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四面楚歌
不知是同性相斥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优姬就给自己下套，衣衣很不待见这个人，总觉得她其实比四阶武士的铁生更可怕。
现在见到她出声不仅不辩解，反而一口承认了这件事，衣衣心中升起的不是算计达成的喜悦，而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警觉，仿佛如临大敌。
果然，优姬后面还有个转折，“但是，要说铁大哥对诸位全然只有利用，我却没法承认。”
她声音和缓，面上镇定中还带了一丝伤心，仿佛在说：你们怎么可以如此想铁大哥呢？
“不说铁大哥在铁狼团中的所作所为，毕竟我成为客卿也不过这十几日，但这十几日里，他对诸位如何，诸位看不到吗？”
“但凡遇到难以对付的凶兽，他总是身先士卒，从未落于人后，而遇到好对付的，他又从不贪功，只是守在边上压阵，一为磨砺二则为一些兄弟积累资源。从与铁狼彻底撕破脸到今日，三十五个兄弟一个都没少，就算其中有人不幸身受重伤，他明明知道随时有可能被铁狼派出的人找到，也没有觉得累赘放弃！”她缓缓道出这一路铁生的作为，分明还是平淡无波的口吻，却仿佛挠到了人心坎上，不少佣兵面露动容之色。
衣衣的脸色不好起来，她很明白，优姬在打感情牌，但又不能说出反对的话。
毕竟这一路谁都不是瞎的，能看不明白？
就算是她这个敌人也不得不承认，作为首领，或许他不够亲和，但站在他身后，会由衷感觉到一种安心。
身先士卒将自己的队员护得滴水不漏，重视每一个队员，不把弱者当炮灰来使，这已经是较为合格的首领。再加上他不与队员争利，还用心护持他们成长，“较为合格”四个字就可以换成“值得追随”了。
铁生身上贯彻了一句话：对待队友如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如严冬般残酷无情。
然而很可惜，衣衣没法欣赏。
因为现在的她正是铁生眼里作为敌人的那一方。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她既没有妨碍到这些人，也没有损害他们的利益，却即将死在这人手下。
如果说杀人者人恒杀之，因果一报该还一报。
那么她，还有这十四个小孩何其无辜？
但这种无辜，在场除了她这一方的，恐怕不会有人看得到。嗯，可能还有个大胡子。
所以，胡编乱造，挑拨人心，她不会有任何罪恶心理。
只是现在，局势即将被优姬扳平。
“我曾经说过，我是医师，善于寻找灵药。在随你们出任务的过程中，我无意中发现死亡谷那一片毒性在消减，这种减少非常细微。你们可能发现不了，但我是医师，对这方面很敏锐。”
“开始我并不知道这是因为灵药，只想着异状必有异因，心中暗暗好奇。毕竟死亡谷名气那么大，其中流传最广就是那里的毒特别厉害，现在那毒竟然在减少，我难免想要探究一下原因。”
说到这里，她脸色微红，似有些不好意思。
“大家都知道，灵药出世必有异象，这种异象有的摆在明面上，所有人都能看到，但有些总是隐晦的、不起眼的，甚至平常情况下看不到的。之前没告诉大家的是，我生就一双天眼，虽然因为修为低，开启很难，但我那时一心想知道死亡谷那一片异常的原因，就耗费心血开了天眼观察死亡谷上空灵气流动，连续开了三天，才隐约推测出这可能是有灵药要出世了。”
“竟然是传说中的天眼？”敏感地捕捉到了某个词，一位胡子花白看着年纪不小的佣兵在优姬话音刚落时就迫不及待惊呼出声。
“天眼是什么？”也有佣兵听得茫然，见居然有人知道，连忙凑过去问。
那位老佣兵摸摸胡子，脸上带着止不住的惊叹，“天眼啊，那可是世间最强大最神秘的眼睛，可以看到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听过赌石没？那些原石中有无玉石在天眼下通通一目了然。而这只是天眼最常见的效用——去伪求真。更厉害的，听说天眼修炼到极致，能看透一个人的过去未来！”
看透过去未来？衣衣也惊了，真的有这样逆天的眼睛吗？
众人把目光齐齐投向优姬，她想了想，摇了摇头，“因为天眼出现的概率实在太小了，我家族里没有这方面的典籍，所以我也不知道。不过如果开启天眼，确实能看出原石中是否有玉石，因着这个，一直都没敢告诉别人。这次为了解开误会，只能说出来，请大家为我保密。”
她目光认真，盈盈桃花眸中写满了恳求，这样一个美人如此作态自然没人拒绝，当即保证声一片。
就是那些明知道人家要杀自己的十四个小孩也被迷得晕陶陶的，跟傻子似的连连点头。
唯独衣衣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为了解开误会？
果然，待那些保证的声音消失，她面色一变，变得无奈，嘴角勾起的弧度也仿佛带上了苦涩的味道，声音沉沉的，“我这幅模样本就太过出色，被无数人觊觎。当初逃来西山镇是因为父母想要把我送给一个六阶的老头子，我不愿意。如今与铁大哥情投意合，就更不愿攀附强者，做人禁脔了。”
“所以，我不愿暴露天眼的秘密，因为光有倾城之色只会吸引一些强大的好色之徒，但武者追求武道，意志坚定，欲念淡漠，好色毕竟是少数。然而，天眼如此神秘珍贵，又能发现一些隐藏极深的宝物，对武者的吸引力实在太大。如果、如果传出去了，我真不知、不知会遭遇什么……”
她低下头，纤细的身体微微发抖，声音里满是恐惧，还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惹得铁生心疼非常，无比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
空气一时间静默。
过了几分钟，才有低低的带着鼻音的声音传出，仿若呢喃：“如果没有撒那个谎就好了，天眼的事也不会……”
虽然优姬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许是周围太安静了，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包括那些小孩，自然而然想到了导致天眼不得不暴露的罪魁祸首——宫翎。
于是，满满的怜惜皆化作怒火，矛头再度对准衣衣。
只是这次，不仅铁生，大部分佣兵眼中都有了杀意。
而倍觉可笑的是，衣衣明明是在尽力救那十四个小孩，这时候却也同样有人眼神不善地看着她。
还有小孩直愣愣地开口说，“翎堂姐，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难道你不知道大姐姐会被逼得暴露天眼的秘密？会很惨？”
没错，此时傻不拉叽开口的就是宫廷，那个第一个与衣衣交谈还被她赋予了重任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