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最后的疯狂

  在新郑歇了一夜后，秦子戈一行五人再次上路，这次，他们的目标是齐国首都临淄。之所以选择去临淄，是因为出发之前秦子戈动用罗网的消息网探知盖聂在临淄露过面。
  盖聂原本是带着天明南下的，但因为秦国境内对他们二人的追捕，盖聂不得不带着天明辗转到楚国，希望借道。但是碰上了秦楚大战楚国灭亡，南面有秦国重兵把守，戒备森严，往来行人都要被一一勘验身份。荣登重金悬赏榜位的盖聂因为天明的缘故自然不能以身犯险，只好带着他随大流赶往天下最后一片还没有被秦兵攻下的齐国。
  而据罗网汇报，搜寻盖聂行踪的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两拨人，其中一波是同为江湖人的流沙，另一波人的身份尚不确定！
  此刻，临淄城外的茫茫原野上，帐篷点点炊烟飘浮，恍若将阴山草原搬到了东海之滨。一片片帐篷营地间的条条小道上，连绵不断地出现了一辆辆车一坨坨人，汇聚到天下闻名的临淄官道上，汪洋蠕动着涌向了遥遥在望的雄峻城郭。这条素来通畅无阻的宽阔的林荫大道，在楚国灭亡后突然间变的川流不息。
  看到这一幕的秦子戈很清楚这是一场属于被秦国接连灭掉的韩、赵、燕、魏、楚五国贵族的大逃亡，就是这些人在十年后嬴政撒手人寰后推翻了大秦的统治。这一刻秦子戈突然升起了将这群人一网打尽的想法，这个想法普一出现就像春天的野草在秦子戈心中一发不可收拾。
  但是城门口的遭遇，让秦子戈犹豫到底还要不要进城！
  按理说，秦灭掉楚国后，齐国是秦国攻打的下一个目标这种事是个人都能看明白。而此刻从秦国各地蜂拥而至的五国遗民对齐国来说是一股不小的助力，对于这些人，齐国应该是打开城门热烈欢迎。但是眼前的情景却无比的荒诞，齐国在生死存亡之际还在冷静的盘剥这些投奔而来的五国老世族！
  齐国以“防间”为由，对所有申请进入临淄城的人均实施官吏勘问与财货搜查！若是真的“防间”倒也可以理解，但这只是齐国打着防间的名头搜刮钱财的借口。
  齐国针对这种勘查甚至做出了相关的条文规定。首先，但凡想要入城而接受勘查的人，每人须得先提交十金作为申请金，也就是所谓的人头税！其次，能否确定进入临淄城的依据是随身携带财富的多寡。只有财货总值在五千金以上者方可入城，否则一律被指派前往周围郡县。再次，若以上两个条件都满足被获准人城，入城者还须得将所携带财货之半数缴纳于临淄官库。最后，凡获准入城者，一主人名下只能携带十个依附人口，无论家人仆人都包括在内，若想增加依附人口，则每多一口人就要多缴纳一百金。
  被如此重重搜刮，进城速度便慢得不能再慢。再加上符合条件的人又能有多少，每日能进入临淄城的人至多百余人！
  看到城门处如此搜刮，秦子戈知道盖聂带着天明进城的可能性太小。原本秦子戈是准备让焱妃调转马头离开的，但是侍女红芍的一句话改变了他的主意。
  听秦子戈说完进城的条件后，红芍感慨道：“稷下学宫不就在临淄，那些学宫中的夫子也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被红芍这么一提醒，秦子戈想起了此刻在临淄城中的一个大师——荀子。作为教导处韩非和李斯这样优秀弟子的授业恩师，秦子戈很想和他谈一谈。而且秦子戈也想和秦国驻齐国国都临淄的“大使”顿弱谈一谈将这些将来在嬴政死后出来做乱的五国遗民一网打尽的事情。
  听到秦子戈要进城，四女都惊讶无比。
  红芍忧心忡忡的说道：“公子，我们携带的财货虽然达到了进城的要求，但是要将其中一半放进临淄的官库，这代价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秦子戈摸了摸红芍的头发，对她小声说道：“傻丫头，天底下能贪墨你家公子财货的人还没出生呢！况且我们这次要去见一批老朋友，我正担心见面礼不够呢！你公子我早就想尝一尝劫富济贫的滋味了，可惜一直没有看上眼的。如今主动送上门来，岂有不取的道理！”
  说罢，秦子戈大手一挥道：“进城！”
  缴纳了如数的财货后，秦子戈在城门守卫艳羡的目光下登上马车驶进临淄城内。
  进了城后，秦子戈按图索骥在一家秦国商社中找到了秦国驻守齐国国都临淄的“大使”顿弱。
  说起顿弱，他为秦国横扫六国也是出了大力的。嬴政手下文臣有谋士李斯和尉缭，武将有王翦和蒙武两个将门世家，除此之外，还有善于间谍活动的姚贾和顿弱。同为间谍头子，顿弱的能力并不比姚贾差。只不过姚贾当初因为韩非的缘故出了一波名！间谍头子最需要的就是隐姓埋名，从那之后姚贾渐渐抽身出来，与六国的间谍活动慢慢就由顿弱来主导了！
  听了秦子戈一网打尽的想法后，顿弱摇了摇头。
  “公子，城池易下，人心难安。眼下秦国聚集了大量的秦吏去广袤的楚地整顿政务，如此一来秦国各地的官吏便有些捉襟见肘了！秦军主力又留在楚地以防万一，依靠少量的镇抚守军对无数隘口关津根本无法控制。被秦国灭掉的五国老世族趁此时机，大举逃向最后的齐国。相比起稳定刚刚打下来的楚国，这些五国遗民不足为虑！而且这里面也有我们故意为之的缘故！”顿弱故作神秘道。
  “哦，这是为何？”秦子戈闻言好奇的问道。
  顿弱拱手解释道：“俗话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五国的老世族名下多有封地与支脉，其手下封地民众对其较为死忠。之前这群人都隐藏在暗中，他们手下人数动辄数百上千，若是大族人马更是数以万计，再加上粮草财货谋生家什，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这次五国封地之所以放松戒备，也是想让他们聚到一起，然后一网打尽。公子的想法没有错，但是眼下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况且如果能成功说服齐国不战而降，那么这些五国遗民就成了瓮中之鳖。”
  听完顿弱的解释，秦子戈躬身道：“是在下鲁莽了，大夫日理万机，我就不打扰了！子戈在这里预祝大夫早日劝降齐王成就不世功业！”
  顿弱连忙扶起秦子戈，“借公子吉言！”
  寒暄过后，秦子戈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