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想吃鱼
“沉木仙根是有死穴的，在下便去了太平轮界替她换了仙根。”
原来如此。
“那您不与您家娘子双宿双飞，来清泽国作甚？”
“找沉木。那日我碰到了葵族公子葵东云，与他打听了沉木去向。”
“您留在清泽国是为了等我？”
“是的，鬼日将至，九十九界中许多人自然都会来人间。我也不是很确定你们会不会来清泽国，但也别无他法。”
“您找沉木做什么？”
“这……”不水寒苦笑道：“我家娘子在换仙根时生下一子，他本根也属沉木。因为我家娘子本根不再，我本根属中天木系，如今我的长子已六亲不认了。”
“这是什么意思？”
“沉木初生者耳不聪目不明，以感应仙根为介，所以……”
“你家娘子为何不等孩子长大了再换啊。”
“沉木属性想必钟姑娘也是知晓的，我家娘子若是生子之时动弹不得，恐有性命之虞。”
“您家公子来人间没有去仙根吗？”
“说来奇怪，鬼日临界，我本想要去掉犬子的仙根以助他渡劫，但他体内竟然激发了沉木之威，差点让我功力反噬。”
“想来您家公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啊。
“非也，在下觉得犬子造化与母根有关，也就是与钟姑娘你有关系。沉木本属废木系，但其本系感应能力却是其他木系无法匹及的，沉木之威更是木系中传说的法力。如今犬子竟然身具沉木之威，绝非偶然。”
“您是说，因为我激发了沉木之威，所以您家公子也被我给连带了？”
“正是，钟姑娘体内的沉木之威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水寒看着我，像是在探究什么。
我缩了缩脖子：“您可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体内有沉木之威不假，但那是我家老爷助我得来的，我可没有您所说的传说中的能耐。”
“在下自然也是知道的。今日约钟姑娘前来，便是想请姑娘帮忙照看小儿。”
让我带孩子？我可不干：“正宫官大人您也太看得起小女子了，我连自己都照顾不来了，哪里还敢给您照看孩子啊。”
“在下知道这是在为难姑娘，但是犬子的症状真的不能再拖了，倘若他再这般下去，可能会为祸整个原木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您稍微加把劲儿，他也许就认您了呢。”且不说我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单是我还要回家，他家儿子即使要逆天我也是不能带着的。
“倘若只要花些耐心，在下自然不会来找姑娘了。你且看看这个。”
不水寒水袖迎风而展，我定睛一看，上面突然冒出来一个嫩头嫩脑的小孩，虽是粉雕玉琢，却是双目无神，他被关于地牢之中，双手扶栏，冷不丁“啊”的一声大叫，瞬时，如同天崩地裂一般，地牢化为灰烬。
我不禁为小孩担心，须臾，便见他站在废墟之中，一手擒住了两道绿光。
“这是？”
“他活生生抓出了地牢中犯人的仙根。”
“居然威力这般大。”我暗暗记下，往后不是可以保命。
“犬子沉木之体，沉木之根。因而功力会比姑娘强上百倍不止，倘若姑娘带在身边，稍加管教，自然能成栋梁之才。”
我淡淡地撇了他一眼，他倒是有察言观色的能耐。
“您说笑了，我现如今不缺保镖。此处，我倒是很疑惑，贵子这般强横，原木门怕是生灵涂炭了，大人为何还能有心思在后宫中守株待兔呢？”
“犬子而今并非在原木门。”
“那在何处？”
“原木门长老不十三先生用仙根将犬子困在了泉瓶中，泉瓶就是这石桌之上。”
原木门不十三，上次在太平轮界遇到过，彼时他也在寻仙根。我忙看向石桌，方才我还以为这是个酒瓶子呢。
“幸得长老仙根法系深厚，在下才能等得起姑娘。不过要是在下福浅，还需等上一年半载的，这泉瓶怕也困不住沉木之威了。”
“您这是要硬塞给我啊。”想得到美，以为带来了我就会收下吗？
“只是情非得已。”
“告辞！”我忙作揖，转身就走。
但方走上几步，突然感觉被什么缠住了大腿，我低头一看，吓得“啊”的一声大叫，没有沉木之威的爆发，只有满腔怨怼在整个后宫上空盘旋。
“这是什么玩意儿？”
“娘亲。”
奶声奶气，大眼眨眨，软萌软萌，可是在我眼里却如同看到了怪物。
“正宫官不大人……”
我伸手望向石凳处，已空无一人，只听得脑中声声回荡：“倘如犬子调皮，你便将他关进泉瓶，运气好还能用上个一年半载的。”
我……欲哭无泪，脚上软绵绵的东西抓住我的裙摆死死不松手，我气得直跺脚，但也不能奈他如何。
“小朋友，你爸爸丢下你，不要你了，你还赖着我干嘛。”
“娘亲，爸爸是什么东西。”
“就是你爹，他不是个东西。”我恨恨道。
“哦哦哦，娘亲，你好香啊，我能吃你一口吗？”
“啥，你这小怪物，还不给我松开。”
“小怪物不松开，松开我就没有娘亲了。”
这团小怪物模样倒是乖巧，只是双手却像是铁钳一般，将我桎梏得紧，我自知蛮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于是笑盈盈道：“小怪物，你看，你要是一直这么抱着我，那我的腿不是要淤血了，一淤血不久要截肢，一截肢不就没脚走路了？”
“没关系，娘亲要是没脚了，我可以背您的，我力气可大了。”
小怪物一脸天真，双眼看着我像是冒着星星，我心中叹了叹气，能有啥办法，还是捡回去让茶母流烨瞧瞧，看看能有啥办法给人家送回去。
我只能点点头，蹲下身子，摸了摸小怪物粉嫩的小脸颊：“我自然信你，那你也是不是要相信我不会丢下你。你且松开手来。”
小怪物踌躇半晌道：“那……那成，小怪物相信您。”
他小心翼翼地松开手，警惕地看着我，生怕我逃之夭夭，我深知能耐不过他，怎么会干这种蠢事儿，于是牵着他的小手，慢慢走出了阴冷的后宫。
回到东清宫，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我看着仍旧坐在十张雪貂毛皮上面悠哉悠哉的茶母流烨，又看看怯生生的小怪物，有些为难，茶母流烨突然喜得贵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轻轻咳嗽了两声，茶母流烨理都没有理会我，自顾自地喝起了茶来，我啧啧两声，拉着小怪物在他旁边蹲下：“喏，你儿子。”
茶母流烨终于抬起了头，双眼有些无神地盯着小怪物：“你年岁几许？”
“不知。”小怪物自行答了话。
我倒是有些诧异，原以为这是个看着谁都会张牙舞爪的人。
“双目未开，心智不全，灵儿，你倒是挺会给自己找麻烦。”
“这可不是我找的麻烦，是别人硬塞给我的。”我有些苦恼地坐在茶母流烨的貂皮上，将小怪物抱在怀里，揉了揉他的小碎发：“这孩子也挺可爱不是。”
“于本尊而言，这确实是个孩提，但于灵儿而言，他可是长你百岁的长辈呢。”
“啥玩意儿？”
“这孩子怕也是有几百年的仙龄。”茶母流烨无神的眸子闭上了，开始打坐。
我一时半会有些难以消化，但想想茶母流烨所说也定然是事实，毕竟上次还遇到个一千多岁的小姑娘，人家在仙界还未成年呢。我看着怀里的小怪物，有些五味杂陈。
自从小怪物来了之后，我倒是有了些乐趣，且不说能说说话，单是往日里涂菁菁与茶母流烨说话一处，我当电灯泡的尴尬局面好转了不少。如今他眼睛慢慢清明，心智慢慢齐全却也能陪我浇花种草的。
“娘亲，您为何从涂姑姑来了之后便不快活啊。”
“是吗，哈哈哈，没有啊，娘亲很快活的。”莫名其妙为人母，如今还要做好表率，不能让小孩看到我的负面情绪。
“娘亲不快活，小怪物看得出来的。那日我与东云叔叔说过，东云叔叔说您是吃醋。”
“净教坏小孩，往后不许你跟东云叔叔玩儿。”
“娘亲，您是恼羞成怒了。虽说我年纪不大，但也懂得人之常情。”
说话跟个大人一般，但一想到他的不大，是几百岁，我也就释然了。
“小怪物，你说，你明明这么讲礼貌，为何要毁了原木门呢？”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那种嚣张跋扈，残暴无度的孩子啊。
“往日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得了，我的记忆是从见过娘亲之后才有的。”
“原来如此，你倒是个成长颇快的孩子。”
“是娘亲教导的好。”
我狐疑地看着小怪物，皮笑肉不笑：“你不会是扮猪吃老虎吧。”
“娘亲，什么是扮猪吃老虎？”
小怪物一脸天真，满眼求知欲，我一时竟然不知从何说起：“罢了罢了，只要你乖乖听话，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儿，我也就不管你那么多了。话说，今日你要吃些啥？”
“我想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