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凤鸟渔阳
本尊？这人是想让别人以为他是魔头吗？我在茶母流烨耳旁小声道：“老爷，您往后自称老夫吧，在人间说自己是本尊的应该都是些不正经的人。”
茶母流烨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此时锦衣公子施礼道：“哪里哪里，是内人不懂礼数，理应在下给茶母老爷赔不是才对。”
真是丧心病狂哟。
“老夫初来乍到，那就有劳公子周全喝茶听戏了。”
还真改了称呼，我抿嘴笑了笑，锦衣公子看了看我道：“姑娘可是愿意一同前去？”
“那是自然。”我跟在茶母流烨身后：“我家老爷别人照顾不来。”
茶母流烨凝睇了眼我，便直接往客栈门口走去。
一路上，茶母流烨照旧高冷，倒是我跟锦衣公子聊得来。
经锦衣公子介绍，此处地属北凉国，乃是与清泽国，临天国二国交界的地方。他自称方瑜方世子，来自北凉都城-萨景，官宦世家子弟，来此处找宝贝。
“方世子为何知道我家老爷典当了玉如意？”
“那个当铺是在下开的，姑娘前去典当的时候，在下便在内堂。”
“哦，原来如此，那您为何要与我家老爷说说玉如意呢？”
“在下看到老爷的玉如意，便知道此物肯定不是人间所有，它的色泽虽然不是很通透，但却藏着一丝仙气，在下想来，此物肯能来自九十九界，所以想向老爷问上一问九十九界。”
怪不得老婆被人看光了还憋着气不发作，原来是因为九十九界。
“玉如意也是我家老爷无意中得来的，您若是想问九十九界中的事儿，老爷与我可能还没有店小二知道的多呢。”
“姑娘可是说笑了。方才茶母老爷自称本尊，自然不是凡人。”
方瑜知道茶母流烨寡言少语，便佯装对我说，实际是说与茶母流烨听的。
“方世子误会了，我家老爷其实是蓬莱岛上没有仙根的修道之人，您也知道，没有仙根想要修仙谈何容易，于是他就只能过过嘴瘾了。”
“姑娘就不要糊弄在下了。您唤茶母老爷为老爷，可是以他的容貌来看，最多二十又五，不是长生不老之术是何缘由。”
“那是因为我小啊，我才十六岁呢。我家老爷其实已经三十好几了，就是保养得好。”
“姑娘看起来可是比在下的内人要长上几岁的，她都已经年满十八了。”
我一口老血，这天还能聊得下去吗？
“茶母老爷，您不是在下见的第一个人修仙者，在这人间，修仙者可是数不胜数的。”
我看了眼茶母流烨，只见他停了脚步，站在茶楼前，瞧着茶楼的牌匾出神。
“末老楼！”我读了出来。
“是未老楼。”茶母流烨嘴里一阵凉风袭来。
我白了他一眼，嘴上却道：“还是老爷有见识。”
“可是老爷却没有这个下等人有见识。”他冷笑一声，让周遭的空气都凉了几度。
我缩了缩脖子，有些拿捏不准茶母流烨的心思，只能站在他旁边不说话。
“茶母老爷为何如此说？”
“听闻此处有一滴痴情泪，你可愿意给本尊瞧瞧？”
“痴情泪？”方瑜斯文的小白脸有些讶异。
“永生界流传凤鸟渔阳曾在人间的未老楼留下了一滴痴情泪，本尊现在将要将它取走。”
原来茶母流烨喝茶听戏也是假的。
“这未老楼不是在下的，在下自然也不知道，不如老爷进去听听戏，指不定能找到那滴痴情泪呢。”
怎么听起来像是诱拐儿童呢，难不成这里面不是什么好地方？
“老爷，咱们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本尊为痴情泪而来。”
“痴情的人多了去了，不差这一滴。”我小声嘟囔。
“凤鸟渔阳的痴情泪质量好些。”
“咦，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啦。指不定去找个孟姜女啥的，能给你一桶上等的痴情泪呢？”
“孟姜女是何人？”
“一个搬砖的的老婆。”
“那不是个下等人？”
“下等人怎么啦，你不是还要了我的辛酸泪吗？”
“……”
方瑜见我跟茶母流烨一来一往地说个没完，轻轻咳嗽了声：“茶母老爷，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老爷……”
我拉着茶母流烨的衣袖，但却拦不住他的步子，只见他趾高气扬地就进了未老楼。
楼中，戏台高架，台下高朋满座。古香古色的桌椅板凳，古香古色的听戏人。在一群老古董中间落座，我与茶母流烨倒显得有些出戏。
“今日给诸位来一场凤求凰如何？”
“好，好，许久未听这戏了。难不成来了贵客？”
“可不是？诸位可有听说过凤鸟渔阳？”
刚刚茶母流烨好像也说起过这个名字。
“那是何人？”戏台下的人问起了戏台上的人。
戏台上的人嘿嘿一笑：“是九十九界中了不得的大仙啊，也是未老楼的主人。她曾经钟情于九十九界王界中的一位大仙，但是后来被那位大仙辜负，于是来了人间，创立了这间未老楼。”
“老爷，这个八卦您听说过吗？”
“……”
“情未老藏于楼，待得君来，赠戏一曲，奉茶一盏，前缘不尽，余生情深。”
这声音温温软软，听起来让人有点酥。我忍不住伸着脖子往戏台子上瞧。
“老爷，老爷，这个声音好好听啊，看来是一出好戏啊。”
“……”
“老爷，出来了出来了，这个小姐姐长得可真带劲儿呀。”
此女怕是天上来的小天仙，虽然隔着好几桌，我都能将她的绝美容颜看得真切。黛眉浓淡刚好，凤眼清波，琼鼻下的樱桃小嘴弯弯，镶嵌着微微笑意。
“好，好样貌。”
戏台下本是鸦雀无声，但因为一人吆喝，此时已经沸腾起来，方才众人怕都是看直了眼，看呆了魂。
“好看，真好看。”我也忍不住跟着起哄。
只见那个女子下了戏台，盈盈小碎步，向着观众款款而来。
我此时的心都不由得一动，何况是那些大男人呢。此时他们蠢蠢欲动，恨不能扑上去，一亲芳泽，只是不知为何，没有一人敢动手。
“老爷，快看，她是不是往我们这边来了。”
“渔阳。”茶母流烨动了动嘴。
一句渔阳勾起了我深深的好奇心：“老爷，您认识她？”
“她就是凤鸟渔阳。”
“那不是太好了，您不是要她的痴情泪吗？”
“倘若她不在，还好取一些。”
“为何？”
“熟人不好下手。”
“……”第一次换我有些无言以对，我啧啧两声：“您人缘很差吗？”
“不是很好。”
“看出来了，那怎么办？”
“钟灵，快些帮本尊想想脱身之法。”
明明是自己死皮赖脸要进来，现在又想着脱身，特么的果真是老爷心海底针啊。
“你们有仇……”眼前绝色，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吗？”
“小姑娘，妈可是不能随便乱认的。”凤阳渔阳已经到了茶母流烨跟前，巧笑倩兮，却是打趣起来我了。
我呆了呆，有些受宠若惊。只见她又转向茶母流烨：“烨，你还好吗？”
这话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茶母流烨跟凤鸟渔阳是什么关系？亲戚吗？都是四个字的。老情人？不不不，茶母流烨虽然长得很耐看，但是跟凤鸟渔阳可不是一个段位的，不匹配，不匹配。
“还好。”
茶母流烨冷冷清清，但是一只手却偷偷扯了扯我的一角，这是在暗示我想办法吗？我低着头白了他一眼，脑瓜子飞速运转。
“你为了她散尽仙魂，如今她人何在？”
“在永生界。”
“烨，你已不再是永生界的霸者，而我也不是金羽族的族长，而今在我的未老楼相遇，这不是天道的旨意吗？”
“什么旨意？”
“不尽前缘，情深余生。”
“本尊不在天道内，自然也可以不听他的旨意。”
“万年前，你有负于我，今日你还要负我？”
“……”
好家伙，还真是老情人，原来茶母流烨是凤鸟渔阳的负心汉。他可算得上眼高于顶了，辜负这么漂亮的女子，我都不能忍，但是茶母流烨的手指头又戳了戳我。
鉴于他淫威之大，我只能忍了。我此时假装抽噎起来：“爹，原来你有小三啊。”
茶母流烨先是一愣，然后皱着眉头摸了摸我的头，一旁的方瑜忙起身来道：“姑娘不是茶母老爷的仆人？”
“这还不是我爹觉得我给他丢人，因为我生来就没有仙根，所以从小我就管他叫老爷。”
自从跟着茶母流烨之后，我信口胡言的本事日趋见长了。
“烨，她……她是你跟葵南的……”
茶母流烨点了点头，拉着我的手转身就准备离开未老楼，但此时我竟然发现周遭的人竟然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全都保持着一个动作，就连扔下来的瓜子壳都滞留在半空中。
“时间静止了？”
“留时。”
“她不想让我们走。”
“……”
“烨，你可知我一直在此处等你，当初，听闻你仙魂散尽，从永生界离开了，我是多么开心。我在想，你可能没有往日里那般高不可攀，哪日我们再相遇，便能在这未老楼永生永世。”
凤鸟渔阳声音有些哽咽，我听着都有些心疼，但是此时我心里却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儿。我偷偷使劲儿眨出几滴眼泪，拨开茶母流烨的手，走到凤鸟渔阳跟前，带着哭腔道：“可是如果阿姨跟我爹在这未老楼永生永世，我娘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