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剿杀
他没本事整死白玉,一口恶气硬是憋了三年。如今,瓮中捉鳖竟然来的这么容易。
刀疤脸得意的伸着舌尖勾了勾缺了半块肉的下嘴角,振臂一挥,“开枪!”
“等等!”海丽急上前,“借一步说话。”
“不借,”刀疤脸手掐熊腰,两个字喊得字正腔圆。
海丽被呛了一口闷气,她一脚把华玄朗踢到白玉身上,“好啊,要开枪是吧,开吧。伤了华家少爷,我就不信你还能在上海滩混下去。”
玄朗反应快,闻言,一把抱住白玉,紧贴在他耳边,“你抱着我走,快点儿。”
白玉不能拿玄朗的命冒险,他在众人盯视下,掰开玄朗的八爪指,对刀疤脸道,“你我的恩怨不必牵连无辜的人。”
刀疤脸笑的阴险,“正合爷的意。”
白玉紧皱眉头,盯着刀疤脸下令的手势,“但,我也不会任你宰割。”
话音未落,白玉腾空跃起,脚点廊柱,纵身后仰,跌在华府五米高的青瓦上。随即,枪响一片,密如暴雨。
白玉的右臂中了两枪,左腿一枪。末了,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到脸颊上,他这才察觉额头被流弹擦伤。
“他跑不了,”刀疤脸招呼弟兄们,“你,带人上房顶。你,跟我走。”
海丽的心颤动不已,她竟然是祈祷白玉能逃脱的。可屠芭蕉还在外面,万一他找到白玉,万一他和刀疤脸联手,白玉会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她正要带人去救他,屠芭蕉留下的心腹挡在她面前,“老大说了,军师留下搞定华老头。”
“让开,”海丽一口怒气上来,狠甩了他几巴掌。
早在夜探华府的时候,白玉已经摸清了此处的结构。但此时,到处都是刀疤脸的手下。他刚动了一动,就被两个喽啰发现。
他抬脚踢向一人的头,扭转的枪口朝天放了几枪,引来更多人。寻他的脚步声咒骂声越来越近,“砰砰”几发子弹射来,白玉揪住那人挡在自己身前,用力往前一抛,飞快后退。用尽全身力气,快速朝最高的牌坊奔去。
“白玉!”尖利声再起。
“在哪儿?”竟然是屠芭蕉的声音。
“牌坊,往牌坊去了。”
白玉强撑身体,稳住气息。他双枪齐射,尸体扑通扑通往下掉。打头阵的土匪怕了,不知道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白面书生还有多少存弹。一时间,竟然谁也不敢上前。
“你给我上去,”屠芭蕉朝一个退缩的喽啰屁股上踢了一脚,“敢下来,老子毙了你。”
喽啰哆哆嗦嗦的上来了,定眼一看,才发现周身是血、蜷缩如糯虫的白玉。他好像陷入昏迷中,眼睛似闭似睁。
喽啰顿时大喜,冲牌坊下吼,“他没……啊——”
白玉抬手一枪,正中喽啰眉心,那是他最后一颗子弹。
“他没子弹了,”赶来的刀疤脸听到喽啰死前的两个字,阴险一笑,“老子要亲自上去,了结他。”
屠芭蕉只要能确定白玉死就行,至于死在谁的手上,无所谓啊。他大方的手一挥,“您请。”
刀疤脸几下就窜到牌坊上,他试探上前,但看白玉面色苍白,气若游丝,顿时大喜。他拔枪对准白玉的脑袋,狂笑,“我呢,就不废话了,麻溜儿的送你去见阎王爷。”
白玉抿然的眼睛突然深陷,左手飞速扣住枪身死命的往下压,刀疤脸被白玉的突变吓了一跳,不停的扣动扳机,枪声大作,火花四溅。
白玉的大腿被击中,见状,刀疤脸笑的更阴险,他不再把枪口往回拽,而是往白玉腿根挤,想炸掉他的命根子。
“你要是成了太监,爷就留你一条命。”
刀疤脸铆足了劲儿要让白玉断子绝孙,他冲牌坊下吼,“老子要让白玉变成太监去伺候阎王爷。”
牌坊下一阵哄笑,刀疤脸得意了,完成这一仗,他岂不是能轻而易举成为众帮之王。
白玉双唇紧抿,屏息凝神。此时,他什么都听不到,血水浸污了眼睛,连人都不甚看清。但感官却异常敏感,趁刀疤脸瞬息松懈,他分出一手砍向刀疤脸的鼻翼。
“嗷——”
白玉集全身之力的最后一击痛的刀疤脸嗷嗷乱叫。
屠芭蕉见势不妙,一个猛冲跳到牌坊廊柱上,手脚并用飞快的往上窜。
那帮喽啰一看,瞬间冲涌过去,黑鸦一片,如饿虎扑食……
屠芭蕉爬上了牌坊,看到血泊里的白玉,仰天狂笑,“白玉啊白玉,看来是命中注定,你只能死在我的枪下。”
此时,粘腻的污血模糊了白玉的视线,所有兼杂着兴奋厮杀的嘈杂皆隔世悠远。他只觉眼皮沉重,却清晰的感觉到血管里的血液一点点流空。
他动了动覆在扳机上的食指,空响。呵!他应该给自己剩一颗子弹的。毕竟,他才是那个最不该活着的人。
突然,一记飞镖精准的穿透了屠芭蕉握枪的右手。他嗷叫一声,吓得刚爬上牌坊的喽啰纷纷缩回了脑袋。
阿虎带着青云盟的弟兄犹如天降,他们趁屠芭蕉未回神之际,旋风般爬上牌坊。一时间,弹雨飙飞,惨叫嘶鸣遍野。
话说,玄月听到阿虎让她下山的消息后,心情大好。
她开开心心的换上自己的洋服,把白玉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又盯着小兵里里外外全打扫了一遍后,才满意的拍拍手,准备御驾回宫。
但阿虎不见踪影。
烧火的老头儿告诉她,阿虎接了什么消息,匆匆离开了。
“什么消息?”
老头儿忧心忡忡,布满干褶的脸好似龟裂大地,“老大他……”
玄月听到华府被围攻,白玉生死不明,自己归期无望时,两腿一软,泪儿在眼眶里打转,“上海滩那么多富家小姐,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蓦然,她被白玉桌子上的木匣吸引。那木匣一米宽,半米长,不知装了什么。
玄月打开瞧了一眼,里面竟然整整齐齐的码了三排书。
她又细看了下,那些书里竟然有一半是日语原版,她惊了惊,“现在的土匪都这么好学了吗?”
可转念一想,他真的是土匪吗?不像,他淡然的表情下必然波涛汹涌。正如初见之时,玄月就觉得他像一只落难的白鹤。
也许,这些书能给她答案。玄月觉得自己好像触及了白玉的隐私。
突然,她想到一件事,越琢磨越不对劲儿。
华玄月这个人总习惯以貌断人,长得好的心肠就好,可她往往忽略掉一个叫“斯文败类”的词。
所以说啊,万一,白玉不是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呢?她腾的从床上坐起来,门外有压低的吵闹声。她踮着脚尖,贴门细听。
一人说青云盟和斧头寨在打架,另一人说,青云盟是和虎寨打架,还有一人说,虎寨和斧头寨合伙跟青云盟打架。
玄月听出味儿了,一方是青云盟没错,但另一方对玄月来说,是敌是友尚未清楚。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他们扣在这破山旮旯里?
他一定是斯文败类,说不定已经变着法儿的让华老爹交钱消灾,变着法儿的花天酒地。要不然,她的字迹那么明显,老爹怎么可能不来救自己。一定是他暗中作梗,对,一定是这样。
走,她必须走!
突然,阿虎背回了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白玉。
玄月吓傻了,呆呆的杵在一边。眼前人来过往,来去匆匆,嘶声咒骂,眼睛血红。
这时,恶讯传来。屠芭蕉集结了三个帮派把青云盟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