下脚退到了安全距离,“你陪我去趟秦冲,找裴恰恰的家人。”
彭昭掐了掐眉心,叹了口气,“如果拒绝呢?”
“那要么你们继续被我舅纠缠,要么就打官司两败俱伤呗,我们家没钱,你没车。”
彭昭放下手,深深地看了裴冬冬一眼。
他目光深邃,眼神复杂,仿佛透着些欲语还休的一言难尽似的,不知怎么的,看得裴冬冬突然有点心虚。
但很快,他收回了目光,终于点了头,“行,成交。”
裴冬冬眼睛一亮,还没等说话,就又听见他说:“什么时候去你定,你说走我背包就能跟你去。不过在走之前,请把你家里长辈搞明白。”
不知何时被卢梭虎视眈眈的气场压着不敢吭声的许东夫妇这会儿终于待不住了,舅妈站起来,“想得美你们!裴冬冬是什么东西,她说的话不算,我们家——”
“嘘……”裴冬冬竖起食指转身对舅妈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医院,别喊,一会儿护士又该来了。”
舅妈不为所动,嗓门震天响地表达着愤怒,“裴冬冬,你太不像话了你!”
“这事儿到此为止把舅妈,闹成这样,太难看了。”裴冬冬眼神里透着些懒得再掩饰敷衍的嘲讽,“舅舅,您劝劝舅妈,到此为止吧,不然的话,我就把今天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姥姥了。”
“……”许东瞪圆了眼睛,如果不是不能动,看架势应该能冲上来扇裴冬冬两巴掌。
但是也没办法,这种威胁对许东来说,太有效了。
他大半辈子犯浑惹事儿没下限,就一个死穴,怕老妈。
老妈真认真跟他发起火来,他能从狮子怂成鸡。
而且最操…蛋的在于,他知道裴冬冬说的出做得到,这事儿他不罢休,真就要捅到老娘面前去了。
……惹不起惹不起。
许东闭着眼睛栽回枕头里,一条手臂压住了眼睛,举着另一只手指着病房门下逐客令,“滚,他妈的都滚!”
………………
…………
从病房走到医院的小花园,彭昭还觉得这个转折不太真实。
“这就完了?”卢梭跟做了个梦似的,踩在石子路上觉得身体都是飘的,“这事儿就这么结了??”
“他怕我姥姥,”裴冬冬说:“老太太没退休之前是居委会主任,管一票熊孩子,别人家孩子都能把他们各个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更别提我舅了,跟别人张牙舞爪的,看见我们家老太太秒怂。”
彭昭问她:“你怎么知道我没监控的?”
“懵的。”满心郁卒地来医院,这会儿裴冬冬心情竟然还挺愉快的,大概是终于敲定了彭昭陪她回秦冲的事儿,连脚步都轻快起来,“我觉得你这种人,不太适合打有准备的仗。”
彭昭哭笑不得,把帽子摘下来,帽檐朝后又扣回了脑袋上,“我是哪种人?”
“大大咧咧得过且过吧,高兴一天是一天。”裴冬冬偏头看他,觉得这人变脸的速度还挺快的,刚才看着不像个好人,这会儿帽子反着戴,又有点清爽干净的良民意思了,“可能我也是这样,所以对同一个品种比较敏感。”
卢梭去医院外面打车去了,彭昭跟裴冬冬并肩而行,越聊越觉得这丫头还挺有意思的,“你是不是看见我的时候就打了跟你去秦冲的主意?”
“对啊,这不是天赐良机吗?”裴冬冬越想越觉得开心,得来全不费工夫,对着结果简直不能更满意了,“说起来,我们还挺有缘分的。绕了这么一大圈,还是这个结果,证明这是上天注定让你陪我去做个好事。”
彭昭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去?”
裴冬冬大概连时间也早就想好了,根本没犹豫,张口就来地回答道:“就这个周五吧,赶在裴恰恰开学之前,行吗?”
彭昭看了眼医院外的车水马龙,微微垂眸敛住了目光,“我都行,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