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信
他不仅救青云盟众生于危难间,还把刺儿头斧头寨打的一败涂地。可,谁都不知道这个好似神仙般从天而降的男人姓甚名谁,家在何方。
白玉,江湖人之雅称而已。白面如玉,杀人如麻。
饭厅,阿虎正跟弟兄们嘀咕刚救来的女娃,他们已经查出来那妞儿是上海滩大富华府的大小姐。
“那胖乎乎的脸蛋,那不灵不灵的洋服,一看就是棵摇钱树,”一小土匪冲着阿虎,“哥,这票儿咱干了吧。”
阿虎弹了他一脑瓜崩,“当心大哥知道了,把你扔出去。”
搁以前,他们早就把这棵摇钱树榨的渣都不剩了。但白玉是重定过帮规的:要充充分分、里里外外当一个好人。
小匪嘟囔,“我也是为咱们着想啊,你也看到了,咱那家底干的过屠芭蕉吗?!快不够他砍的…”
另一小匪见气氛不妙,推开他,贼嘻嘻,“我刚给大哥送药的时候,看见咱哥亲手给那妞儿换衣服,亲手啊!!”
一众光棍登时眼睛发亮,“看到啥了?快说快说~”
这帮不成器的,阿虎摇摇头。不过要充实家底儿的话…可以曲线救家嘛!
白玉走来,众人立刻坐好。
“大哥,”阿虎拿起大碗倒满酒,“大哥英明神武,神龙见首不…”
“吃饭,”白玉冷冷的说了一句。
“吃饭、吃饭,”阿虎嘿嘿一笑,眼珠子滴溜滴溜的转着,大哥俊朗的脸部线条、大哥结实的腰身、大哥无处躲藏的男人风范……
白玉被他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有话就说。”
阿虎嘿嘿一笑,“是有话,就是不知咋……”
“那就吃饭。”
……
斧头寨二战青云盟仍没占着丁点儿便宜,寨主屠芭蕉的日子很难过,眼看,仓库里的炸药数量减少一半,兄弟损失了一半,帮派联盟散了一半,屠芭蕉眉头拧出了疙瘩。
“白玉啊白玉,老子要把你烧成黑炭,”屠芭蕉一拳砸在桌子上,他冲小子吼,“把海丽叫来。”
屠芭蕉有一个军师,是两年前从别的匪窝里抢来的。
小子隔着门细听了里面的啪啪和闷吼,以前,这小子绝对要等海丽完事的,顺便过足耳瘾。但今天不行,屠芭蕉气的快要杀人了。
“军师,军师,老大请您了,您得快去啊。”小子又贴着门,但听女人暗骂了一句,随即响起男人加速冲刺的声音。
海丽,一身真丝旗袍,扭着纤细的腰肢走来。她抬手搭在屠芭蕉肩膀上,另一手以扇抚平他眉间的沟壑。
“愁什么、急什么?钱袋子都送上门来了,”海丽媚声如丝,脸蛋潮红。
屠芭蕉一听顿时喜形于色,拿过小折扇,殷勤的替她扇着。
“看看,”海丽把一张报纸拿到他跟前。
“华老头儿重金寻女?”屠芭蕉想起来,当时牛车上好像是有一个穿洋装的女娃,他本想弄来玩两天的,不知怎么就没了踪影。
“华玄月肯定在青云盟那里,我已经派人守住华府,不让青云盟的人接近华老爹,那华玄月就变成了咱们的摇钱树,”海丽翘着修长的大腿,“我亲自跑一趟,说动华老爹和我们一起围剿青云盟。”
屠芭蕉喜形于色,搀住海丽的胳膊,“我的大军师啊,说,你想要什么?”
海丽想要白玉,做梦都想,在别的男人身上寻欢时,更想。
玄月已经记不清上一顿饱饭是曾几何时了。看到白玉两手空空进来时,她暗叹,这人确实不懂的怜香惜玉。玄月决定冒险提醒他一下。
她故作柔弱娇羞的左扑空一下,又扑空一下。白玉不懂,那熟悉的眼神射向她时,玄月顿时老实。
“饿。”
玄月跟在他身后来到饭堂,两排男人齐刷刷的看向她和她身上的衣服。
玄月清晰的看到他们的脸由惊吓到贼兮兮再到面无表情的全过程。
玄月那是见过大世面的,她镇定的拿起长短不一的筷子,端起缺口的牙碗,坐下就吃。但,难以下咽。
忍。等吃完这顿饭,赶紧让他们把自己送走。
饭堂里只有男人们不修边幅的咂嘴声、吸溜声,抢饭的碗筷声。
玄月悄悄的看了眼身边的男人,他面如玉冠,温文尔雅,犹如白鹤立鸡群。
突然,阿虎放下碗筷,大吼一声。
“大哥,我们商量了——”
白玉抬头。
“我们缺个大嫂。”
……
玄月踏实了,看得出,那人算得上正人君子。她隔着门缝看那人带领众弟兄操练、排兵布阵。等他回来时,玄月提出要他把自己送回去,并再三强调会重金答谢他还有他的兄弟。
可无论玄月怎么说,那男人都不答话。一气之下,玄月决定走——溜走。
白玉翻边整个寨子终于找到纸笔时,恰看到这个女人鬼鬼祟祟的样子,他大步上前,扛起来就往屋里走。
阿虎正蹲在草丛里解决人生大事,恰看到这一幕,冲白玉竖了个大拇哥,叹,“男人,真男人。”他悄没声的溜到老大房外,贴着门听里面的动静。白玉瞥见暗影,一脚踹开门……
华小姐擦了把鼻涕抹了把眼泪,拿着笔给老爹写信。白玉已经告诉她,眼下这种情况她根本没办法回去,只有先想办法给华府送信,以避免担心。
阿虎败兴,跟在老大身后,憋了两肚子话。
“哥,为了寨子发扬光大,传宗接代很必要。联谊下行不?您打头炮,兄弟们绝对双手双脚的赞成。而且,我都看好了,淮帮一群大老娘们,绝对……”
“好了?”白玉自动忽略了阿虎的话,看着怯生生站在房门口的玄月。
玄月把信拿给他,问他什么时候能送到?
阿虎贼溜了的打量玄月,玄月用她观自在菩萨的高贵面孔瞪了他一眼,回房后,飞快的锁上门。
阿虎不能让老大离开,那群龙无首啊。他抢过那封信,“我阿虎,定不辱使命。”
夜,白玉倚门休息。玄月有点过意不去,把床上的软垫拿给他靠着。这一天,她已经看出这伙匪仔的家底,穷,真的很穷。
“等我回去了,一定会让我爹给你们捐一大笔钱的,”玄月蹲在他面前,一脸真挚。
白玉睁开眼睛,眸子深邃悠远。眼前的这张脸、这个声音都融入朦胧月色。
多年前,那个小女孩也是这样,杏圆的眼睛望着他,一尘不染。
“怎么了?”玄月不懂他为何这样看自己,半晌,她忽地站起来,“你不信?”
“信,”他薄唇轻启,“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