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亲口承认
她必须死！
这股毫不掩饰的杀意被衣衣轻易捕捉到，她的回应是：扬起眉头，斜眼看过去。
嗯，虽然面瘫，但有些细微的表情还是可以做的。
而且，她还生怕铁生看不懂，用目光加了一把火，明明白白地告诉对方：没错，我就是在挑衅你！
北大陆因着每年特殊的兽潮，尚武成风，强者为尊的观念早已深入人心。弱者别说挑衅强者，就是连不恭敬的举止都不敢有，否则被打死也是活该。
铁生早年虽吃了些苦，但后来被铁狼收养，所见之人碍于他的身份，不说心里如何看待，至少面上是非常尊重的。
近年来他自己到了四阶，立下仅次于铁狼的威望，对强者为尊的观念领悟就更深了。
如今，先是被一个低阶武士唬住、蒙骗，后又被衣衣这个连武士都不是的小娃娃连番唾骂侮辱，想拍死却不能，他满身怒火高涨到极致反而笑了，这一笑尤为渗入，出口的声音也阴沉沉的仿若恶鬼：
“你以为往身上套个乌龟壳就安全了？”
他忽然收回手掌，铜铃大的眼睛染上一抹血色，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极度狂暴，宛如一头发怒的公牛。
衣衣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铁生，不由得瞪大眼睛。
许是以往每次见他的时候，优姬也在。这个大块头虽然面向凶恶，但从未表现出自身嗜血的一面，甚至说得上温柔。以至于根本没想过，能坐上红叶级佣兵团特别是以凶残闻名的铁狼团的副团长，光有修为是不够的。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拉仇恨可能拉得有些过了。
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先是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恐惧再来洞察阴谋的害怕与兴奋，接着一惊又一喜。
所惊者，自是因为没料到铁生竟然不管不顾对自己痛下杀手，真切尝到死亡的滋味。
所喜者，则是因为突然出现一个透明薄膜不但保住自己的性命，更意味着接下来的行程将无所畏惧。
大惊大喜，种种极端情绪交织之下，她脑中不自觉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反正自己有透明薄膜保护，他们奈何不了，何不把仇恨全拉到自己头上，让他们忽略掉同在其中的十四个小孩呢？
并不是突然圣母病发作，仅仅只是因为在保障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作为一个三观还算正常的成年人，如果能救下十四个生命为什么不救呢？
所以，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她不遗余力地拉了仇恨。
现在想来，似乎有点过了，也早了。
本就燃得旺盛的火焰中突然被浇入一瓢热油……
衣衣嘴角抽了抽，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要知道兔子被逼急了也能咬人，谁知道这个四阶武士能使出怎样的手段？
薄膜啊，薄膜，你可给我顶住！
她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铁生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舒展了一遍身体，周身躁动的气息忽然安静下来，深沉仿佛暴风雨前的平静，然后伸出右拳，狠狠地砸在了薄膜上。
这一拳力达千钧，其中霸道无比的气息哪怕身在薄膜保护下的衣衣也可以感觉到，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画面：一头远比之前厮杀的老虎还要巨大的公牛赤红着眼奔腾而来，喊声震天，仿佛涛涛洪水，要将自己淹没。
恐怖的压力化作无形之手，死死扼住喉咙，随着公牛越发接近，那股压力也在加大。
她觉得快要喘不过气了，身体也像是被禁锢住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仿若擎天之柱的巨蹄对着自己踏下，视线所及一片黑暗——
“呼呼呼”衣衣大口吐气再吸气，从幻象中脱离出来，虽然生理上没受到伤害，但仍是无法控制地深呼吸，宛如真正经历了一场溺水。
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她拨开垂下来的头发，看向铁生的眼睛里带上了深深的忌惮之色。
这就是四阶武士的实力吗？
万幸的是，如此厉害的一拳也被薄膜挡了下来，但仅仅是这恐怖的幻象，也让人心惊。
比起还没完全恢复的衣衣，铁生心里的惊讶更浓，他不奇怪薄膜可能会挡住莽牛拳，却没想到眼前不过是小武徒的八岁娃娃竟然这么快就从幻象中脱离出来。
要知道，这可是灵诀独有的幻象冲击，是直接针对灵魂灵识的。
像大胡子等修出灵识的武士，人体最重要的灵魂自然会由灵识保护着，只有冲破灵识的保护层才能攻击到灵魂本源，但如衣衣这样武徒，灵魂可以说是空门大开不设防的，很轻易就会堕入幻象，被搅得识海一片狼藉，从而患上失魂之症。
这症一旦形成，要么是智商退化变成什么都不懂的白痴，要么神志混乱、癫狂，变成不记事的疯子，多强大的医师都没用，只能去找特殊类的补魂灵药来慢慢调理，却不一定有恢复健康的那一天。
可见这一招有多么毒辣！
但他根本不可能想到，衣衣是两世之魂，又融合了宫翎残留在身体里的灵魂碎片（得到记忆那一回），强度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说得简单点，如果不是非要开辟丹田才能修出灵识，她现在就可以拥有灵识。
再加上没有直面这种攻击，脱离幻象并非难事。
见到这招只是让衣衣痛苦了一下，她的神色很快恢复了清明。
铁生自然非常不甘心，但莽牛拳之所以作为压箱底的宝贝，强大是一方面，使用次数有限制也是一方面。以他全盛的灵力储备，不过能用三次，三次过后就要重新回复灵力，若是用了第四次，就会透支潜力伤到丹田，从而影响将来的发展。
他哪里愿意？
但如果不追究，岂不是说他一个四阶武士被个武徒践踏尊严后竟然连教训都没办法?
简直荒谬！
进退两难之际，优姬突然说话了。她脸上挂着微笑，全然不似铁生那般被气得雷霆震怒，冷静都喂了狗，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仿佛带着特殊魅力，让人不自觉把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
“小妹妹说的没错。”优姬一开口就是赞同，顿时令一众佣兵哗然，具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又看向铁生，无声的“求答案求真相”。
然而铁生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黑着脸不发一言，竟是无声默认。
优姬仿佛不知道自己造成了怎样的风暴，也没去看佣兵们写满愤怒伤心激动等等不一而足的目光，继续道：“确实没有宫易抢灵药的事，我与铁大哥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死亡谷。”
听到优姬亲口承认，衣衣心中却没有丝毫欣喜之色，反而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