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三 章 贞哥出走
他望望四周围，空荡荡的，只有偶尔风吹着枯草嗦嗦响。他心里袭来一阵恐怖感：“我是不是该回去了？……”
他想着，打算往回走，但他心里忽然涌来一阵伤感。他想到那件事后，地下城里的人，不管大人小孩，都对他爱理不理的样子，落寞的心情油然而生。
“我干嘛回去？”他想着：“他们在乎我吗？……”
当然，妈妈还是在乎他的，时不时的跟着他，在他耳边唠叨。但是，与这种唠叨相对应的，是其他人的冷漠。这种冷漠使他心里很受伤：“我干嘛要回那里去？”
他打消了往回走的念头，开始漫无目标的游荡，一直到天开始黑下来……
他心里一阵恐慌，回头看去，早已不见了太空船的影子。而且，他乱走并没有方向，太空船是不是应该在身后那个方向，他也搞不清了。
天黑了，他感到饿了，但是他身上除了穿的衣服，什么也没有。地下城里的大人，对他们照顾得太周全了，有吃有喝，完全不用他们操心。因为出不去，也因为觉得人类除了地下城，哪儿也不能去的缘故，也没有教他们野外生存的本领。这一来，贞哥根本不知道该找什么东西来填饱肚子了。
十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特别容易饿。贞哥找不到吃的，回想起网上看到的，野草也能吃，就抓了把枯草塞进嘴里。枯草很硬，他拼命嚼，但嚼不烂更咽不下，只能吐出来。
既然不能吃，他想着干脆再跑一段路，也许运气好能碰到什么能吃的。他尽力向前跑，跑了很久，除了枯草，他什么也没看到。终于，天黑路不熟，又没有任何照明工具，他踩到了一条小沟里，一下子摔倒了。
他捂着酸疼的脚脖子揉着，还算好，只是扭了一下。他又累又饿，终于忍不住躺了下来，双手抱住肚子，在地上躬着身体歇息了。
他闭着眼躺着，胡思乱想似乎又什么也没想，就这样渐渐地迷糊过去了……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到了点声音，一紧张，赶紧睁开眼。
他看见，离他四五步远的地方，燃着一堆篝火，火堆边一个人席地而坐。
“是你？”闪烁的火光照出了那人的脸，他看清那人是谁了：“郑……”
“是我！”郑小婕和蔼地说：“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他把脸扭向一边，没理她。
“别赌气，贞哥！”郑小婕说：“坐过来，把这些吃了，吃完了再说，好吗？”
贞哥看看她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块人造肉和一些压缩饼干。他舔了下嘴唇，很想坚持不吃，但他不争气的肚子却咕咕叫了……
“你为什么跟着我？”他动摇了。
“先吃吧！”郑小婕笑了笑，把东西塞给他。
郑小婕确实是有意跟着贞哥的，当贞哥疯跑开后，其他人都往永恒之地墓地里走时，她没动。她站在太空船旁，一直看着越跑越远的贞哥，接着，又慢慢地朝他跑走的方向走去，也没人注意她。
她确实缺少存在感。以前在情侣堡垒时，易如、林琳和她，她总是最不被人注意的那个。易如战死后，她与林琳两个一直在科学院研究中心管孩子。
有性格活泼的林琳挡在前面，她还是不太被人注意。直到贞姐带着她们去偷袭琼斯人，结果贞姐，计雨彤、艾米莉被琼斯人克隆成了小女孩，林琳又死了。她独自带着贞姐等三个被变小了的人回到地下城时，才算稍稍有人注意她了。
也许是性格关系吧，这以后，她的存在感又渐渐淡去。但自从让她带着贞哥后，存在感似乎又有所恢复。很可惜，两年多之前的事，让她再也不敢带贞哥了，她的存在感又一次黯淡下去了。就象这次到永恒之地来，不说与舒云鹏的关系，就她曾经和易如亲如姐妹，她也该是被人关注的，但就是没人注意她。
对此，她倒无所谓，所以一声不吭默默跟着别人后面。但当她看到贞哥跑开了，没人特别担心时，她倒是不放心了。
对贞哥，她的心情很复杂。贞哥打小她带得很多，看着他从吃奶的孩子渐渐长大的。从小带多了，她对他或多或少的有了一点母亲对孩子才有的温情，这也就是当很多人嫌贞哥难带时，她接受照顾贞哥这个任务的原因。
很可惜，居然发生了那样的事，这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不管怎么说，她是最早碰到舒云鹏的三个女孩之一，也是最早跟他有那种关系的人之一。贞哥是舒哥的儿子，而她应该是舒哥的女人，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居然想……她能不躲开他吗？
但是，虽然她不再照顾贞哥，甚至有意避开贞哥，但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舍的。特别是看到贞哥被人歧视，没人愿意理睬时，她还是莫名其妙地感到心疼。
也许就是因为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情，她虽然走开了，但暗中还是在关注贞哥。甚至可以说，她其实比他母亲贞姐还关心他。她太了解他了，知道这孩子疯起来没个边。
他这一跑，不知会跑哪去，所以她悄悄的跟着他了。
她静静地看着贞哥，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所有的东西，然后说：“吃完了，歇一会儿我们就回家。”
“我不回去了！”贞哥说：“我能自己活下去的！”
“别逞强！”郑小婕说：“你看你跑出来才半天，就快把自己饿扁了，怎么活下去？”
“天无绝人之路，我总有办法养活自己的！”
“你知道在野外怎么搞到吃的？”郑小婕问道：“还是知道万一碰到危险怎么自救？”
贞哥答不出来了，他确实没有学过这个。
“好了，还是跟我回家吧！”看到贞哥说不出话来了，郑小婕乘机说：“野外生存是一门学问，你没学过，过不了几天你就会坚持不下去的！”
“你学过？”
“我当然学过！”郑小婕说：“还是你妈妈教我的。”
郑小婕的一切可以说，都是贞姐给的。她和林琳都是孤儿，贞姐收养了她们。在集聚地，生活环境极其恶劣，要想活下去，没有点技巧还真是很难。很小的时候，贞姐就教她们生存技巧，而且非常严厉。
所以，即使住在了地下城，没有什么危险，这种从小养成的习惯还是没改。比如外出时，总会带好武器、干粮和水，必要时还会带根长绳子。到永恒之地是坐太空船的，原本没必要带什么，但郑小婕还是都带了。她给贞哥吃的东西，就是随身带着的。
听了郑小婕的话，贞哥没说什么。但郑小婕再次要他跟她回去时，他还是拒绝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见贞哥不肯走，郑小婕有点儿急了：“你以为野外好玩？这个世界除了地下城里，已经没人了，野生动物都死得差不多了，你到哪找吃的？没有饭吃，过不了三天，你就死翘翘了！”
“你让我再想想，”贞哥说。
“好吧！”郑小婕看看时间，差不多午夜了，这么晚往回赶确实也不合适。所以她答应今晚就在这篝火边过夜，明天天亮了再回去：“现在睡觉吧！”
贞哥往地上一躺，睡了。郑小婕看了他好一会儿，觉得他已经睡着了，自己也躺了下来。虽然天劫已消，但野外还是不冷，不用担心受凉。很快的，她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她身上摸索，她赶紧一个翻身就地打了个滚：“谁？”
她看到，贞哥正朝她看，他手里拿着她的激光枪。
“贞哥，你要干嘛？”她浑身一激灵，跳了起来：“你干嘛拿我的枪？”
“小婕阿姨，”贞哥似笑非笑：“我反正是不打算回去了，你就一个人回去吧！你说得对，一个人跑到外面，没有准备可不行，你这枪就留给我吧！……哦，还有这个，也留给我吧！”
他说着，指指郑小婕小腿上插着的军用匕首。
“你疯了！”郑小婕嚷道：“跟你说了这么多，你都当耳旁风？你要是跑远了，来不及回到地下城，准会饿死你明白吗？”
“我就是吃草也不会回去的！”贞哥说：“刀你就留着吧，我不要了！”
他说着，掉头就走。晨光熹微中，他的背影，看上去还真有点象个大人了。
“等一下！”郑小婕渐渐冷静下来：“你以为有支枪、有把刀就行了？”
听到这话，贞哥停止了脚步：“还要什么？”
“你会打架吗？”
“打架谁不会！”贞哥觉得好笑：“地下城里那些人都怕我！”
“那些孩子都怕你，他们都比你小，打赢他们算什么！”郑小婕笑道：“跟我打一架试试？”
“我不跟你打！”贞哥说：“你是女人！”
“对，我是女人，没错！”郑小婕说：“如果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出去闯？……来吧，你打赢了我就让你走！”
贞哥犹豫着，他还真的不想跟郑小婕打。不光是因为她是女人，还因为两年前的那件事给他刺激太深，而打架难免要碰到对方身体的。
“你怎么还不动手？”郑小婕看贞哥犹豫，就率先解下腿上的军用匕首，随后又开始脱衣服。看到郑小婕开始脱衣服了，贞哥急叫：“不要脱衣服！”
郑小婕的手停止了动作，她微微红了脸。一说打架，她没仔细想，幸亏贞哥叫了：“那好，不脱衣服，就这么打，来啊！”
贞哥无奈，他把激光枪放到旁边的地上。他还没来得及站直身体，郑小婕的拳头已经到了他的胸前，猝不及防的他。立刻摔了个大跟斗。他忍痛想站起来，郑小婕的脚又狠狠踢中了他的大腿。他就地打滚，想躲开郑小婕连珠炮般的进攻，但始终没有成功……
他虽然很结实，个子还比郑小婕高半个头，但他从没经过训练，根本不懂该怎么打。结果不但没有还手之力，连招架之功也没有，只能挨打。
“怎么样？”看他只能挨打，郑小婕住手了：“不行吧！……好了，跟我回去吧！”
她说着，去捡地上的激光枪和军刀。她没想到，刚刚还躺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的贞哥，乘她弯腰去捡枪，没有防备之际，突然窜起来，抱住了她的两条腿往后一拉，她一下子俯伏倒地，差一点摔了个嘴啃泥。她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贞哥一下子骑到她背上，双手按住她的双肩往下压，把她压在地上了。
“你输了！”贞哥骑在她背上说：“认输吧！”
“不算！”郑小婕嚷道：“你赖皮！……快放开我！”
“我不放！”贞哥嘻嘻笑着，还是死死摁住她：“你认输了我才能放！”
“唉！”郑小婕无奈了。贞哥虽然只有十七岁，但体重已经有一百多斤。他虽然不知道该怎么格斗，但他的臂力不小，郑小婕被他摁着没法动弹了：“有其母必有其子！……”
贞姐就是突然袭击的好手，常常借此反败为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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