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藏玄机

  第七章暗藏玄机
  以军务繁忙不好耽搁的借口谢绝了孟钰林的亲自陪行,为避免再出现韩文庆那样的事,孟钰林特意将自己的令牌给了程弈樊,在这军营中,有时候大将军的令牌比皇子的令牌要好用的多。
  程弈樊随便找了一个小兵带路,在路上时他便将长歌长夜等人派出去,让他们盯紧韩文庆,然后,他独自一人去见白靖,他手中拿着孟钰林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见到了被暂时关在北营一处营帐中的白靖。
  白靖出乎意料的年轻,虽然从孟钰林的语气神情中程弈樊早有感受,但是真的见到本尊之后还是下意识的生出赞叹,这样的英气挺拔就该是活在沙场上的!
  白靖正坐在案前翻书,听到外面的动静抬头去看,看到程弈樊进来愣了一会儿,才像是想起了他的身份,起身行礼。
  程弈樊扶他起来,踱步到桌案边,微微倾身看到了案上摆的书,全都是兵法阵法,有一些书边角已经陈旧,看得出是经常被人翻阅,已经很有岁月。他回头,就见站在一旁的白靖面色微红,有一丝秘密被发现的尴尬,他不由的微笑,说道:“方才来的时候见外面守着的全都是孟将军的亲兵,孟将军对你可是足够看重的了。”
  “孟将军是个好将领,对手下将士向来很好。”白靖低头回答,程弈樊的目光太过精明,在他目光的注视下白靖感到自己完全藏不住什么秘密,好在这份注视也并没有持续太久,程弈樊缓缓收回了视线,开始奔向主题:“你在看守仓房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白靖闻言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并没有异常。”
  “那么这仓房一直都是由你负责看守的吗?”程弈樊迅速问出下一个问题。
  “我是从这批粮草存放进去之后才负责守卫的,之前一直是由韩副将亲自安排,粮草筹备结束后,孟将军准备派我负责押运,韩副将就提议让我来直接看守。”白靖讲了前因后果,抬头看到程弈樊微冷的表情,忍不住问道:“殿下,有什么问题吗?”
  程弈樊收敛表情,嘴上说着:“没什么问题。”然而心里想的却是:没什么问题就怪了,若是没拿到韩文庆那些证据之前,或许会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是了解了韩文庆此人后,就不会再轻信他的任何一个细微举动。
  “白靖。”程弈樊脸上不动声色,语气也是平静,“这批粮草的数目你清楚吗?这场火,与你有没有关系?”
  白靖闻言表情一变,语气坚决的开口:“火是如何起的我不清楚,失职的罪名我承认,军法处置我也绝不含糊!但若一定说这火是我故意为之,我是绝不会认的!至于粮草的数目,”白靖语气微缓,“当时是我亲眼看着粮草运进仓房的,我很清楚。”
  “好。该问的我都问了,就不打扰白校尉了。”程弈樊最后看一眼白靖,起身向外走去,帐帘落下,将白靖行礼的声音挡在身后,外面阳光明媚,已是中午,程弈樊刚站定,身侧就传来响动,他侧头看,见是暗卫前来传信:“公子,顾清大人至竹陇了。让属下等先行一步送信过来。”暗卫说罢,递上一封信笺,程弈樊接过来,看到封口是重新封过的。
  “有谁看过?”程弈樊一边询问一边看信,能接触他情报线的都是心腹,并不用很担心。果然暗卫便回答道:“是顾清大人。”
  程弈樊点点头,下一刻却突然脸色微变,吩咐暗卫:“叫他速去将军府等我。”
  暗卫领命而去,程弈樊前去见孟钰林,随便找了个舟车劳顿的借口便要回去,孟钰林之前便已经命人收拾好了府内客院,闻言也不疑有他,派人送他们回府。
  程弈樊与顾清几乎是同时进入将军府的,程弈樊领先一步,先行回了客院,顾清踏进院子,一看到程弈樊就急忙上前行礼,说话的语速也是快似滚珠:“公子,你们走的匆忙,没来得及通知底下的人,昨夜你们走后这加急的消息送过来,属下怕有什么要紧的就先拆开看了,看过后果然十分要紧,就亲自送过来了……”
  程弈樊被他念的头疼,哭笑不得,赶紧打断他:“好了!一封信罢了你看就看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自己就先心虚成这样!”顾清“嘿嘿”一笑,程弈樊无奈,再紧张的气氛被他这样一弄都烟消云散了。
  “说正事!”程弈樊严肃下来,“拿地图来。”
  暗卫取出地图展开,铺在桌案上,程弈樊凝神看地图,回想情报中所言,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九辰最北方的地方,那里是奉州,九辰北方的门户,用古书中记载的一句话来形容这片土地,就是“东起天纵,三镇鼎足;背倚楚岭,势扛北胡”。
  “天纵山脉连绵不绝,地形复杂,北池此番竟能加以利用,想必也是费了大功夫。”程弈樊视线往返,低声说道,“按情报中所说,若真叫北池从天纵山脉中走兵成功,秋风镇就危险了。”
  他修长的手指顺着天纵山脉划过,片刻后摇了摇头,推翻了自己方才的说法:“不,应该说,秋风镇必然失守。”
  顾清凑上前看程弈樊指的地方,不明白的问道:“可奉州的临川三镇向来易守难攻啊。”
  程弈樊摇摇头,耐心的解释:“临川三镇之所以易守难攻,靠的是三足鼎立之势,一方有难可迅速得到支援,甚至形成合围,因此正面进攻很难攻下。可北池此次兵行险招,你想象一下,倘若真的从天纵山脉出现一支北池军,哪怕只有千百人,会对战局造成什么影响。”
  “这是只奇兵,可以出其不意,进可阻隔支援,退可助攻秋风。”思索片刻明白过来的顾清表情都变了,“公子,信上说奉州并未有应对的举动,难道还没察觉?那我们要不要去信提醒?”
  “怕是来不及了。”程弈樊清冷的回答:“况且现在在奉州的是二弟三弟,他们定不会信我。我现在担心的是临川城,秋风镇一旦失守,三足鼎立被破,其余两镇必不能幸免,临川就成了孤城。”
  程弈樊收回注视地图的视线,果断的开始下命令:“加急再探,不惜代价探清楚天纵山脉中到底有多少北池兵马!让安插在军中的人想办法送信给柳奉年!”屋内外的暗卫领命而去,程弈樊将地图收起,声音陡然冰冷:“不能再等了。此间的事该做个了结了。”
  为了显得正常合理,程弈樊在午膳时间过去一个时辰后才又出现在军营。一入军营他便去了孟钰林那里,提出想见一下军中众位将领,孟钰林当然不会拒绝,程弈樊来军中是代天子巡视,众将领本就应当前来拜见。于是一道命令出去,众位将领陆陆续续前来,程弈樊面带笑容和他们闲谈,直到韩文庆进帐的时候,程弈樊的视线微不可察的一动。
  而此时,与程弈樊一同前来的顾清已经在仓房外面了,起火的仓房已经清理完毕,顾清抬手招过附近的士兵,吩咐道:“孟将军有令,这间仓房以后用来存放松油火药等东西,原本放这些的仓房腾出来准备存放新一批粮草,你们快去收拾!”
  顾清手中拿着孟钰林的令牌,这令牌自然是程弈樊手中的那个。士兵虽然对这命令以及传令的人都心生好奇,但见到孟钰林的令牌后还是果断的选择了服从,领命而去。顾清看了看令牌,把自己逗乐了,孟将军治军有方,关键时刻还是有好处的!
  另一边,程弈樊摆出一副认真负责的精神,详细询问了竹陇驻军的事宜,然后又不动声色,三言两语将话题引到了比试身手上,孟钰林坐在那里听了半晌,已然听出些门道,顺水推舟的提议大家去校场比划两下,这是军中常事,大家也并无异议,于是大家聚在了校场,开始比武。
  孟钰林已经看出程弈樊就是在故意找事干,于是也相当配合,一唱一和下硬生生的将众人拖到了夕阳西下。孟钰林见程弈樊还没有松口放人的意思,便大手一挥,说为程弈樊接风洗尘!于是众人又回到了帐中,烛火初燃,酒席摆好,烈酒满杯,美其名曰:让程弈樊感受一下军营生活。
  三巡酒过,气氛逐渐浓烈,常年待在军中的汉子性格豪爽,借着酒兴谈笑,声音洪亮,顾清在一片热闹的气氛中溜了进来,到了程弈樊身边,席上的将领们毫无察觉,除了韩文庆。
  韩文庆一直沉默寡言的坐在那里,看似闷头喝酒,实际上则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程弈樊,他心中有些不安,见到顾清悄无声息的出现后,这份不安达到顶峰,顾清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军中的?军中守备森严,想必是和程弈樊一同前来的?那这一整个下午他去哪里了……韩文庆总觉得自己有种大事即将发生,却无力阻止的不好预感,直到一声巨响突兀的刺破夜空,他竟有种可笑的解脱了的念头。
  那声巨响来的突然,正在饮酒的众位将领甚至孟钰林都懵了片刻,不过好在是征战沙场的人,众人迅速的反应过来,外面嘈杂声已起,孟钰林率先走出营帐,探看发生了何事。
  “启禀将军!仓房!仓房炸了!”一小兵快步跑上前,脸上都是黑灰,不过看上去倒没有受伤。
  “说详细点儿!”孟钰林沉声问道。
  小兵喘了口气,回话道:“是原先起火的那间仓房,今下午按您的吩咐存放了一批松油和火药进去,结果不知道是怎么了,就遇了明火,炸了!”
  “谁让你们把那些……把那些东西不好好放的!”孟钰林质问的话说了一半硬是拐了个弯,脸色憋的泛红,他已经想到了此时和程弈樊有关,自然就不能随意说话。
  “这可是大事,孟将军快去看看吧。”程弈樊脸上的忧色和真的毫无差别,看的孟钰林咬牙切齿,转头向仓房方向赶去。程弈樊和众将领紧随在后。
  程弈樊侧头看顾清,方才在帐内不好说话,如今他才有机会问一下情况,顾清见状凑到近前,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公子放心,我把人都支开了,保证伤不到人,放进去的东西也是有数的,不会太猛,附近都清空了,就算烧起来也只能烧那一间。”
  程弈樊点点头,兵行险着也要将事情放在可控范围之内,这样才好进行下一步。
  众人赶到仓房附近,果然如顾清所说,动静虽大,但火势倒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刚刚起过一次火,各项措施都还在,兵士们也都有经验,火势很快就被控制,逐渐减小,这时,灭火的人群突然出现了躁动,片刻后,人群中一人跑到众人近前,禀报道:“将军,仓房下面塌了,塌出一个洞。”
  “这倒是有意思,加紧灭火,我们好过去看看。”程弈樊摆手吩咐着,似笑非笑的目光却落在了韩文庆的身上。
  韩文庆此时已经无法思考了,火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他的心也跟着上上下下,火光逐渐暗淡直至彻底熄灭,他的心也随着逐渐沉沦直至被绝望掩埋。
  “火灭了!”“咳咳!灭了!灭了!”灭火的士兵们陆续散开,仓房这次烧的彻底,四面墙倒了两面,剩下两面摇摇欲坠,士兵们清出一条道路,引着孟钰林走到了坍塌的地方,有几个胆大的士兵已经腰间缠绳进了洞口,不到一刻钟就传回了消息:“下面有路!有台阶!”
  这里的火是熄灭了,孟钰林的怒火却在熊熊燃烧,烧的他险些窒息,越愤怒就越平静,他用平静的可怕的声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怕是还得问一问韩将军。”程弈樊淡淡的开口回答,手中拿着两张纸,是方才长夜和长歌混乱中归来带回的东西。下午韩文庆被拖在了帐中,长夜和长歌就去搜了他的营帐,虽然是临时安排十分冒险,但好在还占了个出其不意,到底是有些收获。
  孟钰林夺过程弈樊手中的纸,越看越是愤怒,这是与一处不知名势力联络的书信,并未写完,显然是未来得及发出去的,内容十分的隐晦,但他还是看明白了大致,里面竟然提到了关于粮草的事,而这字迹,显然就是韩文庆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