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他悻悻地走了

  李向华抱着睡熟的刘家宝,这个小家伙睡觉特别得轻,一放下就会醒来。而且一惊一咋的,好象活在惊慌之中。
  无论晚上或白天睡觉都要大人搂着才肯入睡,而且睡眠时间很短,从来没睡过一个小时,醒来最多玩十多分钟,又开始哭闹,哈欠连连,就是难以入睡,直到折腾得累倒困透了才肯入睡。
  奶奶说是吓着了,说不定是在胎里那会儿就给吓着的。
  李向华闻着他身上香甜的奶油味,摸着他富有弹性得皮肤,看着他粉嘟嘟的小脸蛋,怎么看他也不像个不健康的孩子。
  她带着刘家宝去体检,孩子的各项发育都是最低等的。她又抱着他去了好几家儿童医院,医生检查后都说目前一切正常,只是太小有些检查化验还不能做。让一个劲的补丐,也不见效果。
  那是一个非常缓慢,非常折磨人的阶段。夜里,李向华抱着啼哭不止的刘家宝,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用各种办法安抚他,想让他安静下来。
  可是这个小家伙浑身像充满了力气,一直折腾到十二个月。医生才健议,抽指血做了个化验。结果是缺乏维生素ab,需要长期补,也要多晒太阳,李向华焦虑不安的心才平静下来了。
  现在,刘家宝比起之前睡眠好了很多,晚上可以连续睡七到八个小时,每天至少睡一个小时多。他睡醒了,不会再哭闹了。自己会玩一会儿,他的小手一会都不老实,一不留神就把助听器拽下来,放嘴里嚼的津津有味。李向华无时无刻地在盯着他,直到他戴习惯了才放松警惕。
  与此同时,李向华隐隐约约看得出刘欢和刘乐对她越来越冷漠了,不怎么和她亲近了,也不再围着她转,也不跟前跟后的了,而是用一种忧伤的眼神看着她。
  在短短的一年里,他们适应了妈妈成天忙东忙西而忽略了他们的感受?或许是看她成天抱着刘家宝,生气了?优其是儿子刘乐又屈又强的,好像听不见她说话似的,不搭理她。
  于是李向华就试探似地和他们亲近,她说:“欢欢、乐乐,妈妈今晚上搂着你俩谁呀?”
  “你还是搂你宝吧!”刘欢看也不看她的回了一句,刘乐压根装着没听见。
  李向华被震得的半晌才说:“你俩也是妈妈的宝贝呀!”
  “他才是呢!”刘欢指着她怀里的刘家宝说。
  “你们都是妈妈的宝贝。”
  “不是,不是。”刘欢、刘乐俩人异口同声地说。
  李向华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告诉刘大明孩们的心事。
  李大明抽空了就跟俩孩子说:“妈妈很爱你们,只是弟弟太小了,需要多照顾……”他的话还没说完。
  刘欢就抢着说:“他才不是我们的亲弟弟呢!是妈妈在医院捡的。”
  而一旁正在叠纸飞机的刘乐,则是抬头,翻着白眼看了刘大明一眼,无所事是的忙自己的。
  “什么?”刘大明瞬间就石化了,接着又胡谄,“妈妈前一年在医院生的。”
  “骗人,妈妈都没怀孕。”
  刘大明心想,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怎能知道妈妈怀没怀孕?他说:“小孩子家,怎么会知道妈妈没怀孕?”
  “怀孕肚子好大好大的。”刘欢瞪着大眼晴,两手伸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划着大肚子的样子。
  “哦,天哪!”刘大明哭笑不得,现在的孩子真了不起,什么都知道。他不解释了,也不知道怎么给解释了。
  提前没跟俩孩子商量,突然间从医院抱回个小弟弟。而妈妈的心思都放在了弟弟身上,疏忽了孩子们,和孩子们的互动少了。孩子们一下子就失宠了,接受不了。他们嘴上虽然不会说,或者不敢说,可是心理上有反抗了。
  李向华觉得自己亏欠俩孩子的太多了,她想办法弥补,尽量抽出时间和他们在一起。
  就像虎子一样长期父母不在身边,他就知道和李向华亲。既使父母回到家里,虎子也不会跟他们过分的亲热。他需要什么东西了,或者玩累了,总会找李向华。
  夏丽有一次回来,特意想把虎子接走。虎子躲得远远的不跟她走,他就要住在家里。夏丽万般无奈的说:“那好吧!你就住家里,反正我们也没时间照顾你。”
  刘家宝由于左边身体发育不良,十四个月才会走路。而且走路的姿势是歪斜的,左边手脚没有右边手脚灵活。左腿脚永远像是跟不上右腿脚的节奏,被右边的身体牵扯着前行。走路容易摔倒,是因为左右两边身体不平衡。
  李向华风雨无阻的带着他按摩了一年,现在不仔细看,是看不出头歪头的。
  医生让平时多锻练他,最好是再大点让他学习跳拉丁舞之类的运动,只有这样才能练习身体左右的平衡力。
  每天午后,李向华都会带着刘家宝在院子里玩,让他自己练习走路,晒晒太阳,
  冬去春来,天气渐渐的暖和了。李向华抱着刚睡起午觉得刘家宝来到院子里。
  刘欢、刘乐姐弟俩在院子里玩跳绳,他俩比塞谁在五分钟内跳的次数多,谁就可以赢一块巧克力。
  都说双胞胎的心有灵犀。尽管刘欢和刘乐俩人长相不同,性格上也有差异。可是他们俩在一块玩从不因争抢东西而吵架,他们平均分配,互相谦让,喜怒相同。
  李向华乐呵呵地看着他俩,同时也留心着刘家宝。小家伙完全顾不上早春的寒意,摇摇晃晃的走来走去,不管看见什么东西,他都要弯下腰摸摸,想知道叫什么名字。
  李向华摸摸刘家宝的小手,有点冰凉。她想进屋给刘家宝拿件衣服,她看了刘欢,刘乐俩一眼,他俩正好停下来在算帐。
  于是,李向华说:“你俩看着宝宝,妈妈给宝宝拿件衣服。”
  “好的。”
  “好的。”俩孩子一前一后的都答应。
  刘欢向刘家宝招招手说:“宝宝,过来。”
  刘家宝停住好动的腿脚,歪着头看刘欢。
  刘乐拿一块包装装得金光闪闪的巧克力晃了晃说:“过来呀!”
  刘家宝顿时眼睛一亮,冲着刘乐傻呼呼地笑,歪歪斜斜地向他奔过去,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腿,抬起头,伸出手要刘乐手中吸引他向他奔过来的巧克力。
  刘乐把巧克力藏进兜里,刘家宝嘴一咧要哭了,刘乐赶紧弯下腰将刘家宝扛上了肩头,说:“宝宝,伸开双手,哥哥带你转一圈。”
  刘家宝兴奋地爬在他肩头上,立刻忘了要巧克力了。
  刘乐抓住刘家宝的双脚绕起圈来。刘家宝伸开双臂,头向后仰,抬眼望着天空,快活地尖叫着,旁边的刘欢也拍手欢呼着。
  孩子们觉得好玩,不知道这个动作很危险,万一转晕了,手一松,刘家宝飞出去,后果是不敢想像的。
  正在这时,李向华从屋里出来,吓得叫起来,“乐乐,快停下。”她奔向刘乐。
  刘乐突然停下来,倒提着刘家宝,刘家宝不乐意了,晃着小手哇哇大哭。
  李向华看得揪心,听说这么小的孩子不能倒提着晃,会导致大脑损伤的。她一把抱过刘家宝时,顺手朝刘乐的后脑门拍了一下,愠怒地说:“摔着弟弟了,怎么办?”
  刘乐面无表情,甚至没有回嘴,一溜烟跑了。
  “啍!”刘欢不服气的一扭头也跟着跑了。
  “哎!回来。”李向华着急的喊。
  姐弟俩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大门。
  李向华用衣服包住刘家宝,抱着他追出去,左右两边看都没看见人影。就这一会儿功夫,人不知道跑哪去了,她着急的抱着刘家宝折回来,喊张嫂。
  张嫂匆忙跑出去找人,正在看电视的虎子、奶奶都被惊动了。
  李向华把刘家宝交给长的跟奶奶一样高的虎子,她边给刘大明打电话边跑出了大门。
  孩子找不到了,简直比死亡还可怕。
  她像疯了一样穿着居家服,跺拉着托鞋,惊慌地跑前跑后,没有任何逻辑。眼睛四处搜寻,失控地叫喊着孩子们的名子。
  逢人就问“有没有看见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同时用手比划他们长多高,穿什么样的衣服。
  人们惊讶地看着她,轻轻地摇摇头。她好绝望,继续乱跑,脑海里全是电视上,因家长粗心大意丢了孩子的情景。她懊悔不已,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模糊了视线。
  前面一位老大爷拦住她问:“闺女,孩子几岁了?”
  “六岁。”
  “在哪丢的?”
  “家门口。”
  “你住哪片?”
  “绿洲弯。”
  “不会跑这来的,回原处找吧。”
  “唔?”她也不知道自己具体跑到那里了,又掉头又往回跑。
  刘大明打电话问她找到了吗?在哪?
  她控制不住的放声大哭。
  刘大明让她先回家。
  李向华跑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像一滩烂泥一样堆在门前的石墎上。
  张嫂说报警吧!
  刘大明分析俩孩子肯定就在这附近。于是他看家里的监控器,他俩一前一后的跑出大门向左拐去。
  左边有一条马路,沿着马路向前大约二百米处,就看见马路对面的一个小公园。他断定他俩就在公园里。
  刘大明控制着自己愤怒的情绪,快迅地打着方向盘,坐在旁边的李向华紧张地看着他。
  车子调了个头,停在路边的停车线内。刘大明透过公园刷了黑油漆的锌钢围栏,远远地看见黄蓝结构的太空漫步健身器上,刘欢、刘乐两人分别两手扶着扶手,两脚踩在踏板上,腿一前一后的荡悠着。
  李向华说:“你不要动手。”
  “知道。”刘大明答应。
  “欢欢、乐乐。”跟在后面的张嫂兴奋的喊两孩子的名字。
  刘大明回头看了张嫂一眼,简直无语了,他少说了一句,别惊动他们。
  果然,俩孩子像惊弓之鸟,看见来势汹汹的爸爸和妈妈,刘乐先跳下健身器拔腿便跑,刘欢先是一愣,接着跳下也来也跟着刘乐跑。
  刘大明不敢向前走了,刘乐怕他,他越靠近,他越跑得快。
  “乐乐、欢欢别跑啊!妈妈错了。”李向华哭喊着。
  俩孩子错开狂奔在公园里弯弯曲曲的石子小道上。
  “别跑啊,孩子。”
  刘乐像没听见似的一个劲的跑,刘欢回过头来犹豫地看了妈妈一眼。猛一转身一脚踩空,一个跟头栽倒草丛里,头撞到了草坪里的一堆石头上。那是一座由几块表面粗造且有梭角的石头垒在一起的小山,
  “欢欢――”
  “孩子。”
  刘大明像箭一样的飞奔过去。
  李向华腿软了。
  刘乐停下来了,回过头来,吓你不敢动了。
  刘大明抱起刘欢,刘欢半天才哭出声来,峰利的石头给刘欢太阳斜稍上靠近眉毛处,拉开两寸长的一个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医生给缝合了两针,刘大明抱着刘欢,心、里气鼓鼓的,真想发火。
  揭掉纱布后,刘欢额头上右眉处留下了淡淡的一条伤疤。
  刘大明知道俩孩子跑出去躲起来不回家,准是刘乐的鬼主意。别看刘乐蔫拉巴叽,平时不吭气,胆子可大着呢。刘欢活泼、爱问,可是她小心谨慎,就是有这个贼心也没有哪贼个胆。
  孩子们总有些不大不小的坏习惯,尤其是刘乐,他虽然话语很少,但是他好动,小动作挺多的,喜欢弄弄这个,然后碰碰那个。
  而刘大明总用一些厌烦或不屑的怪表情,表示刘乐又在做一些不该做的事,然后出言制止他,教训他。
  刘乐虽然嘴上不敢反抗,但在心里对刘大明所说的和所做的开始抵触,他看见刘大明就躲。
  李向华从那次对刘乐的动手中吸取了教训,她再也不敢打孩子了,甚至也不跟孩子们大声说话。多了些耐心和宽容心,一遍又一遍地指导孩子纠正他们生活中的坏习惯。
  她认为五六岁的孩子还不懂事,要经常引导和鼓励他,好好地跟他说话,不能老训他们。
  刘大明只认可了李向华部分教育孩子的方式,他认为另一部分叫溺爱孩子,会害了孩子,尤其像刘乐这种男孩,趁小不严厉点,等长大了就教不好他了。
  俩人因教育孩子的问题产生了分歧,心中都不痛快。
  到了晚上,刘大明主动说话,提出两人以后要成熟理知一些,有分歧好好谈,不要吵架。
  李向华也同意。
  那一晚上,俩人过得还是非常甜蜜的。
  但没几天的一个下午,刘大明看见刘乐猫着腰溜进了大门,贴着墙跟往屋里走。他奇怪的走过去想看看,刘乐见他过来撒腿就往屋里跑。
  好奇心促使刘大明一个健步扑过去,一下子把他拎起来,盯着他的脸看,好家伙,弄得灰眉土脸的,额头上还有一块青了。
  他问:“你今天都干什么了?作业写完了吗?”
  刘乐吓得不敢说话。
  “你长本事了,头上弄块青来。”刘大明提高了嗓门。
  李向华从屋里奔出来,一把抓住刘大明的胳膊说:“你干什么?别吓唬他。”
  刘大明看了李向华一眼,气呼呼的说:“每次我教育孩子,你都瞎参乎。”
  “打能教育好孩子吗?”
  “喂!你看清楚了,我没打他。”
  “那不叫打吗?”
  “我问他,他要跑,”
  “你老凶他,他能不跑吗?”
  “你疼孩子,你来,你问他在外面干什么了?”刘大明边说边扯着刘乐的一只胳膊,把他推在李向华面前。
  李向华蹲下身子摸着刘乐的额头问:“这疼吗?”她又拍拍他身上的灰尘问,“这是谁给你弄的?”
  刘乐还是不说话。
  “你就惯吧!”刘大明眉毛一挑,冷冷地说。
  “谁给你惯的?随便动手。”李向华站起来,转过身怒视着刘大明问。活像一只准备战斗的老母鸡,毛发都竖了起来。
  刘大明看她简直要拼命的样子,他投降说:“好,以后孩子你管吧!”他悻悻地走了。
  李向华抱着刘乐,眼里闪着泪花,心里憋屈。有你这样的爸爸吗?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不安慰他就算了,还想动手。
  此后,刘大明再很少过问孩子们的事,时常加班很晚才回家。他努力开拓国际市场,公司利润直线上升。他日益膨胀,换车像换西装一样快,追名牌就像小孩玩新玩具一样,卖一个玩几天,不新鲜了扔了再卖一个新款的。
  李向华觉得刘大明变了,变得不顾家了,对她和孩子也不如以前关心了。之前她感觉他把精力都花在家庭上了,最关心的是老婆和孩子。
  而现在的他把精力都用在公司和自己身上了,他讲究排场,注重形象,追求时尚,学会了享受和折腾生活。
  李向华满腹委屈,心烦意乱时结识了一位宝妈,俩人处境相似,互吐苦水。
  最后在那位宝妈的健议下,她开始追求心灵,她每个礼拜六都会带着刘家宝去她们所在的这个区的唯一的一座教堂,听着神父宽慰感人的话语,她想开了,放下了一切。
  为家人和孩子们祈祷,为贫困受难、多灾多病的孩子们祈祷,祈祷他们健康平安。她不再胡思乱想了,而是非常投入的照顾奶奶和四个孩子。
  他们各自追求各自的,即使同在一张床上睡,也没有过多的话语了。婚姻的热潮已经褪去,再就不包括彼此的爱了。
  在孩子们面前他们扮演着貌似合神的妇夫,私下里谁也不服谁,心里都互相不敢确定他(她)到底心里还有没有他(她)。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