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给一个能打动老夫的理由

  云家。
  千余宅院,灯火阑珊。
  “混账!”
  以西偏南的一方庭院内,云长生自修炼莲台上猛地睁开眼,脸色无比铁青。
  他的子孙,当着自己的面被人给杀了!
  而且,还是一位炼气期的小修士干的!
  此等奇耻大辱,险些让云长生狂躁,虽说族人成百上千,云童也不是个什么能成大器的蠢货,可他总归是云家的人!骨子里流淌着云家的血脉!
  要说这混小子成天沾花惹草,得罪了别人,一脚踢到铁板上也就算了。
  再怎么说,这南陵城里的名门望族,都会看在他是云家子嗣的份上,留一条性命。
  可他如今被杀了!
  被一个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只知是姓方的年轻人给活生生砍掉了脑袋!
  神识护体都没能保住!
  对方不但不给云家颜面,连他云长生的面子都不给!
  “好!好的很!”
  云长生脸色阴沉得可怕,咬牙道:“不过是一只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蚁,竟能挡住我的神识攻击……此子有蹊跷,方?放眼整个南陵,但凡叫得出名字的,就没有哪家是姓方的……”
  “此子……无背景!”
  思来想去,云长生都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答案。
  可这不符合逻辑!
  倘若那目中无人的小修士,当真没有后台撑腰,又岂敢将云家往死里得罪?
  就因为那个流落在外的弃女?
  无论云长生怎么思索,都永远不会明白,方牧其实真就有那般狠……
  “不管如何,此子总归是挑衅了我云家的威严!”
  想到这,云长生一个闪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出现时,已是在几里外的街道上方,踏空而行,速度极快,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来到了云童葬身之地。
  让他更为匪夷所思的是……那个黑袍小修士,居然还在追杀别人!
  “来了……”
  险些将书生砍个半死的方牧,停下了手中的剑,抬头看向上空。
  夏兎眉头一皱,说道:“夫君,我感受得到,这家伙很强……”
  方牧默然。
  何止是很强,简直是强到能把自己怀中的狐妖都打个半死的境界!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云长生竟会亲自前来问罪!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犯不着一方大家族的当代家主亲自出马,随便派些人来即可,如此,方牧倒是有好几套完整的计划,能从中脱困。
  云长生这般果断,实在是太看得起他。
  “该来的迟早会来。”
  方牧暗自摇了摇头,抛掉脑海中的庆幸之想,与其抱着侥幸的心理,不如直面最为艰难的顶端!
  见方牧不慌也不乱,只是平静的盯着自己,云长生内心生疑,皱眉道:“你可知,杀我云家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会死。”
  方牧顿了顿,又说道:“而且死得很惨,若是上有老下有小,也会随着一同陪葬。”
  云长生冷哼道:“既然心知肚明,那你还敢下手?!”
  试探。
  越是到了更高的境界,自然也会更为谨慎。
  云家的背后,站着的是他云长生,正因如此,他才会步步小心翼翼,哪怕对方只是一个随手就能捏死的炼气期,可就是这个炼气期的小混蛋……却是干出了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你云家的人,要夺方某的人,更是要对方某痛下杀手,如此,他死在方某剑下,也不算冤枉,死有余辜罢了。”方某说道。
  “可笑!”
  云长生冷笑一声,瞥了一眼夏兎,道:“她本就是我云家的人,带她回去认祖归宗,又怎成了强夺?”
  夏兎皱眉,冷冷道:“我与你云家,并无干系。”
  “够了!”云长生不耐烦了。
  他试探也试探够了,对方要是有什么依仗和背景,早就道明了,又岂会在这试图争理。
  云长生想来也是觉得可笑,自己竟然与这么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愣头青在这说上了好几句话,简直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有什么话,黄泉下去说吧。”
  云长生微微抬手,一道威压拍下,震得青石地板塌陷,整个街道地动山摇,惊醒了不少正在修炼的他人。
  夜间修炼被打扰,众修士心头有怒,可当他们感受到这股强大的威压后,哑口无言,全都乖乖的关紧窗户,缩了回去。
  噗……
  方牧喉咙一甜,五脏六腑翻涌,嘴边溢出一缕鲜血。
  这可不是一缕神识碎片能比的!
  真正的超级强者威压,灵虚大能的手笔,举手投足间毁天灭地,来多少个筑基都得臣服的老怪物!
  “你敢!!”
  夏兎焦急万分,双目赤红得极其鲜艳,一跃而起,一拳朝半空中的云长生狠狠砸去!
  “放肆。”云长生冷哼一声。
  刹那间,夏兎无力七窍流血,浑身上下每一处毛孔都流出了丝丝血迹,染红浸透了衣裳,成了活生生的血人。
  云长生大手一挥,将夏兎隔空擒来,掐住了其雪白的脖颈。
  “族有族法,家有家规,回去后滚进祠堂,在列祖列宗的灵位前跪上三月。”
  云长生淡淡道。
  说罢,他带着夏兎欲要离去,看都未曾再多看方牧一眼。
  他很清楚,方牧已经是个死人了。
  就算他再怎么坚持,再如何挣扎,在自己随手一击的威压下,都不是炼气期的他能扛过去的,这便是修为境界的差距,强与弱的残酷。
  “还要……再观望吗?!”
  方牧仿佛是在对空气说话,咬紧满口鲜血的牙关,扬声道:“恳请前辈出手相救!”
  蓦然,一声叹息。
  街道上的威压消散得无影无踪,天地间安静下来,南陵城的夜清风荡漾、蝉鸣温婉。
  “嗯?!”
  远处,云长生转过身,看向另一端的街道。
  一名灰衣老者从中走出,脸上泛着一丝意味深长的苦笑,摇头道:“你怎知我在?”
  太敢赌了。
  这小子,也不知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而且还如此这般笃定,自己一定会出手?
  “多谢前辈。”
  身上的威压消失,方牧大口喘气,面色苍白道:“前辈暗中护我安危,方某谨记在心,虽不知前辈尊姓大名,又为何如此这般,可今日面临求生无路之绝境,方某惭愧,不得不向前辈求救。”
  闻言,灰衣老者怔了一下,脸色极其古怪。
  等等……
  难道说这小子,从白日进城时,就发现自己的神识了?
  “你身上的秘密倒是挺多。”
  灰衣老者轻笑一声,方才他可是目睹了整个过程,云长生的神识攻击下来的那一刻,他都快要坐不住了,方牧却是不痛不痒,跟个没事人似的。
  不光如此,还能察觉到他之前的神识笼罩……
  “诸葛松?”
  云长生的脸色极其难看,沉声道:“我可没听说过,终生都未曾收过徒的你,还与这么个小畜生有关联?”
  诸葛松却是不曾看他,只是看向方牧,平静问道:“老夫年事已高,已经老了,不打算蹚南陵这趟浑水,除非……你给一个能打动老夫的必要理由。”
  “一年。”
  方牧吐出一口带血的碎内脏,说道:“最多一年的时间,南陵平辈无人是我敌手。”
  这是什么概念?
  如今南陵年轻一辈中,最强的天骄,莫过于叶家的叶星雨,实力能斩筑基巅峰,当之无愧的灵虚下第一人!
  而方牧放下这话,也就意味着,他有自信能在一年内,达到那个层次!
  一年尚且如此,那十年,五十年呢?
  恐怕,他还真有把握,认为自己将来能冲击灵虚境界!
  赤裸裸的话语,堪称狂妄得无法无天,挑明了就是告诉你——
  让我方牧欠你一个人情,是你灵虚修士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